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案情轉機

雖然已經下班,可是周曉京既然得到特許半天假,就跟著霍雲帆又回明鏡取了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順便禍不單行地又聽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負責去焦文元那裏調查的職員回來說,焦文元四天之前就乘飛機去法國休假旅行了,大概要一周之後才能回來,同行的不隻有他的父母妻兒,還有銀行的其它職員,這樣的話,焦文元直接行凶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而霍雲帆本來預計可以從他這裏得到關於喬安琪的一些私密消息,一時半會兒也辦不到了。

既然無事可做,周曉京也就更加堂而皇之地休息去了。

周曉京匆匆吃過午飯,又親自去街上選購了些補品去醫院看望邵媽媽的小孫子,小孩子的病已無大礙,隻是孩子小,身體弱,醫生再三囑咐要好好照顧,周曉京便順水推舟地勸邵媽媽多在家住些日子,等孫子身體徹底養好了再回來。

浦江處處春意留連,百般紅紫,芳菲滿城,溫暖的春風吹皺了靜靜流淌的河水。周曉京從醫院回到江灣公寓,隻覺春困襲人,正想鋪被子美美睡上一覺,電話鈴聲卻在這時極不湊巧地響了起來。

周曉京腦仁兒發麻,心想別是霍雲帆那個家夥寂寞無聊之餘又要來把她抓回去上班吧!

“喂——”周曉京帶著三分睡意接起電話。

“咦,奇怪!原來你在家呀!怎麽?拿著明鏡的工資也不用去上班嗎?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哎!哈哈,我就知道霍雲帆那個家夥舍不得使喚你!”聽筒那一頭傳來程曦辰輕靈如燕的揶揄。

周曉京沒好氣道:“怎麽?我請假了不行啊?你知道我不在家,幹嘛還要打電話來啊?”

“我以為雪枝和秀枝會接電話的,有件事要緊事得通知你哦!”程曦辰道。

“什麽事?”周曉京問,順手拿起秀枝端進來的一杯紅茶,啜了一口。

程曦辰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興奮道:“天大的好消息!本小姐下周就可以嫁出去了!”

撲!周曉京差點把紅茶噴在聽筒上,這位小姐,上輩子沒嫁出去嗎?不過下周,也太快了吧!上次程曦辰還說過婆家對她的婚事漠不關心,一個個沒事人似的,什麽事都要陸昊然和她親自跑,最快也要一個月,“怎麽會這麽快?”

程曦辰笑道:“其實我們結婚,最大的難處就是找房子啊,有了合適的房子,其餘的都是末節,算起來還要多虧了你們家那位啊!”

“喂!程曦辰,你再胡說八道我掛電話了啊!”周曉京威脅道。

“別別別!好好,我再不敢了!求周二小姐饒了我吧!”程曦辰故作可憐地哀求道。

周曉京忍俊不禁,道:“具體日期是哪一天?你說給我,我好調班請假。”周曉京暗地裏琢磨,原以為在程曦辰結婚之前能把喬安琪的案子破了,她就可以有絕對寬鬆的時間幫忙了,不料曦辰的婚期突然提前,不知道能不能在那之前破案。就算不能破案,好朋友一輩子隻結一次婚,她也一定要請假過去,從頭盯到尾的。

沒想到程曦辰這位閨蜜跟她心有靈犀,周曉京在想案子的事,那邊程曦辰也跟她想到一處去了,程曦辰問道:“曉京,你的案子能不能在那之前解決掉啊?我可不想你從凶案現場回來,直接來參加我的婚宴哦!”

現在案子進入死胡同,周曉京還真是沒有把握,隻好安慰她道:“你放心,萬一那時候我真是從凶案現場剛回來,我一定在浴池裏倒上一大瓶玫瑰香露,一大瓶木樨香露,再來一大瓶茉莉香露,泡足三個時辰,再去參加你的婚禮!”

程曦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三大瓶香露就免了罷,你泡些柚子葉洗澡就好!”

周曉京想起來了,程曦辰的祖父是從廣東遷過來的,廣東有用柚子葉洗澡除晦氣的習俗,別說,這個主意還真不錯,自己這幾天總是出入凶案現場,應當每天晚上都來泡一個柚子葉的澡才是。

周曉京笑道:“好,沒問題!”

程曦辰鄭重道:“曉京,我可不是嫌棄你的工作,到時候你過來可不是光吃酒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們,我有重要任務要交給你呢!”

周曉京也知道既然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有些雜七雜八的事,程曦辰當然要托她去做,就笑道:“承蒙你看重,有什麽任重道遠的事隻管交給我好了!”

程曦辰笑道:“可真是一件最最要緊的事,到時候你就給我充當娘家人,坐在那裏,專司記錄前來赴宴的嘉賓,一定要把名字都記得清清爽爽的,可不好出錯的啊!哎呀,其實這樣差事原該是我娘家差人來做的,可你是知道的,家父那一輩兄弟幾個,竟沒有一個男孩,堂姐堂妹倒是不少,她們又都不曾念書,最多隻認得自己的名字!”

