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憤怒的複仇者
何老板日間受了傷,這時再也支撐不住了,一屁股蹲在地上,望著天上朦朧的一輪毛邊月亮發愣。
何太太前後望了望,氣喘籲籲道:“我看咱們大概把青龍幫的人甩開了,四麵都沒有腳步聲。”
何老板雖然精疲力竭,仍舊感激地瞧著霍雲帆道:“此番多虧霍先生救命,我何成梁永世感你的大恩!”
霍雲帆道:“何老板不必客氣,其實您不必謝我,我之所以會救你們一家人,也是有所圖的!”
話音才落,霍雲帆一下暴起,扣住了何慶的後頸,何慶一遇到青龍幫的小混混都能嚇軟了腿,哪裏是霍雲帆的對手,隻是一招之間,他就被霍雲帆挾持了,周曉京立刻移步到霍雲帆身後,以防沉香或何太太撲過來。
何老板精明似鬼的人,也被霍雲帆這一下驚得倉皇無措,他本來可以強自鎮定,隻要不是得罪了幫會,麵對霍雲帆這個突然出現的外鄉人,他還是很有跟人談判的經驗的,可是現在他負傷在身,兒子的命握在旁人手裏,身邊隻有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何老板不免有些膽怯。
“霍先生,有......有話好說,隻要你放過我兒子的性命......”何老板驚顫道。
霍雲帆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你兒子在浦江與一宗命案有關聯,我不得不審個清楚明白就是了!”
霍雲帆剛才在路上,就在想著怎麽挾持何慶,挾持之後又該怎麽對付何家人,他故意不說何慶跟蹤他給他下藥的事,卻直指何慶與命案有聯係,這“打草驚蛇”的計策,也是霍雲帆幾經思慮之後決定的,根據他所分析的何慶的性格,為他量身定做的,這個人色厲內荏,如果隻是說他跟蹤自己,隻怕何慶膽怯之下會百般抵賴,可是一出口便直指命案,讓何慶在驚恐過度之下,不得不吐出真言,這也是霍雲帆在毫無證據在手的情況下的兵行險著。而斷定何慶與命案有聯係,也是從何慶跟蹤他們一事推測出來的,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霍雲帆對自己的推理有信心。
果然何慶一聞此言,馬上求饒,但霍雲帆這一劑藥下得太過猛烈,以致於何慶恐懼之下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霍先生,您能肯定他與命案有關嗎?”沉香先沉不住氣了,急煎煎地眉心間似欲燃起烈火。
霍雲帆笑容清淡,略略低頭看著何慶道:“還是讓他自己來說吧!”霍雲帆本就對何慶是否殺了濱海南路那個受害人的事一無所知,這樣說不過是在打馬虎眼。
但是霍雲帆賭贏了,何慶垂頭喪氣道:“我......我也是一時氣憤,誰讓他......他他他,勾引萍姐!”
周曉京聽得一頭霧水,此時他很想問一句“萍姐是誰”,但是強大的理智控製住了她,不管真相如何,這何慶的手裏有人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這個時候如果問出可能露馬腳的問題,那麽很可能會導致何慶接下來對他們扯謊。
“他?你說的他是誰?是誰?”沉香的雙目中快噴出火來了,完全顛覆了她一向的溫婉嫻靜。
“還有誰?朱長林和萍姐,這一對狗男女!”語音才落,隻聞一聲脆響,何慶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是何太太打的,何太太滿麵悲憤,恨聲道:“你......你把你姐姐也......也......”往下卻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來了。
“不不不——”何慶雙手亂擺,急聲分辯道,“我怎麽會殺萍姐呢?可是最近萍姐才知道那個人死了,竟然想不開,就......就服毒自盡了!”
霍雲帆和周曉京同時心頭一亮,他口中的這個萍姐......“她在浦江的名字叫黎倩倩吧!”周曉京的反應夠快。
何慶頹然地點點頭,如同一隻奄奄一息的公雞。怪不得黎倩倩,不,應該叫何萍萍跟受害人是戀人,卻又要替真凶掩蓋罪行呢,怪不得何慶會從浦江上船就跟蹤他們,原來早在何萍萍自盡的時候,何慶隱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就在盯著他們了,他知道他們來香港是為了白骨案,所以才想要在煲仔飯裏下藥害霍雲帆和周曉京,
何太太“哇”得一聲哭出來,何老板悲懼交加,也舉起袖子掩麵低泣,隻有沉香麵色如冰,向前走了幾步,左右開弓在何慶的臉上打了十幾下,一邊打一邊罵道:“那你還回來什麽?你這種人死了都沒人埋!”
