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未雨綢繆2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楊已平靜不少,五丫才趁機問起,他是怎麽說服四虎子他們按兵不動的?

高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跟他們說,今天不僅能玩遊戲,說不定還能將高承業收拾一頓,不過,大家必須承諾,在高承業來之後,我沒動手之前,一定要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不能發出一絲聲響,一旦讓高承業有所查覺,今後在村子裏就別想有好日子過,於是他們就答應了。不過…”高楊有氣無力地接著說道:“咱們待會兒回去後,該怎麽向爹他們解釋呢?”

五丫暗翻白眼,堅定地說道:“還能怎麽解釋?當然是實話實說了!”

“什麽?難道要告訴我爹他們,為了從高承業嘴裏套出真話,還為了教訓他一頓,我們不但故意引他上鉤,還策劃了今天的一切,最後將他打得半死不活?如果這樣說,我敢保證,我爹絕對會拿鞭子抽我們的!”

“那又怕什麽?隻要能讓村民知道我們分家的真相,了解翁翁的真實為人,不管做什麽,我都在所不惜!況且,這也是我們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是嗎?”

高楊聞言,沉默下來,因此兩人不再言語,隻知悶頭趕路。

等到兩人到家,吳開茂三人早已離去。進了門,當萬氏看到衣衫不整、滿身是傷的高楊,一激動,竟然當場暈了過去;張氏、趙氏、大丫她們則嚇得不知所措;高大山瞠目結舌;高大成是氣怒交加;高大牛呆愣著任鐵鏟砸在腳背上也毫不自知。

高楊走上前,“噗通”一聲在高大成麵前跪了下來,“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後,他才沙啞著嗓子說道:“爹,求您與翁翁他們斷絕關係吧!從此生養死葬與咱們無關,死後,咱們也不為他披麻戴孝。兒子求您了!”

高大成被高楊連番的舉動還有這一席話搞得是莫明奇妙,因此也沒有先問他這滿身傷痕的事,隻是急切地問道:“你這孩子到底要幹什麽?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這是怎麽啦?”

“爹,我有話對您說。隻是在說之前,您先答應我提出的要求,不然我是不會起來的!”高楊固執的說道。

五丫也被高楊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可沒告訴她還有這出啊!看父子倆有僵持的趨勢,五丫往前一跨,站到高楊麵前,對著他嚴肅地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樣做,是一種威脅而不是懇求。二伯他們又不是翁翁和太婆那樣的人,你這樣做的結果隻能讓親者痛、仇者快,咱們應該一致對外,不是嗎?你沒見到二伯娘都暈倒了嗎?快起來吧,讓楮大夫來瞧瞧二伯娘,等她醒了,你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地告訴給二伯他們,那樣才是為人子的應有之道!”

高楊一愣,瞅向被四嬸和妹妹們扶著的親娘,終於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眾人俱是鬆了一口氣,看先前高楊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答應決不罷休,好在還能聽進五丫的勸,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過了半個時辰,楮大夫才在高大牛的陪同下姍姍來遲。在經過五丫的時候,遞了一個“沒事吧?”的眼神,得到“沒事”的回複後,他才去細細的為萬氏診起脈來。這一診就是大半天,高大成以為有什麽不好,心裏頓時如墜深淵,高楊也在一旁嚇得渾身冰冷。

好半天,才聽到高大成止不住內心的恐慌,顫抖著問道:“楮大夫,內子可是…可是有…有什麽不妥?她…她這是怎麽啦?”

楮大夫摸摸下巴,平靜地說道:“高二嫂並無大礙,隻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而已。早先我就診出來,隻因為你們要忙著分家搬家的事,索性沒有多說。如今看著還是有些氣虛體弱,要多休息才好。這次是因受到驚嚇,才會不支暈倒,以後切記,不可再讓她受到刺激,否則胎兒恐將不保!”

“啊?是…是…是有孕了?這…我不知道。那需要吃安胎藥嗎?”

