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婚紗照的白玉浮雕,浮雕一塵不染,大小與真人無異。浮雕上,秦慕雲微微低頭,一臉寵溺的吻向自己的嬌妻,而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子,微微仰著頭,臉上一抹幸福的嬌羞。
在他們的身旁,丘比特天使正舉著箭,快樂的扇動著翅膀。
浮雕的底座上,銘刻著燙金的娟秀字跡:秦慕雲、施欽雨,2012年9月9日。
施欽雨伸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是因為不同於婚紗海報的大手筆浮雕,而是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兒,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還是說,秦慕雲根本沒有撒謊,麵前的這個秦獸男人,真的是她的未婚夫?
“這是三年前的今天,我為你準備的,喜歡嗎?”
秦慕雲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是尾音,卻有一絲絲的顫抖。
“我、我……”施欽雨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也許,我們隻是長得太像了。”
“你注意到新娘脖子上的項鏈了嗎?”
秦慕雲忽然伸手拉起了施欽雨脖子上的鏈子。
“你仔細看看。”
浮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施欽雨仔細一瞧,新娘的脖子上確實有一條項鏈,那雨滴形的鏈墜,和她的一模一樣。此刻,正在陽光下,閃著晶瑩剔透的光。
她看看浮雕上的鏈墜,又看看秦慕雲手裏的,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在半空中,有些虛浮:“世界上一模一樣的東西很多,或許,你為了好好包裝我這個贗品來騙過易家,重新買了一根也不一定。”
秦慕雲沒有說話,伸手到她的頸後,將項鏈摘了下來。
“你幹什麽?還我!”
施欽雨伸手就要去奪。
“你很在乎這個?”
“我……一直戴著,從來沒有離開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乎。
秦慕雲眸色一暖,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有醉人的光澤劃過。他把項鏈放進施欽雨的手裏,然後牽起她,走到浮雕近前,握著她的手,拿著那顆雨滴形的鏈墜,慢慢地、慢慢地往浮雕上的鏈墜靠攏。
大小形狀完全一樣,連色澤都那麽接近。
施欽雨望著完全重合的兩顆鏈墜,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秦慕雲握著她的手,把鏈墜拿回來,溫柔的繞過她的脖子,撥開她耳後的長發,輕柔而細致的,將項鏈重新給她戴了回去。然後,托起她的尖尖的下巴,認真的注視著她。
“欽雨,這條項鏈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這顆雨之星鏈墜,是上個世紀歐洲皇室傳下來的,世界上,僅此一顆。當初,為了選擇與它最接近光澤度的晶石鑲嵌浮雕上的墜子,我整整花了一年的時間。”
皇室傳下來的?僅此一顆?
施欽雨眨眨眼:“你確定,我這個不是贗品?”
“施、欽、雨!”
“我……其實也希望是真的。”那不就發財了?
“在你把項鏈賣到珠寶行之後,我就找最好的專家驗過了,絕對的真品。”否則,我也不會那麽肯定你就是真的欽雨。
秦慕雲看看施欽雨的小臉,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嗬!那珠寶行的人可真是黑心呀,既然這項鏈這麽貴重,居然隻給了我幾萬塊!”
“誰讓你拿去賣了的?好好給我戴著,下次要是再弄丟,看我不打你屁股!不,我要拿小皮鞭抽你!”
施欽雨縮縮脖子,隻覺得身體某個地方疼了一下。她伸手去摘脖子上的項鏈,“那……我還是不要了吧。”
“你敢!”
施欽雨縮回手,心裏暗暗叫苦:怎麽攤上這麽個強勢而霸道的未婚夫?
秦慕雲執起她的手,再次深深的望進施欽雨的眼眸,那眸色裏的深情,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溺斃其中。
“小丫頭,不要再懷疑,不要再猶豫,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施、欽、雨。我想要娶你,不是因為你是易楚天的外孫女,而是因為,單純的在乎你,想要跟你共度一生。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唯一而無可代替的,我不會為了任何的利益而找贗品,這三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如果你沒有出現,此後的日子,我就會孤獨終老一生。”
施欽雨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那雙深情的眼睛,她動動嘴唇,心底好多的疑問,終究是咽了回去。
秦慕雲怕自己逼得太急會嚇跑她,於是停止了這個話題,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柔聲道:“我們進去吧。”
他帶著她,穿過白玉廊柱,走到教堂門前,對著拱形的大門,朝她努努下巴。
施欽雨伸手,剛剛觸到大門上刻著天使的門環,隻聽見身後低沉磁感的聲音響起,如吟詩一般: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女孩子來推開這扇門,你回來了,真好!”
