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陸家出人命了

周曉京道:“你確定?”

程曦辰重重點了點頭,周曉京道:“那可真是鬧了鬼了!”

程曦辰細瘦的肩頭緊了一緊,悚然道:“真正鬧鬼的事還在後頭呢,我......我可不敢說了!”

陸昊然溫柔地望望妻子,道:“那個來還失物的人是個年輕男子,我記得那天他是傍晚時分找到陸家來的,他隨身帶著一個湖色紅綢裏子的包裹,打開來時,的確是我大姐和二姐丟的東西,還有曦辰的網袋,網袋裏除了曦辰隨身帶的零碎物事外,還有那套‘鴿血紅’!旁人不知道曦辰的鬼主意,還直讚那人是路不拾遺的君子,我和曦辰卻越看越心驚,但是,更讓人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麵。我們在陸家在正堂霽華堂裏,留他吃了晚飯,那人卻要告辭,天色已晚,也不好留人家,就叫了霽華堂的一個當值的丫頭送她出門,誰知那丫頭出去了半日,回來竟說客人不見了!一家人詫異不已,從霽華堂到陸家大門,並沒有多少路,聽那丫頭說,是客人走到半路,忽然說口渴,央求丫頭給她端碗水來喝,本來那丫頭要請他回來喝茶的,那人說既已告辭,豈有再叨擾之理,便叫那丫頭去端水,他站在原地等著!”

霍雲帆卻越聽越有興味,悠悠地摸著下巴,笑道:“不用說,丫頭倒了水回來,一定已經找不到那人了!”

程曦辰眼睛裏盛滿了恐懼,輕輕地點了點頭,陸昊然道:“不但人影不見,後來家裏人以為他迷路了,到處找尋,結果......竟在紅葉軒發現了一串足跡!”

周曉京迷惑道:“紅葉軒是什麽地方?”程曦辰一聽到“紅葉軒”,禁不住又打了個哆嗦,仿佛聽到了一個最恐怖最駭人的名字。

陸昊然道:“這事說來話長,陸家的祖上在前清是皇帝禦封的侯爺,這種家庭裏,妻妾成群是常有的事,據說三四輩子之前,陸家一位老祖爺爺很寵愛他的妾室倩姨娘,這位姨娘因而遭到正妻嫉妒,後來就被逼死了,倩姨娘生前住在紅葉軒,後來也是在那裏一根白綾上了吊,從那之後,紅葉軒周遭的仆婦就經常聽到裏麵傳出哭聲來,那裏也再沒人敢住,因這座小院子又在整座陸宅的東北角上,後來就直接廢棄了,旁邊蓋了給仆人用的茅廁,荒涼得很!”

霍雲帆的神色凝重起來,問道:“姨娘上吊的事距今有多少年了?”

陸昊然眉頭輕蹙,道:“多說有百來年,少說也有七八十年了吧!”

霍雲帆點點頭,又問道:“那串足印是什麽樣的?”

陸昊然道:“就是那串足印才奇怪呢!紅葉軒久不住人,地下的灰塵沒有一寸厚也差不多了,所以足印非常清晰,可以看出是一雙女子所穿的繡花鞋的足印,而且更為蹊蹺的是,那足印隻有進來的,沒有出去的,且走到屋子的一半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你想,無論任何人,隻要踏進一間厚積灰塵的屋子再出去,總會印下來回的足印,不然,難道還能飄出屋子不成?”

程曦辰苦著臉道:“你別說了!這本事本來就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沒承想到了夜裏,更嚇人的事發生了,我們睡得院子下麵,總聽到有人在哭,而且清清楚楚,就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嚇得我直到清晨都沒再睡著!”

陸昊然道:“沒錯,我也聽見了,好像一邊哭,還一邊在叫‘救命’!”

程曦辰一頭鑽進陸昊然懷裏,呻吟道:“一定是倩姨娘!”

屋裏頓時彌漫著森森的冷意,霍雲帆與周曉京麵麵相覷,瞧著程曦辰眼圈周圍有隱隱地青黑,果然是幾宿沒睡好了,這件事的確處處透著古怪。

霍雲帆突然很體貼地問陸昊然道:“你們還沒吃早飯吧!”

陸昊然點頭道:“我喝了一點兒稀粥,曦辰就什麽都沒吃!”

程曦辰哭喪著臉道:“想起那麽可怕的事,簡直連水都咽不下去!”

霍雲帆突然有點高興起來,殷勤道:“這個好辦,來到明鏡,我豈能讓老同學餓肚子的!”立刻抓起電話搖了搖,吩咐沈四喜去甜井巷買灌湯包和八寶粥,去青葉街買三鮮麵,去六芳齋買醬菜和麻醬饅頭,再去......

周曉京聽得頭暈眼花,霍雲帆這是要開早點展覽會嗎?

陸昊然和程曦辰都不好意思了,一起說道:“不過一頓早點,用不著這麽麻煩的!”

