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神傳 第一百一十九、再回扁擔山（下）
“掌櫃的不用擔心，我不會牽累你的，隻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掌櫃的能告訴我，這連雲寨在哪？”寧小青插口接過話頭。
“連雲寨？在，在離本鎮約有五十裏之外的賀邊山上。”掌櫃詫異的看了寧小青一眼，雖然他不知眼前這位女子問連雲寨的地址幹什麽，但那與他無關，隻要能送走這尊大神，這個問題他自然十分樂意回答。
“知道了，謝謝，掌櫃，冉叔，小岩，爹娘，我們走吧。”寧小青道。
“呃，青丫頭，這天都快黑了，我們連夜趕路麽？”寧母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爹，娘親，咱們換個地方過夜，我們路程趕快一點，一會到賀連山下，我打些野味來，給爹娘做晚餐，我們先找家成衣鋪，給如嫣買二身幹淨的衣服。”寧小青笑著安慰了父母一句，又指了指一聲不吭跟在她身後的王如嫣道。
“小姐，難道你想親自動手除去那連雲寨？”離開小鎮之後，幾人奔馳在並不寬敞的官道上，赤冉忍不住皺起眉頭問。
“此事既然讓我碰上了，就順手撥去這個山寨吧，這些什麽寨什麽寨個個心狠手辣，惡事做絕，留著也隻能多禍害世人，我順手就能完成的事，何樂而不為呢。”寧小青道。
“好！既然小姐心意已決，這事就交給我去處理吧。”赤冉眉峰一挑，沒有再勸，隻道出這麽一句。
“不，冉叔，此事起因在我，這果自然也應該由我來完結，這才符合所謂的因果循環。若是冉叔你動手，才是真正的無緣無故沾染血腥，你無起因，卻結下果，反而不美。”寧小青搖頭拒絕。
五十餘裏的路程，以馬車平常的速度，要走二個時辰左右，可如今寧小青還想趕到連雲寨紮營過夜呢，速度比平常快了數倍，半個時辰不到。馬車就到了賀連山。此時，天際最後一抹夕陽尚未完全沒入地平線，天色顯現出一片淡淡的暗黃色。
“爹爹。娘親，既然時間還早，咱們今晚就不用住馬車上了，我們去連雲寨過夜。”寧小青望了望天色，拉住疆繩。回頭對父母道了一句。
“赤冉，小岩，你們在這等我片刻，我去打些獵物，一會做晚餐。”寧小青不待寧父寧母回答，又轉過頭看著赤冉與方寒。分咐了一句。
“師姐，我跟你一起去吧。”一路上都在當啞巴的方寒突然開口道。
“不用，我去就行。用不了多少時間。”寧小青說完這句話，就從車轅上躍了下去，掀開車簾的寧父寧母隻來得及見到青衣一閃，轉眼就失去了寧小青的蹤跡。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寧小青就回來了。她看了一眼幕色漸濃的山路，對靠在車廂邊上的寧父和寧母道：“爹。娘親，如嫣，你們閉上眼睛，一會，咱們就到眼寨了。”
寧父寧母雖然不知道自家女兒的手段到底有多強，但自她在十數年前，一人屠盡了闖進寧家村的那些山匪之後，他們就知道自己的閨女不是凡人，對她的話自然是毫不質疑，聞聲立即拉下車簾，閉上了眼睛。
王如嫣心中雖然好奇無比，但以她的聰慧，自然不會在這時候開口去問什麽，她也很乖巧的閉上了眼前，她閉上眼睛之後，隻覺得車駕坐突然一輕，數過呼吸之後，寧小青的聲音又在她耳旁邊響了起來：“到了，爹爹，娘親，你們可以下車休息了。”
寧父寧母走下馬車，他們看著眼前這片已點上燈籠，但無一個人影的大片建築，想到一個可能，心底頓感一驚，這麽大的宅子，這裏的山匪至少也有數百人吧，可現在卻一個人影都沒有，難道都已經被小青屠盡不說，還毀屍滅跡了？
“爹，娘親，你們別怕，我隻是處理了幾個首惡，其它人，嗯，我已經讓他們下山去了。”寧小青自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想什麽，為了不讓他們擔憂，她忍不住解釋了一句，其它人是被她趕下山去了沒錯，但她卻也廢了所有人的功夫，這些人這輩子也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再想做惡的可能性也不太大了。
進入寨內，寧小青從手鐲空間中拿出幹淨的被褥，為父母鋪好床，方寒與赤冉二人則去燒水，寧小青動手烤肉。
待她將晚餐弄好之後，父母已牽著洗涮一新的王如嫣走了出來，寧小青抬目望過去，這才發現眼前的這女童長得非常漂亮，她約莫八九歲的模樣，鵝蛋臉，一雙眼睛像黑葡萄一樣，水汪汪的，顯得十分靈動，臉色有些蒼白，身形也有些瘦弱，可能是這些時日營養不良才造成的。
“怎麽樣，小青，想不到吧，如嫣這孩子，清理幹淨之後比你小時候長得還漂亮呢。”寧母瞧寧小青瞧著王如嫣發呆，忍不住笑著打趣道。
