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人生如夢（6）
“你還好意思要錢，整天沒個正行，三十好幾的人了，能不能有點出息？”
“姐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姐弟從小就沒人照顧，好不容易有今天，你也就幫我一把，我發誓以後一定重新做人，隻要能過這次。”
“這次，你又怎麽了？”
“輸了點錢，追債的逼得緊，也就一千兩銀子。”
“什麽，一千兩，還也就，你把我賣了吧，給我滾！”我大聲喝道，氣得我就快跳起來了。
“姐夫姐夫，您消消氣，我保證是最後一次，我發誓。”
“發誓，你發的誓都能說書了，沒有。”我扭頭就想走。
他也不攔我，隻是微微低頭輕聲說道：“你不給我，我就告訴縣老爺去。”
我一聽，這小子一定不懷好意，忙問道：“你剛才說什麽，給我說清楚點。”
“我說你不給我錢，我就告訴縣老爺你販賣私鹽的事。”
“混賬，”我氣到了極點，舉手就給他一拳：“你敢！”
“你打我，走著瞧！”他捂住眼，向後走去。
晌午時分，我到了花滿樓，樓上樓下擠滿了道賀的官宦、富家子弟，迎客的夥計把我帶到樓上，坐在了主席。
一聲吆喝，縣老爺大搖大擺地走上來，所有人拱拳相迎。席間，縣老爺舉杯對我說道：“單員外，聽說你在賣私鹽，有沒有這回事啊？”
我的臉騰一下就紅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直直地看向我。
“怎麽，敢做不敢認？”
“大人不要聽信小人饞言，一定是有人胡說。”
“是嗎，說的人自稱是你的小舅子，一家人怎麽會說兩家話。”
我憋著怒氣，剛才應該直接活剮了他，沒想到這小子來真的，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哎，你可知道，當朝法令，販賣私鹽可是要砍頭的啊！”
聽到這話，我馬上放下酒杯，跪了下來，祈求饒恕。縣老爺哈哈一笑，讓手下人把我扶起來，說道：“不當事，不當事，這年頭有誰沒有一點糊塗事啊，隻不過看你會不會做了。”
“我明白，我明白。”
“那就行了，坐下來，我們事後再談！”
我一身的冷汗，還好這位縣老爺也是個貪財之人，隻不過以後免不了多份孝敬。
回到家，我叫下人把小舅子“請”來，來之前讓他先嚐嚐皮肉之苦，看著他滿臉的淤青，心裏不知道有多痛快。
“姐……姐夫，我以後不敢啦，你就放……放了我吧！”
“放你，想得美，混賬東西，竟敢告發我，給你點顏色嚐嚐，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又是一通拳打腳踢，以前夫人在，我不好意思下手，見她還沒回來，我就先過過癮，把這幾天來所有的鬱悶都發泄在他身上，反正睡著後就不管我的事了，下輩子的事下輩子再說。
這時，夫人回來了，見她弟弟被我打得不成人樣，忙過來求情。我看也消了氣了，就放了他，想不到這小子鬆綁後，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徑自刺向了我，我一個沒注意，腹部一陣劇痛，滿手的鮮血。我看著他凶惡的雙眼，倒在了地上。
這是我預料之外的事，這種死法誰也想不到，可偏偏被我遇上了。這次沒有馬上醒來，而是夢到了藍天白雲，一片花海。
我感覺自己飛上了天，不對，是真實的感覺，我竟然成了一隻蝴蝶，越飛越高，周圍成千上萬的蝴蝶包圍了我。我好不容易脫身，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飛著，我看見了馬拉鬆終點處一個運動員正在被人搶救，然後又看見一個小男孩正在屋子裏呼呼大睡，接著是一個書生醉倒在酒桌前，再接著是一個車夫痛苦的呻吟，再接著是一個女人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痛哭流涕，最後是一個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好像放幻燈片似的，一幕幕熟悉的場景躍然眼前。
一隻蝴蝶拍打著翅膀飛到我身邊，它沒有張嘴，但我能清楚地知道它在說著什麽，是讓我跟它走的意思。我知道，我的夢可能到頭了，一切又回到了初衷，我是誰，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現實，它會帶我到哪裏去，是不是這標誌著新的一輪夢境又將開始，究竟什麽時候結束，我想過真實的人生。
天依然那麽蔚藍，我朝著太陽飛去，人生似乎變得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