聲音輕輕的,像片羽毛,在空中飄過。
施欽雨的手頓住了,仿佛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或者說,她沒有去推開這扇大門的勇氣。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沒有出現在這個深情的男人麵前。
“欽雨。”
秦慕雲從背後伸手,環過她的細腰,圈住她。那是一種表示珍惜的擁抱方式。
“我知道,你已經不記得我了,我不奢求你立刻愛上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立即推開我。”
施欽雨的睫毛抖了抖,濕潤了。
她承認,她被這個男人感動得一塌糊塗。
從酒吧遇見開始,她便知道,他是個傲嬌而冷峻的男人,可是此時,他的低沉的語調裏,竟然帶了絲絲的祈求的意味。
她的手被他覆上來的手帶動著,一下子就有了力量,抓著門環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耀眼的金光從大門裏跳出來。寬敞明亮、金碧輝煌的大廳出現在眼前。高高的穹頂之上,巨大的水晶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四壁的羅馬柱間,有各種各樣的壁畫、雕塑。
施欽雨仰望了一圈,隻覺得脖子都酸了。
一低頭,光可鑒人的純天然大理石地板映出她微微驚訝的樣子,中間長長的甬道裏,鋪的不是紅地毯,而是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一直延伸到大廳盡頭的神壇。
見到紅玫瑰,施欽雨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的腦海裏,一下子就浮現出了房車裏的那一幕。當時,那裏頭放了好多白玫瑰,結果被碾碎了一地。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坐房車了。
施欽雨扭頭,有些怨念的看了秦慕雲一眼。
這一眼,怎麽看都有些含羞帶嗔的意味。
“在想什麽?”
秦慕雲的薄唇邊噙著一抹邪肆的笑意,為他冷峻的麵孔,平添了一絲壞壞的痞氣,哪裏還有半絲先前的滿目深情的樣子?
施欽雨更是羞惱得不行,抬腳就往身後那隻皮鞋上跺去。
“嘶——”秦慕雲倒吸了口涼氣,齜牙咧嘴,貌似很疼。
施欽雨一副看白癡的表情:“你怎麽不讓開啊?”
“隻要你高興,疼也願意。”
秦慕雲提著那隻被踩到的腳向前走了一小步,與施欽雨並肩,他將手臂搭上了她的肩膀。
“哎呀不行,疼得厲害,你得扶我一下。”
施欽雨側頭看了看,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於是,順從的靠過去。秦慕雲身體的重量瞬間就向她壓下來。
施欽雨的小身板哪裏經得住?
於是,一個趔趄,“撲通”一下,兩個人牽扯著,倒在了鋪滿紅玫瑰的地板上。
望著滿目紅豔豔的玫瑰,施欽雨頓時大囧,幾個小時前才滾了白玫瑰,難道這會兒要滾紅玫瑰?
“起開!”
她羞窘著,奮力推他。
秦慕雲坐立起來,一伸手,把她撈到了懷裏。
“沒有傷到哪兒吧?”
施欽雨搖頭。
“你喜歡滾玫瑰的感覺?”
“你……”
施欽雨低頭看看淩亂的紅玫瑰花瓣,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辣手摧花!”
秦慕雲挽唇,伸手扳過她的小臉,在她粉嫩的櫻唇上蓋了個印兒,然後,移開半分,非常認真的道歉:“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對你溫柔一點兒。”
這都什麽跟什麽?還敢有下次?溫柔你妹啊!
施欽雨一扭頭,不理人了。
秦慕雲微微揚起唇角,起身,將施欽雨從地上抱起來,圈著她,走向側廳。哪兒有半點被踩傷腳的樣子?
哼,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施欽雨有些鬱悶,扭扭捏捏的,不肯挪動腳步。
她還在生氣呢好不好?這家夥,隻顧拉著她往裏走。
施欽雨把手一甩,杏眼一瞪:“秦慕雲,你想幹嘛?”
“想,你,讓嗎?”
施欽雨默。
這家夥,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最後,秦慕雲直接把她抱到了一個房間門口,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自己進去。
施欽雨糾結著小臉,不是吧?他難道,真的想要……
她按捺住心底的忐忑,一腳跨進去,眼前頓時一亮。
那是一件潔白的婚紗,陳列在透明玻璃櫃裏,抹胸設計,上半身鑲嵌著寶石的珠花,一直到細致的腰部,下麵是繁複的層層疊疊的花朵,點綴在長長的白紗上麵,後擺拖曳出一段流線型的優美幅度。
“哇,好美!”施欽雨脫口驚歎。
“這是著名的婚紗設計師DR的名作,世界僅此一件。”
秦慕雲淡淡的說完,側身吩咐旁邊的助理:“帶少夫人去換衣服。”
又要換衣服?不是剛剛才換過麽?
施欽雨還未走進更衣室,就看到有人在小心翼翼的往更衣室搬動陳列婚紗的玻璃櫃。
難道是,換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