霍雲帆卻滿臉含笑地擺手道:“要的,要的,你們平時又沒給我機會請吃飯,今兒碰巧了,就是早點也馬虎不得的,隻是遺憾得很,我和曉京都吃過了,沒法兒陪你們一起吃!”

周曉京微微瞪了瞪眼,心想,你怎麽知道我吃過了?

程曦辰立時會意,扯了扯陸昊然的袖子,笑道:“咱們下樓去等著吧,別讓人家沈小姐買好早飯還要來請咱們!”

霍雲帆笑而不語,屋子立時就隻剩下他和周曉京兩個了。

周曉京別有意味地斜眼瞧著他,霍雲帆卻假作渾然不覺,他不想再問周曉京考慮的結果,在周曉京休假的這段時間裏,他也反複思考過,讓周曉京跟家庭決裂,馬上去跟他注冊結婚也是不現實的,家庭是一個人生命的根基,愛情是生命的花朵,花朵枯萎了,生命會成為一片荒漠,根基沒有了,生命會成為孤魂野鬼。從剛才周曉京走進來時的神情看,她大概原本打算向他辭職的,盡管是懷著糾結痛楚的心情辭職,幸好關鍵時刻,陸昊然和程曦辰這倆救星降臨,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周曉京又走不了了。

對霍雲帆來說,這就足夠了,哪怕能與她在一起多呆一天,他都認為是上天賜給他的無上福分,所以他完全不再提及個人私情,隻是鄭重地談起案情,說道:“我是不相信這件事是鬼魅作祟的。”

“當然,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周曉京道,“那位倩姨娘死了快一百年了,隻怕投胎也投了不止一回了,不過是有人借著倩姨娘這樁事裝神弄鬼罷了!”

周曉京想了想,又笑道:“多半是那個路不拾遺的客人搗的鬼,不過也奇怪了,這個人也真是大手筆,為了跑去給陸家添堵,不惜付出那麽大代價——曦辰那套‘鴿血紅’首飾我見過,沒有個十幾萬是拿不下來的!”

霍雲帆摸著下巴道:“再大的代價,一定大不過最終想得到的,所謂‘放長線釣大魚’,那個人絕對不是想給陸家添堵那麽簡單,一定是想達到更大的目的!”

周曉京最了解霍雲帆,心思一沉,已然有了猜測,問道:“難道你已經知道了什麽事?”

霍雲帆道:“隻是剛才昊然提起的,說陸家先祖在前清是侯爺,‘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況且陸家祖上還做過江南鹽政,積聚了無數財富,隻是藏在什麽地方,如今卻不知道了,但據說陸昊然的祖父是前清時就曾出過洋,對西洋機械很是著迷,所以我猜他很有可能修築了密道把財富藏起來也說不定!當初民國初立的時候,政府在全國各地都查抄了很多前清官員,家裏世代積蓄的萬貫家財都被起了底,陸家在當時卻沒被抄檢出多少金銀財寶,我總覺得這不大合理!”

照這樣說,陸昊然祖父把財富藏起來的可能性極大,不過周曉京隻關心程曦辰,聽到這裏卻已經興味不大,她端起杯子,喝了口錫蘭紅茶,說道:“這樣說來,多半那財寶的入口就在紅葉軒嘍,所以有人才會不惜代價的去陸家‘探寶’!那串足印也就有了解釋.....”她頓了頓,釋然道,“橫豎不關曦辰的事,你把這個解釋告訴她,曦辰就不會害怕了,其實我今天來,是想......”

霍雲帆驀地站起來,拉住周曉京的手腕,道:“別呀!這事兒跟曦辰的關係可大了,陸昊然是陸家嫡親的外孫,也是陸老爺的過繼子,無論在倫理上還是法律上,她和昊然都是陸家的正式繼承人,而且會繼承份額最大的那一份,我恐怕陸家人一碰到錢財的事,會六親不認!”

周曉京道:“他們就是‘八親不認’,跟曦辰有一毛錢關係嗎?陸老爺子去世後,陸昊然就跟分家獨過差不多了!他們夫婦不去攪和爭產的事,就是陸家鬧個天翻地覆,跟她們也沒關係!”

霍雲帆微笑道:“你難道不知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你可不能保證陸家人個個都跟你一樣的想法?‘人為財死’的事,可是哪裏都有的......”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陸昊然臉色慘白,雙手瑟瑟發抖,道:“陸家出人命了,美......美儀死了!”

盡管有一定的心理預期,霍雲帆還是一震,喃喃道:“來得好快呀!”

周曉京連忙過去安慰程曦辰,又問事情經過。

陸昊然道:“我們在餐室等早點,突然沈小姐就過來了,說陸家出事了,四小姐的貼身丫頭早上起來伺候,不見了小姐,就稟了陸太太,大家滿園子去找,最後在紅葉軒發現了美儀的屍身,陸太太慟哭得昏了過去,幸虧二小姐鎮定,一麵報案,一麵張羅請浦江最好的私家偵探,最後就把電話打到了明鏡事務所來,恰好我們在這兒,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周曉京望著霍雲帆道:“又是紅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