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安妤悠悠醒來,目之所及,是顧慕川的休息室。

男人正一臉鐵青的盯著她,見她醒來,眉宇間的冷冽少了許多。

“顧慕川……”安妤又想下床,眼睛裏全是淚水。

“如果想死,你就下來。”

角落裏冷不丁的傳出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安妤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人。

席容從角落裏走出來,厚重的眼鏡片下是一雙戲謔的眼睛:“安小姐似乎有很多故事,如果改天有時間,我不介意你來醫院找我講一講。”

說完,走過去壓住她即將起身的動作,將一張名片遞了上去。

燙金的卡上寫著心理谘詢師:席容。

顧慕川被冷落在一旁,稍稍不悅:“沒事了?那你可以滾了。”

席容伸手抬了抬自己的鏡框,嘖嘖了兩聲:“無情的男人啊,剛才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他陰陽怪氣的開口,眼底是濃濃的笑意,剛才,他可是緊張的很呢!

要不然,也不會讓他一個搞心理的過來治病。

顧慕川有些不耐煩,一個冷眼遞過去:“你滾不滾?”

席容連忙認錯:“滾,這就滾。”

席容收拾東西走了以後,病房再次陷入一片沉靜。

安妤良久才回過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綁了繃帶的額頭,有些苦不堪言。

開口便是帶著哭腔的聲音:“顧慕川,求求你放了我家人,我爸他都病了,有什麽事,你衝我來……好麽?”

顧慕川擰眉,周身的冷冽變得更甚,幽深的冷瞳中劃過什麽,良久沒有說話。

安妤吞了吞口水:“你讓我做什麽都行,真的!哪怕你讓我……讓我跟你那個,我也可以,我不反抗了!”

她搞不清楚顧慕川為什麽會對父母下手,除了那天晚上她拒絕了顧慕川,她想不出別的理由。

顧慕川冷笑一聲:“你太自以為是了!”

說著,在她沒有幾兩肉的身上打量著。

安妤羞愧的無地自容:“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過他們?”

顧慕川漫不經心的捏著桌子上的一個杯子,良久才道:“明天跟我去顧家老宅,給奶奶祭祀,表現的好,我就放了你哥。”

安妤的瞳孔狠狠的一縮,放在杯子下的手緊緊的攥起來:“好……我去……”

顧慕川不再看她,起身離開了休息室,隨之帶走的,是一室的冷冽。

男人冷漠的走到外間辦公室,叫來了於瀟:“去查一查,顧慕楊有沒有背地裏對安家人動手。”

“什麽!”於瀟震驚不已,顧慕楊真是有些過分了,這明顯是獅子頭上拔毛!

“還不快去!”顧慕川本就有些不悅。

“是!”於瀟連忙匆匆離開。

……

安妤在休息室裏,一直等到點滴打完,才扶著牆壁走出來,渾身上下都虛弱無力。

顧慕川見她出來,眼底是無聲諷刺:“安沉陽不是公認的大善人麽,怎麽對自己的女兒下這麽重的手?”

安妤的身形晃了晃,眼底全是悲傷,她低頭不語,默默承受著男人的怒氣。

“啞巴了?”

突然見安妤這般安靜,他都覺得有些礙眼,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壞了的不爽!

“他打你你就挨著?”

安妤紅著眼眶,嚅囁了半晌,也沒有張口說任何一句話。

顧慕川變得更加生氣:“以後再有人打你,給我他媽的狠狠打回去,你現在是顧家的人,別落了我顧家的氣勢,懂了?”

安妤不懂,也不想懂,如果可以,她寧願從未嫁給他。

可男人此刻的目光中帶著薄怒,她不敢不答應,隻能微微點頭:“懂了。”

顧慕川覺得她很礙眼,於是諷刺的更加厲害:“我發現你的腦子頂在脖子上,不僅沒用,而且很招人煩,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打你的腦袋,自己沒數麽?”

安妤吸了吸鼻子,被說的有些委屈,狠狠的瞪著他,火氣積攢到一定程度開始爆發。

“如果不是你,我會變成這樣麽?憑什麽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的家人!你就對了麽?”

“安妤!”顧慕川氣惱的盯著她,冷眸中燃燒著淡藍色的火焰。

安妤瞬間慫了下來,腿一軟,又想跪下:“我錯了……”

“立刻滾出去!”

……

安妤從顧氏出來,回到別墅,整個人呆呆的。

正如顧慕川說的那樣,她可能真的是腦子不好,當花店的人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差點把訂花的事情給忘了。

“安小姐,您每年都訂一束紫羅蘭和白玫瑰,今年還繼續訂麽?”

安妤狠狠一顫,聲音哽咽:“訂!隻是地址有些改變,你送到西郊別墅區來吧!”

“好的,安小姐。”

掛了電話,安妤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開始哭起來。

她已經很克製了,甚至可以說很久都沒有這樣過了。

可她忍不住,隻要是白煜川祭日的前後幾天,她抑製不住的想念。

花很快被送來,大片的紫羅蘭和一束潔白的二十二朵玫瑰。

安妤今年二十四歲,可白煜川,永遠停留在二十二歲了。

她正抱著花沉思,大門突然被人推開,顧慕川下班回來,看見客廳裏出神的女人,目光微冷。

“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安妤想把花藏起來,可已經來不及了。

男人微微蹙眉:“你怎麽知道奶奶喜歡紫羅蘭,明天要帶著?”

安妤慌亂的擦了擦眼睛:“啊,對,感覺總要帶點老人家喜歡的東西,畢竟第一次見。”

顧慕川的情緒略微好了一些,奶奶是他這輩子最尊敬的人,哪怕安妤不是他心裏的良人,結了婚,也一定要帶給顧老夫人看一眼。

顧老夫人生前,可是一直都盼著他結婚的。

顧慕川斂下眸子裏的悲傷,目光落在腳邊的白玫瑰上:“買這個幹什麽?”

安妤突然抱起拿束花,語無倫次:“我,我想我們吃個燭光晚餐,我沒想到……你,你回來這麽早。”

她的悲傷情緒全被男人一進門時的恐懼感代替。

顧慕川怪異的看了她一眼:“紫羅蘭帶著明天給奶奶,白玫瑰就不用了,晦氣。”

安妤狠狠的捏著花,斂下眸子裏的恨意,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紫羅蘭,是她要表達對白煜川的思念。至於白玫瑰,代表的是他們純潔的愛情。

可顧慕川卻說,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