當沉香住手的時候,何慶的兩頰早已腫得老早,如新發的麵包一般,嘴裏再也說不出話來。周曉京今天算開了眼,眼見在人前春風洋溢的沉香,原來發起飆來是那樣的勢不可擋。
沉香見何慶快被打暈了,才撂開手,抬起頭問霍雲帆和周曉京道:“你們是浦江的警察?”
周曉京不置可否地道:“我們是來追查那件案子的,何慶從浦江上船時就一直跟著我們,白天他在飯館後堂把你支開,還在我們的煲仔飯裏下藥!”
沉香鄙夷道:“就他那點下三濫的手段,還想跟警察過招!”言語神情中對何慶非常的看不起,一直以來,沉香在家裏好像很怕何慶,沒想到這女子夜間撕下麵具後,與白天相比,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霍雲帆道:“那麽想必你也知道,你哥哥為什麽殺朱長林的事吧!”其實就連“朱長林”這個名字,霍雲帆也是剛才從何慶嘴裏聽來的,那個縈繞糾纏他多時的無名白骨,終於有了一個具體的名字,但霍雲帆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名偵探,並沒有被初次得知被害人姓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他在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白天在何家飯館對麵的茶餐廳裏打聽到的消息,那家所謂“卷款逃走”的“智雲”成衣店的店主,不就是姓朱的嗎?那位老板是中年人,當然不可能是浦江濱海南路的那具屍骨,不過朱老板有兩個兒子,倒是與那具屍骨的年紀對得上。
沉香冷冷地切齒道:“我當然知道......當然知道......”卻不肯往下說,隻是一抬眉,灼灼的目光如一星極燙的火星子直燒進人的心底去,“隻是,霍先生,得罪了,您不能帶他走——您得把他交給我!”
“交給你?”霍雲帆笑道,“為什麽?”他悠悠地笑著,分明現在何慶是在他的手上。
沉香森森地笑道:“您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時,何老板“啊喲”一聲,捂著胸口道,“你你你......你給我們吃了什麽東西?”
這時何太太也呻吟道:“我全身像散了架一樣!”
沉香回身,冷冷地看著何老板,笑道:“怎麽樣?這種滋味不錯吧!呆會兒青龍幫的人來了,你就知道什麽叫報應不爽了!”
霍雲帆心頭一凜,原來如此,沉香在剛才的食物裏下了藥,使人筋骨酸軟,而且她沿途休息時,一定暗中尋找機會,給青龍幫的人留下了訊息。
至於她為什麽會這麽做,霍雲帆心中也有了一番計較,在一瞬間,沉香在何家飯館的一言一行,同時湧進他的腦海,何老板受傷,店裏亂作一團時,她自稱去報警,可是皇家警察始終沒露麵,當然皇家警察消極怠工是常有的事,但是也有可能是沉香根本就沒去報警,而去做了另外一件事——去給隔壁理發店的小夥計送信,讓他快逃。霍雲帆在一瞬之間,心頭轉過了千百種念頭,他仿佛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周圍的大道小徑四通八達,但是他要選擇的隻有一條路,用最完美的方式解決這件事。他沉思一刻,將剛才就已套在何慶手腕上的繩索緊了一緊,才無力地靠在一棵樹邊。
沉香見霍雲帆已經中招,立刻將還沒緩過神來的周曉京製住,將她的捆起,又將何太太和何老板也捆住。原來這樣柔弱的一個女子,竟也有幾下身手,周曉京本來也粗通些女子防身術之類,隻是變生不測之間,她疏於防範,被早有準備的沉香得了先手。
霍雲帆哀聲道:“曉京,剛才沉香在牛奶裏下了藥,可惜......可惜咱們竟然都沒覺察到!”
周曉京暗暗恍然,霍雲帆這是給她打暗號,周曉京因為不喜歡牛奶的味道而沒有喝,而沉香以為大家都中了她的軟筋散,因此綁縛的繩子並不牢,所以她雖然被沉香捆住,但是想要逃跑的話並非不能,霍雲帆這樣講,分明是叫她假裝中毒,見機行事的意思。
隻聽霍雲帆不慌不忙地道:“沉香姑娘,咱們有話好好說,我們可沒得罪過你。”
沉香漠然道:“你放心,我這人恩怨分明,你們隻要不壞我的事,等報仇之後,我自會放你們走!”周曉京心想,沉香不放他們,他們也自有法子脫身,可是他們此來香港不是為了安然脫身的,浦江白骨案隻要沒查清,她跟霍雲帆就不能安心地離開香港。
“你不是何家的親生女兒吧?”霍雲帆問道,“我想,你應當是朱家人才對,‘智雲’成衣店的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