第二百零九章 生產1

跟張氏打了聲招呼,說莊子上有急事處理,高青就騎上馬,在來福、飛狐等人的護衛下,朝莊子疾馳。雖然走的是官道,但大雪紛飛,寒風凜冽,道路濕滑,所以原本隻要半個多時辰的路,高青他們卻花了一個多時辰才到達莊子。

到了後,高青跳下馬,拍拍被冷風吹僵的臉蛋,跺跺發麻的腳,推門進院。院子裏還隨處可見張貼的大紅喜字,但從左上角房間裏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呼痛聲卻給那抹喜意增添了一絲陰霾。大大小小五個媳婦子在房間和灶房穿梭不停,一盆盆熱水送進去,一盆盆血水端出來,隻看得高青一陣心驚肉跳。

早已等候多時的黃桃迎了上來,正準備張嘴欲言,高青率先開口:“怎麽樣了?生下來了嗎?紫櫻和習秋又是因為什麽事發生了爭執?”邊問邊大步向紫櫻生產的房間匆匆走去。

黃桃臉上的焦急、悲戚之色一覽無遺,她亦步亦趨的隨行,語氣裏充滿了自責:“都怪奴婢一時不查,才讓紫櫻提前發作。她已經陣痛了三個多時辰,孩子卻始終生不下來,曹婆子說,若再不想辦法,恐有一屍兩命之虞。剛才她還在問,到底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見高青是頭也不回的往產房直奔,黃桃追趕道:“姑娘,您不能進去!”

腳下不停,高青偏頭看了看初為人婦的黃桃,將她的懊惱盡收眼底,暗歎一聲說道:“你又不能未卜先知,何須自責?我已命人去請楮伯伯了,總之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還有,我為什麽不能進去?”

話剛說完,忽然房間裏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高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不顧黃桃的阻止,連忙進屋探看。掀起厚厚的棉簾。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快步上前,隻見紫櫻麵白如紙,大汗淋漓,氣若遊絲。要不是看她的胸脯略有起伏,高青還以為她已經魂歸陰曹。一個婦人正死命的掐紫櫻的人中,另一個婦人撬開她的嘴往裏灌參湯,曹婆子則伸著手在她兩腿間動作。

撫了撫“怦怦”亂蹦的心跳,高青慌忙問道:“她怎麽了?可還有救?孩子沒事吧?”

突然的開口讓在場之人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待看清是女扮男裝的高青,曹婆子激動的喊道:“哎呀。您總算來啦!您快拿個主意吧。這孩子頭朝上、腳朝下。老婆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順了過來,可是這當娘的卻力乏厥了過去,倘若她再不醒,孩子會被活活憋死的。”

高青一聽。心急如焚,再看向被死命掐人中、灌參湯卻毫無反應、滿臉死氣的紫櫻,她的心變得沉甸甸的,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轉頭向外高叫一聲:“來福,去迎迎,讓他老人家快些!”

來福在院子裏大聲回了“是”,便著急忙慌的出去迎楮昱然了。高青走到紫櫻身邊,握住她沒有血色的手,趴在她耳邊大聲喊道:“紫櫻。紫櫻,醒醒,你一定要堅持住,孩子就快出來了,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公子的孩子。你就打算這樣放棄嗎?他快回來了,你不想和孩子一起迎接他嗎?紫櫻!!”

許是因高青話語裏提到了東方語,本已昏迷的紫櫻呻.吟一聲,竟悠悠轉醒,恢複了意識,手上也漸漸重新有了力氣。高青一看,大喜過望,不鬆勁的連聲喊道:“紫櫻!紫櫻!堅持住,加油,再使把勁兒,你就能看到你的孩子了!”

曹婆子嘖嘖稱奇,手下動作不慢,嘴上連忙吩咐掐人中的婦人去幫她的忙,灌參湯的繼續灌,同時還朝高青遞了個眼色,高青心領神會,點點頭:“您放心施為,我不會再讓她暈過去了。”

紫櫻睜開被汗濕的頭發遮擋的眼,想要說些什麽,卻隻見張嘴不聞其聲。高青用手輕輕扒開她的頭發,認真看著她,一字一句說道:“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其他的事等你生完後再說。來,使勁,孩子就快出來了!”

紫櫻點點頭,忽然陣痛襲來,她倒抽一口涼氣。灌下的參湯終於發揮作用,讓她感到身上又有了些力氣,於是,在曹婆子的指引下,她使出吃奶的力氣用起勁兒來。

過去了三刻鍾,當楮昱然在來福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進莊子時,產房裏終於響起了一聲微弱的嬰啼。不停行走的媳婦子們還來不及道喜,就見高青急匆匆的掀簾而出,手上糊滿了鮮血。她一看到楮昱然,忙驚慌失措的上前說道:“楮伯伯,快,紫櫻好像不行了,您快去看看。”

這個樣子的高青讓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楮昱然渾身一凜,他二話不說就拿過來福肩上的藥箱往房裏走去。高青望了望院子裏的人,叫來黃桃吩咐:“從昨晚到今天大家夥兒都辛苦了,回頭你多給些賞錢,曹婆子那兒更要給個大紅封。但是要囑咐她們‘內言不出,外言不入’,若是讓我聽到有什麽不好的謠言傳出,給她們的就不是賞錢,而是棍棒了。”

黃桃低身俯首應“是”,望了望遮擋嚴實的棉簾,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孩子是男是女?還好嗎?”