“嗯，確實比我小時候漂亮多了，不僅比我長得漂亮，還比我小時候聰明多了，娘，以後有她經常伴在你身邊，我想你會很開心的。”寧小青微微一笑。
“夫人，小姐，你們過獎了，如嫣隻求日後能有小姐萬分之一的本事，我就心滿意足了。”王如嫣臉上露出一個略帶幾分靦腆的笑容，開口道。
寧小青展露出來的本事已徹底震住了她，她跟著寧小青到現在，雖然不足一個時辰，可讓整個蘆風鎮聞風喪膽的連雲寨在她的手中，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灰飛煙滅，還有馬車進山時的怪異，這都讓王如嫣心中震驚無比，她的心裏已不知不覺升起了一個念頭：道難，這就是娘親曾說過的仙家手段麽？
“如嫣，你以後叫我姐姐即可，不必以婢女相稱。”寧小青並沒有注意她想什麽，她又低下頭去擺弄手中的烤肉。
“對呀，如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在一起過日子，你叫小青為姐姐，叫我大娘，叫我夫家為大叔就行了。”寧母趕緊接口，她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見麵尚不足一個時辰的小女孩。
“謝謝姐姐，謝謝大娘，謝謝大叔。”王如嫣略略愣了一愣，她的目光在寧小青和寧父寧母身上轉了一圈，最後乖巧的開口。
“好了，吃飯吧，小岩，冉叔，過來吃飯。”寧小青朝外屋喊了一聲。
六人吃過晚飯，一夜時光很快過去了，次日寧小青一行除了多出了王如嫣這個小不點之外，其它皆如往常一樣，不緊不慢的上路了。
眾人在路途中又行走了五個月左右，一直到這年的九月底，一行人終達到了寧家村，以前足一百多人口的寧家村，如今不過還剩幾家老人留在這裏，其它的人有些搬到青雲鎮去了，有些則到了其它的城郡。
“娘親，爹爹，現在的寧家村如此清冷，你們在這裏可住得習慣？”寧小青站在家門前，打量著那大概是父母兄長離開之前新修的一棟二進二出的青磚大瓦屋，雖然離開了幾年，除了屋前屋後長了不少野草之外，其它的倒也沒有什麽變化。
“習慣，習慣，這裏是我們的故土，我們早已經習慣了這裏的一草一木，哪裏會不習慣。”寧父立即接口，他生怕閨女擔心他住不慣，要讓他們搬到鎮上去。
“如嫣，以後你就要我和爹娘住在這裏，你能習慣這地方的清冷麽？”將房屋前後整頓了一翻之後，寧小青才找了個機會問王如嫣。
“姐姐，我的命是你們一家救的，我與大家原本隻是萍水相逢，可這一路上，大娘和大叔卻待我像親生女兒一樣，如嫣年紀雖小，卻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雖然剛開始接近姐姐你們的馬車時，如嫣確實使了幾分手段，可那時候，我實在是無路可走，不得已才如此下策。”
“如今，大娘與大叔和姐姐如此待我，如嫣若再不知感恩，我還是人麽？再說了，如今的我，連一個親人都沒有，自從姐姐願意接納我那一刻開始，在如嫣的心裏，已將你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隻要能和你們在一起，不管是在哪裏，不管是什麽樣的環境，嫣然都覺得十分快樂。”王如嫣迎視著寧小青的目光，開口答道。
寧小青微微一笑，看著她不再言語，這數月的相處中，王如嫣的聰慧都讓她有些吃驚，差點都讓她也要懷疑這個小姑娘體內是不是也藏了個陌生靈魂，隻是多翻探查之後，才發覺這小姑娘確實是天生比常人聰慧許多，無論什麽事，幾乎是一會就會，一點即透，寧小青這才不得不感概：原來，這世上真有生而知知之人。
寧父寧母則早見識過寧小青幼時的懂事與聰慧，倒是不覺得如嫣有什麽特別，寧小青在家裏住了一個多月，幫著父母家裏的一切徹底整理得井井有條之後，就準備向父母辭行。她必竟已不是俗塵之人，雖然她很喜歡這種清淨的與世無爭的日子，可既然已選擇了不一樣的道路，就注定她今生不可能一直過這樣生活。
“姐姐，你，你要走了麽？”王如嫣不舍的看寧小青問。
“是的，如嫣，姐姐我有些事要處理，要離開了。”寧小青道。
“姐姐，如嫣有一個冒味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王如嫣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簾道。
“嗯？什麽事，你說。”自跟著自己一家以來，如嫣極少露出這樣不安的神色，寧小青心中不由起了幾分驚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