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崔明棟的底細
霍雲帆對屋裏的幾個人說:“你們什麽都別動,我去去就來!”
程曦辰和陸家男仆不明所以,周曉京卻知道,霍雲帆一定是去通知明鏡的職員,到浦江的各個路口,碼頭,車站去截斷崔明棟的去路了!或許還會找宋士傑讓警務公所的人幫忙也說不定,畢竟這一片地方屬於宋士傑的轄區,想必警務公所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不一會兒,霍雲帆就回來了,他問過發現屍體的男仆的姓名,才知道他叫阿良,霍雲帆問阿良道:“崔明棟家裏還有什麽人?”
阿良答道:“好像也沒有什麽人,他一直沒有婚娶,也沒兒女,這些年除了在府裏當差,也沒回家探過親!”
霍雲帆點點頭,又問道:“這個死了的小廝是什麽人?”
阿良說:“他叫阿鴻,是貼身伺候崔明棟的,崔明棟有時候高興了,也教我們幾手功夫,不過我們都不如阿鴻學的多!”
周曉京冷笑道:“這樣說來,鄭棟沒有親人,阿鴻就是他最親近的人了?”
阿良歎道:“算是吧......隻是沒想到,噯......”
周曉京道:“我想,一定是崔明棟要收拾包裹走掉,被阿鴻發現,覺察出不妥,崔明棟怕阿鴻泄露了他的行蹤,故而殺了他滅口,為自己逃跑爭取時間——哼,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能下手,可見這個人冷麵冷心到極點了!”
霍雲帆讚同道:“不錯,其實不僅如此......”他頓了頓,對阿良說,“兩位女士見了屍體隻怕不適應,阿良,你去取些薑片過來吧!還有,今天這件事,先不要在府裏張揚!”
阿良撓了撓後腦勺,為難地笑道:“這......我現在出去自然是什麽也不會說的,隻是剛才我慌裏慌張地去太太那裏回話兒,路上碰到了幾個人......這個......難免傳出去一句半句的......”
霍雲帆道:“我知道了,但是你出去之後,不要再對人提起詳情!”
阿良這才答應著走了。
周曉京知道,霍雲帆叫阿良出去取薑片,隻怕是有機密話要說,故意把他支開的,果然阿良一走,霍雲帆就問程曦辰道:“曦辰,你怕不怕,如果害怕的話,你先到別處去也使得,叫你家幾個可靠的男仆守在院子周圍,別讓閑人進來就是了!”
程曦辰鄭重道:“這也不消你說,剛才我進來之前,已經讓孫伯領著幾個人來這裏守著了——我也不害怕這個,其實我原本是害怕的,不過現在不怕了,這還要拜你女朋友所賜,大學的時候她常常帶著我接觸那些凶案的實際案例,看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在埃克塞特大學上學的時候,周曉京就是偵探迷,不但對各類偵探小說廣泛涉獵,而且還去學校的圖書館查閱各種大案要案的實錄,那些實錄比小說更加的真實,也更加血淋淋,最重要的是圖文並茂,活生生的圖片看起來,如親臨案發現場一樣,好多當時著名的案子,如“開膛手傑克”之類的,她都接觸過,周曉京不但自己研究,還拖上程曦辰跟她一起分享,起初程曦辰被嚇得稀裏嘩啦,後來才慢慢適應,所以程曦辰今天得知家裏出了命案,竟然能沉穩應對。
霍雲帆說道:“好,你們過來看看,阿鴻的致命傷其實隻有一處,就是胸口這裏,”他指著阿鴻的胸口,那裏插著一把亮閃閃的銀亮的水果小刀,周曉京瞧了,說道:“一般來說,這種水果刀的刀刃都不是很鋒利,能夠一刀致命,可見崔明棟的功力匪淺!”
霍雲帆沉重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曉京,你知不知道,你三叔當初就是被一把類似的凶器一刀致命的,而且那把刀是從浦江大飯店——就是當晚他們聚會的地方——取來的一把水果小刀。”他停下來,看周曉京的臉色。
周曉京咬唇別過臉去,再也不忍看阿鴻的屍體,仿佛案發現場的這一切,又為她重現了十年前三叔被害的一幕似的。
霍雲帆道:“你三叔雖說並不魁梧,卻是高個子,況且也並非瘦弱之人,隻要害他的人不能做到一擊致命,那麽他一呼救,勢必要驚動旁人,因為事發的芳源街那個地方雖然僻靜,周圍也稀稀拉拉的有一些住戶,如果有呼救的聲音決計不至於聽不見,可是據當時卷宗上所描述的,案發之後警務公所對那一帶的人進行了調查,當晚並沒有人聽見呼救聲!一刀致命,這得需要多麽高的功力!這也是我一直認為我二伯不是真正凶手的主要原因!”