“是個女孩兒,也許是在肚子裏憋得久了,臉色有些青紫。但曹婆子有經驗,說是能哭出聲兒來,就表示性命無虞,再說現在有楮伯伯在,應該不會有事。好了,你下去安排吧,我進去看看。”說完也不等黃桃的回應,徑直朝房裏走去。

一進屋,暖氣混著血氣湧入鼻間,曹婆子和那兩個婦人手腳利索,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孩子也清洗幹淨,穿上小衣,包著包被,臉上沒有了先前的青紫,倒有了一絲紅潤,挨著紫櫻睡得正香。

楮昱然紋絲不動的給紫櫻把著脈,眉頭緊緊皺起,顯然情形有些不容樂觀。曹婆子和那兩個婦人戰戰兢兢的走到高青麵前,輕聲說道:“姑娘,您看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正聚精會神盯著孩子直瞧的高青回過神,比了個“噓”的動作。將曹婆子和兩個婦人帶得離火炕遠些,才開口回答:“今日真正是多謝曹大娘和兩位大嬸子了,要不是有你們在,這多半就是一屍兩命的下場,所以我讓人準備了些小小心意,你們可千萬不要推辭。”沉吟了一下,再次說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在外麵聽到絲毫風聲,若傳了出去。到時隻怕我也保不了你們。”

三人聽得心裏直打鼓。嚇得出了身冷汗。曹婆子更是暗暗心驚。直覺這又是一出高門大院裏東、西風“鬥法”的戲碼,所以聽話聽音,她朝高青蹲身一禮,恭敬答道:“您放心。老婆子們都是嘴巴緊的人,絕不會將這件事宣諸於口的,若有違,必天打五雷轟!”兩個婦人也自以為參與了權貴家的陰私,在旁邊點頭如搗蒜,連連附和。

見曹婆子說了這麽重的誓言,高青臉色一整,話鋒一轉,又變得和煦起來:“我相信你們!那你們去找黃桃吧。我就不送了。”

三人一陣惶恐,連連擺手:“姑娘留步,姑娘留步,怎敢勞動您的大駕?老婆子們去找來娘子交涉就成。”說完逐一向高青行了禮,就朝房外走去。

這時天已大亮。吹熄點了一夜的數盞油燈,高青悄悄走到楮昱然身邊,小聲問道:“楮伯伯,她怎麽樣?還能活命嗎?”

放下把脈的手,楮昱然目光灼灼的盯著高青,壓低嗓音說道:“因是意外造成胎氣大動,雖止住了血,但身體已損,今後可能再無懷孕的機會了。好在那個接生婆子懂些岐黃之術,她這條命倒是保住了。”

“那孩子呢?沒什麽大問題吧?”高青迫不急待的問道。

“孩子在母體裏憋得有些狠,現在還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要隨時觀察、注意才行。不過,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青兒?”楮昱然的聲音裏帶了些質問和生氣。

聽到紫櫻和孩子生命無礙,高青大大舒了口長氣,見楮昱然毫不錯眼的盯著她瞧,她苦笑著搖搖頭,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楮昱然。

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楮昱然半天沒緩過神。他目瞪口呆的看看昏迷的紫櫻,看看熟睡的女嬰,看看神情坦然、無奈的高青,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說道:“這…這,青兒,你可瞞得真緊呀!子言竟一點兒也不知道嗎?你…他,唉!我算知道你為什麽會堅持不接納他了,這都是些什麽事呀?那…那你還打算瞞子言多久啊?就這樣養著她們母女嗎?”

“當然不,我想等東方大哥回來後就坦然相告。即使他怪我多管閑事也好,說我不知好歹也罷,我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義父的侄孫無故消失,這怎麽說也是一條命不是嗎?”高青不容置疑的說道。

長籲短歎一陣,楮昱然走到桌邊寫起藥方,邊寫邊對高青叮囑:“既然你已有了打算,楮伯伯也就不多管了,希望你和子言之間能有個皆大歡喜的結果。藥先抓五副吃著,當然補身子的東西不能少,好好調養一陣,以觀後效。孩子是你義父的侄孫女,看在他的份上,我會好好給孩子看看的,放心吧!”

高青站起來深揖一禮,心中感動不已:“多謝您,楮伯伯,您不怪青兒還施以援手,青兒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您這一路奔波,肯定累了,我讓來福先帶您去休息會兒,喝口茶吧!”

“好,那我先去歇著了,有什麽事再喚我。”

“嗯,您慢點!”

ps:

“五.一”出門玩,太累了,所以沒能及時更新,親們諒解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