“我開一副,你煎來讓她喝下。以後隻要保持心境平和,不大起大落,問題應該不大。”

“是,是,是,一定照做,一定不再讓她受刺激。多謝楮大夫!”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張氏她們是意外+驚喜,高楊此時卻湧起了一陣後怕。楮大夫見一屋子女眷,微感不自在,便走到院子裏,陪著站在桂花樹下的高大山說起話來:

“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兜兜轉轉,你又回到了這個家呢?”

“是呀!以前是我太傻太天真,以為爹娘是真的因養不起我才把我送給了義父,哪想到……”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你還是多考慮自己今後的日子吧!”

正說著,五丫的聲音插了進來:“爹,高楊哥準備說事兒了,就等您呢!”

“好!我馬上就去。老哥,別的話我也不多說,新居修繕好,盼能賞光,到時多喝幾杯!”

“好!到時不醉不歸!那我先告辭了。”

“行,既如此,讓五丫送送你吧!”

楮大夫點點頭,對此毫無異議。於是,高大山進了屋,五丫送楮大夫出門。

出了門,五丫拉拉楮大夫的衣擺,讓他蹲下,急切地問道:“您瞧過高承業了嗎?是不是因為要瞧他,您才來遲了?他如今怎麽樣了?”

“丫頭,問題一個一個來,你一下子問這麽多,讓我回答哪個?唉喲,好好好,別扯我頭發,我說就是。是,瞧過了;你四叔去的時候,我正在瞧他;他嘛,不好,很不好。牙齒被打掉兩顆,手肘、腳踝骨折,五髒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內傷,身上還有多處淤傷,不將養三到四個月,恐怕是不能完全好的。”

“是嗎?我如果拍手稱快,會不會不地道?”

“嗬嗬,公道自在人心!”

“謝謝您!嗯…嘿嘿,眼下我想求您個事兒,可以嗎?”

看著五丫晶亮的眼睛,毫不掩飾算計的小眼神,楮大夫的心裏有些發毛,不過他就喜歡五丫這種小狐狸似的壞模樣,這讓他想起自己那個早夭的小女兒。心不由得一軟,笑著說道:“什麽事兒?太難辦到,我可不會答應。”

摸摸耳垂,五丫笑嘻嘻地說道:“不是什麽難事兒,您也知道我高楊哥現在因二伯的關係不能參加科舉了,所以我想讓他跟您老學醫治病。學得一技之長,將來也能自給自足不是嗎?”

楮大夫一聽,不由得暗暗思索起這件事的可行性。想了半天,他揪揪五丫的小臉蛋,微微點點頭:“看你小小年紀,竟還是個操心的命,我看這件事可行。那等你家的事情處理好後,你就讓他去我那兒,行正式的拜師禮。”

“哎!謝謝楮伯伯!”

“不謝,我還得謝謝你給我找了個好徒兒呢!好了,快進去吧,我先走了!”

“是,楮伯伯再見,楮伯伯慢走!”

直到看著楮大夫的身影走遠了,五丫才轉身進了屋。她先是去了萬氏那兒,隻見萬氏已經清醒過來,正跟張氏打聽著高楊的情況,大郎他們在一旁睡得正香,還不時打個輕微的小鼾。當萬氏聽說高楊並無大礙後,才放下心口壓著的大石。又聽到自己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一時之間她竟又哭又笑起來!

五丫也不去打擾這兩位“準媽媽”,高大山他們特意將兩人安置到一塊兒,顯然不希望她們聽到不堪的言語受了刺激,她何必多此一舉呢?

於是,五丫掉頭朝自己家的房間走去。推開新做的木門,五丫放眼望去,高大牛、趙氏、大丫他們一臉憤怒,眼睛裏像是要濺出火星來;高大成、高楊的臉色是陰沉得可怕,像要吃人一樣;而高大山也許是受到的打擊太多,已有些麻木,則顯得非常平靜。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充滿了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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