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VIP病房裏,燈光明亮,白色空**的大**,躺著身材頎長的男人,他的整個腦袋綁了一圈繃帶,看起來很嚴重。
他似乎是醒了許久,冷淡如常的目光落在安妤的身上,盯著她紅腫的臉看了一會兒,眸色漸深。
“過來。”
安妤在看到他真真實實躺在**的時候,眼眶微微紅腫,她的手到現在還是抖得。
邁著緩慢而又漂浮的步伐,走到男人的跟前,她的心中是濃重的愧疚。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受這麽重的傷。
顧慕川良久都沒有聽到安妤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她哽咽的模樣。
本來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因著受了一巴掌而變得紅腫,一雙空洞的大眼睛中水霧朦朧,像是隨時要滴落圓潤的淚珠。
顧慕川心中有一股異樣劃過,隻一秒又很快恢複。
“真夠狼狽的,安妤。”
此刻男人的諷刺在安妤聽來是多麽的悅耳,能夠毫不費力的諷刺,就證明他一點事兒沒有。
狠狠的眨了眨眼睛,將眼裏的淚水憋了回去,那纖長的睫毛還是因為水霧粘結在一起。
“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幫你買。”
顧慕川畢竟是為了她而受的傷,如果不是他,此刻躺在病**的人就是自己了。
距離從工地回來,也有三四個小時了,這麽晚一定餓壞了。
她盡量表現的十分乖巧,不僅為了安家的事業,也為了能還清他的人情。
顧慕川十分冷漠,少有在這女人身上看到她的愧疚和難過,也不知是裝的還是怎麽樣。
本來工地的事情就和安家脫不了幹係,她這模樣,倒是像恕罪一樣。
顧慕川冷冷的勾了勾唇:“怎麽,怕我會為了這事報複在安家身上,所以提前過來請罪?”
他的話剛出口,安妤的臉色就蒼白了幾分,落在顧慕川的眼裏,就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一樣,有些無地自容。
意識到這一點,顧慕川臉上的厭惡變得更加明顯,原本還為她赤腳不顧一切跑來見他的行為,稍稍感動。
而現在,那點可憐的感動已經**然無存。
安妤並攏腳趾,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她並沒有忽略男人眼底的反感,固執的開口。
“我隻想謝謝你救了我,其餘的想法,一概沒有。”
擔心他出事,隻是源於內心的恐懼。
“救你?”顧慕川抬手拿了一隻枕頭枕在身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低沉的聲音在整個病房格外清晰。
“我隻是不想安氏以你受傷為借口,再一次敲打顧氏。”
詆毀的話語一字不漏的落入安妤耳中,她曾經的驕傲被擊潰的支離破碎,隻有無窮無盡的難堪。
“顧慕川,別把我們家的人想象的難麽不堪,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鐵石心腸。”
女人護犢子的模樣可笑極了,是誰將她送來顧家受罪?她不過是個工具,安家到底有什麽值得維護的?
顧慕川突然安靜下來,整個病房中彌漫著詭異,安妤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心翼翼的看了顧慕川一眼,他冷漠的笑著,眼神中全是淡然。
安妤深吸一口氣,她現在說什麽都是徒勞的,隻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男人的臉色好了一點。
“你餓不餓?”安妤沒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現在哪裏還有賣吃的店家,顧慕川心裏煩躁,今晚注定不是一個順心的夜晚。
“隨便買點。”
他已經懶得和安妤多說什麽,叫她進來,也不過是聽到了母親的為難,替她解圍罷了。
早知道叫進來這麽讓人不順心,他怎麽也不會開口了。
安妤好像得了什麽命令一樣,連忙開口:“你等一下,我這就去。”
隻要能夠幫他做點事,彌補自己心中的愧疚就好。
她說著,赤腳朝著門口走去,顧慕川抿唇,神情有些不悅,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背影上。
也不知道在不滿些什麽。
安妤從病房裏出來,迎麵遇上殺氣騰騰的霍玉玉:“慕川怎麽樣了?”
“媽,他……”
安妤正準備回答,被她一把推開:“算了,我自己去看。”
原本就有些虛弱的安妤,被這麽一推,直接撞在一旁的消火栓上,後背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隻能忍著。
而霍玉玉再也不管他,拉著自己的丈夫就進了病房。
安妤站定準備離開時,卻被一旁的蘇婕凝拉住:“安妤,嫁給顧慕川你圖的什麽,把他害成這個樣子!”
她認識顧慕川這麽久,這個男人就從來沒有受過一丁點的傷,而他現在居然躺在病房裏。
安妤冷漠的撤回自己手:“都是意外。”
蘇婕凝恨得要命,她比任何人都要愛顧慕川,偏偏被安妤橫插一刀,搶了她的位子。
心裏的恨意和嫉妒不斷的蔓延,一直傳到了她的眼睛裏,憤怒而陰狠:“你以為這是意外,但顧家可就不這麽認為了!”
現在的蘇婕凝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狠勁兒,安妤沒有力氣跟她爭辯什麽:“別人怎麽想我不知道,顧慕川能理解我就好!”
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風輕雲淡,卻夾雜著無聲炫耀。
這是蘇婕凝的軟肋,她氣的咬牙切齒,卻也隻能看著安妤施施然離開,狠狠的跺了跺腳,也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安妤回到自己的病房穿鞋,結果發現安少傾還沒走,皺了皺秀氣的鼻子:“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聽到她的聲音,安少傾那原本土灰色的臉染上幾分神采,隻是眼底仍舊一片自責:“妤妤,都是哥無能。”
她方才當著顧家人的麵,狠狠的趕走他,而他卻在自責自己做的不夠好。
安妤眼眶濕潤,搖了搖頭,走到床邊穿了鞋子,腳心終於有了些許溫度:“這件事跟你沒什麽關係。”
安少傾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眼裏全是懊惱,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又被狠狠的壓了下去。
安妤見他欲言又止,又怕他太過自責,隻能勉強笑笑:“你如果沒事,就帶我去找個地方買點吃的。”
“現在?”安少傾看了看時間。
“嗯。”
“好,那走吧!”
安少傾說走就走,現在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給她摘。
安妤跟上他的步伐,有車會省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