周曉京笑著打趣道:“這個好說,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把來賓的名字記一遍,難道還要記一記人家吃了你們家幾道菜不成?”

在此之前,周曉京對結婚的概念隻停留在給人隨了份子錢,然後去吃一頓飯,說幾句吉祥話上,萬萬沒想到結個婚還有諸多複雜的事項。自從她記事起,周家隆而重之舉辦的婚事也隻有周承深娶親,可惜那時周曉京又身在英國,沒有親眼見到。

程曦辰道:“你呀,可真是個做慣了‘富貴閑人’的,那些隨了份子錢卻沒有來赴宴的,到時候我們要送雙份的喜煙喜糖,你不把來赴宴的人記好,到時候怎麽知道哪些人沒有來啊!”

周曉京腦海中驀然一亮,如夏夜的閃電劃過廣闊無垠的荒野,一下子亮堂起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喬安琪的案子,或許會發生轉機!

“曦辰,我知道了,到時候我一定去,我現在有點急事要出去,咱們晚上再聊好不好?”周曉京一麵說,一麵已經把手伸到夠得著的地方去摸圍巾和網袋。

“不是請假了麽?怎麽?又要去明鏡啊?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麽!”程曦辰又來開她玩笑。

“跟你說你也不明白,我掛了!”事不宜遲,那個陳敬夫那樣狡猾,若是他們這邊晚行動一步,誰知道那些可以指向凶手的證據會不會再次被陳敬夫毀掉。

周曉京三步兩腳地出了門,直奔明鏡而去。

“你又來了!”霍雲帆見到穿著銀紅喬琪紗旗袍的周曉京,眼睛裏快要放出綠光了,“是不是在家裏輾轉反側睡不著,又想起回來上班的呀!”

輾轉反側個頭!周曉京明知一來明鏡,準要惹得這家夥自作多情一番,但事態緊急,怎麽顧得這些?隻好劈頭蓋臉的說明來意。

“你說咱們可以在娘家的來賓記錄裏查到凶手的蛛絲馬跡?是每一家都會這麽做嗎?”

“當然嘍!不記錄到場來賓,到時候怎麽分喜煙喜糖?怎麽你們霍家不是娶過好幾位少奶奶了麽?你竟然不知道!”

霍雲帆撓撓頭,黯然道:“霍家娶妻嫁女的事是不少,不過自從......自從......我看到人家結婚,心裏更增三分難受,哪一次不是‘簾兒底下聽人笑語’,還有閑心去湊那份熱鬧?”

周曉京不欲扯到旁的話題上,說道:“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咱們快去找孫媽媽或是榴寶,問問喬安琪結婚時是誰負責記錄來賓的,按理說這事應當是喬紫榆做,不過她當初跟她姐姐鬧成那樣,連婚禮都沒來參加,喬安琪一定是拜托旁人記錄的!”

霍雲帆搖頭道:“你忘了?榴寶和孫媽媽都是喬安琪結婚之後才來她家做事的,不過榴寶的姐姐榴花是喬安琪多年的舊仆,若不是榴花記錄來賓,就應當是喬安琪在夜總會裏關係比較好的姐妹!”

霍雲帆立即抓起桌上的電話,搖了幾搖,讓接線員接通了榴寶房東的電話,榴寶自從見過喬安琪的案發現場之後,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租住的地方,所以霍雲帆很順利地就找到了榴寶,還得到一個更好的消息,那天在喬安琪婚禮上記錄赴宴來賓的正是榴寶的姐姐榴花,按理說這種記錄,一般分過喜煙喜糖之後也就棄之不用了,但榴花伺候喬安琪多年,是個精細得不能再精細的人,竟仍將這份記錄留著,榴花跟著新婚丈夫去南洋之前,把來賓記錄連同其它的一些生活用品放在一起,都交給妹妹榴寶收著了。

榴寶對那份來賓記錄隱隱有些印象,回屋翻了翻箱子,竟然找了出來。

霍雲帆和周曉京同時暗叫一聲“天助我也”,立刻帶著從喬安琪家拿回來的那本賬冊來到了榴寶的住處。

榴寶租住的地方雖然隻是一間閣樓,但環境幽雅靜謐,沿街植著柳樹,柳樹的枝條向下垂著,就像一條條絲線掛在樹上。那嫩黃色的小葉片,就像在線上係的花瓣兒。楊樹開了花,這些花一串串的,是紫紅色的。身上長滿很軟的小毛,像一隻隻毛毛蟲。山桃花展瓣吐蕊,杏花鬧上枝頭,梨花爭奇鬥豔,聽說這間閣樓的租金都是喬安琪給榴寶支付的,看起來榴寶受喬安琪的恩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