程曦辰顫顫道:“如此說來,殺害曉京三叔的人,真的是崔明棟麽?不對,崔明棟隻是個下人,一定是有人指使......”她說到這裏,捂住了嘴。
霍雲帆沉痛道:“我看到阿鴻的傷口之後,就再無懷疑了,在勘驗屍體方麵我雖然不是方原那樣的行家,但是那份卷宗日日夜夜裝在我的腦子裏,今天又看到同樣的的傷口,自然一眼就辨別出來了。你們看這傷口,外麵小,裏麵大,那是在攻擊別人的同時暗暗使力,外鬆內緊的結果,所以看起來傷口不大,其實刀刃所到之處,血管筋脈已經盡數斷了!”
他不再說下去,因為看到周曉京臉色慘白,眼神黯淡,霍雲帆才說:“曦辰,這裏一會兒會有警務公所和明鏡的人過來處理,曉京也累了,你先帶他到你屋裏歇息吧!”
程曦辰也看出了周曉京的心事,一邊勸慰著,一邊陪同著周曉京回去休息了。
陸家這次雖然又出了命案,可是案情卻清楚明白得多了,因此霍雲帆也不必再在陸家耽擱下去,隻留下方原和小馮幾個人分頭去幫宋士傑的忙,宋士傑隻等著屬下做完了勘驗報告,就著人打掃現場,回去準備結案了。
阿鴻這件命案雖然已經用不著大費腦筋,但是霍雲帆離開陸家之後,卻沒有回到住所,而是把自己關進明鏡事務所的辦公室裏,呆呆地想事兒。
周曉京見他如此,怎麽能放心?也隻有在辦公室裏陪著他,默默地瞧了他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在想什麽?”
霍雲帆道:“我在想,咱們剛剛去到陸家,崔明棟就忙不迭地要逃跑,到底是誰在給他通風報信兒呢?難道真是那個陶媽!”
周曉京已經把陶媽的一些疑點都告訴了霍雲帆,聽到這話,搖搖頭,又忽而笑意清淺地說道:“其實陶媽還有個頗有詩意的名字呢,叫‘雨霏’,犬雨雪霏霏’之意。”
霍雲帆驚異道:“哦?你怎麽知道?”
周曉京道:“是曦辰告訴我的。”說著,就把從曦辰那裏聽來的關於陶媽的詳細事情以及遇到陶媽兒子的事,源源本本說了一遍,剛才在陸家發現了命案,周曉京還一直沒來得及對霍雲帆細說,說罷,周曉京端起一杯不加奶的卡布奇諾,喝了一口,道,“雖然她有這些疑點,我總覺得她不像那種人......會給殺人犯報信的!”
“可是她偷聽咱們跟陸太太說話,這是事實——難道隻是一個中年女人無聊地想聽壁角?”霍雲帆自語道。
周曉京大搖其頭,說道:“我也不覺得她是這種人!”
霍雲帆笑道:“你今天是怎麽了?以往接觸案子,你都是很理性的,今天怎麽這樣感性起來了,那個陶媽是什麽人,咱們現在還沒搞清楚,你倒是不知不覺地就為她說起話來了!”
周曉京也意識到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鬢角,笑道:“那麽不說這個了,依你看來,陸太太有可能嗎?我是說,如果當初真是陸老爺子指使崔明棟去害我三叔,而陸太太又知情的話,她很可能為了維護陸家的名聲,而阻止我們查案!”
霍雲帆摸著下巴道:“不瞞你說,這個可能我曾經無數次的推理過,但總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陸太太如果想要阻止我們破案的話,就不會偏偏選在我們剛進陸家這個時間點上放崔明棟逃跑,這也太落嫌疑了,陸太太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不會做這種欲蓋彌彰的事。而且,看起來這位老太太自從兩個女兒落難之後,仿佛已經看破紅塵的樣子,一味地隻是保養身體,求多福多祿多壽......”霍雲帆忽然梗了一下,接著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福祿......”
周曉京聽得一頭霧水,問道:“什麽‘福祿’,你不會是想說‘福祿壽禧’吧!”
“不對,我是想說‘福祿考’!對,是福祿考!”霍雲帆拍了一下腦袋,薄責自己道,“我竟這樣糊塗,竟忘了陸家最具特色的園林風格了!”
周曉京迷茫道:“什麽‘園林風格’,你在說什麽?”她一向最會體察霍雲帆的心意,可這次也不由得被難住了。
霍雲帆笑道:“你先等一等,方原好像還在警務公所,我得先給他打個電話,然後再來給你解釋!”
周曉京隻得笑著由他,隻聽霍雲帆在電話這一頭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揚,還不停地說道:“是嗎?是粉色的,哦,還有紅色的,你確定?好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