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地的女鬼

老餘過幾年就60歲了,至今沒有結婚,很多人問他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一個人過,他說娶不起,也不敢娶,至於什麽原因,他始終閉口不談。有一次和幾個老戰友喝酒,席間多喝了兩杯,才道出了苦水。

30多年前,老餘在蘇州當通信兵,一個連也有30幾個人,三四個人輪組值夜班,每次這個時候都是老餘他們組最開心地時候,因為又可以出去偷吃了。

在值班室的旁邊有很大一片玉米地,夏天的時候,玉米都成熟了,當時也沒有什麽人看管,所以經常偷摸著去掰幾個玉米烤烤,有時也偷挖些番薯什麽的,有一次被連長發現了,就收斂了一陣,但也被其他組的人知道了,一發不可收拾,因為怕被連長知道,還會去比較遠的地方偷。

那是個夏天,很熱,值到半夜,老餘就想出去透透氣,看到旁邊的玉米地這饞癮又上來了,於是叫來另外一個叫小穀的,一起去偷。

“餘哥,連長昨天才警告過,不怕被發現啊?”

“怕什麽,到裏麵點,發現不了。”

說著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玉米地,走著走著,小穀說道:“差不多了,再走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好,那我們開始行動吧。”說完,老餘就利索地掰下了一個,剝掉苞葉,插在褲腰上。小穀也學著他的樣子,三五分鍾,兩個人就插滿了,於是往回走。

兩個人裝得鼓鼓囊囊,步履蹣跚地走著,可走了20分鍾還在玉米地裏轉悠。

“餘哥,怎……怎麽回事,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啊!”

“別胡說,可能剛才走錯路了,換個方向試試。”

又過了20分鍾,小穀滿頭大汗,說:“餘哥,歇歇吧,我走不動了。”

老餘看看身後的小穀,說:“好吧,我們還是把玉米放在外衣裏,膈得慌!”

兩個人脫下外衣,從褲腰中把玉米放進外衣後,兩個衣袖打結,背在了身上。正在這時,聽見周圍好像有人走過的聲音,兩個人馬上安靜下來,側耳聆聽,等了有1分鍾,隻聽到玉米葉被風吹過發出的颯颯聲。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搖搖頭,看來是大驚小怪了。

兩個人席地而坐,休息起來。

為了緩解氣氛,老餘對小穀說:“小穀啊,你當兵多久了呀?”

“快三個月了。”

“哦……你家給你談媳婦了沒啊?”

“還沒呢,我還這麽小。”

“那你想找一個什麽樣子的啊?”

“我……我也說不上來,能幫著家裏幹農活就行。”

“那你還不如找頭牛呢。”兩個人哈哈大笑。

“餘哥,那你呢,你想找什麽樣的啊?”

“我?我想起碼身子高一點,也別太胖,最主要的是好看,有一頭披肩的長發,就好像鄧麗君那樣的美女。”

“嗬嗬,那都瞎想,還真能讓你碰到啊?”

老餘默不作聲,心想:還真想碰到一個。然後他抬頭看了看夜空,一個激靈,對小穀說道:“哎呀,我怎麽忘了,剛才我們來的時候是朝南,現在回去應該朝北啊,你看看?”老餘指了指天上的北極星,小穀也點點頭,兩人起身朝著北極星的方向走去。

很快,老餘看到了前方的燈光,叫了一聲小穀快點跟上,可小穀沒有回話,他回頭一看,後麵根本就沒有人跟上來,他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有人回答,他覺得很奇怪,怕小穀又迷了路,就回去找,剛走幾步,看見麵前幾米遠的地方,有個人形的黑影立在玉米杆上,好像踩高蹺似的,還不時左右搖擺。

老餘覺得這可能不是小穀,就在包裏拿出一個玉米扔了過去,由於光線不好,他也看不見扔到沒有,就又拿出一個扔了過去,但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他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馬上又回身快跑。這時,人影也跟了上來,一把抓住老餘的腳後跟,老餘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慢慢被往後拖去。

老餘翻過身,拿出包了玉米的外衣,向腳的方向砸去,可感覺上像砸在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兩三下後,外衣也被人影奪了過去,他繃緊了神經,四處抓著玉米杆,幾次脫手後終於抓到一根,兩隻手緊緊拽住,同時,那個人影也鬆開了手,正當老餘想蹬腿起身的時候,人影順著老餘的身體爬了上來,老餘大叫著,可人影快速地爬到了他的身上,他不敢睜眼看,但是聞到一股屍體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兩隻手被結實的按在地上,臉上被頭發絲一樣的東西紮著。這時,人影咯咯地笑著說道:“你不是說要找美女嗎,我跟你走好嗎?”

老餘被這一問嚇了一跳,睜開了眼睛,隻見到對方透著熒光綠的臉上,密密麻麻布滿著很多黑色的小孔,還滲著血,眼睛沒有眼球,死白地瞪著,嘴角微微揚起,從裏麵不斷有蛆掉出來,惡臭也越來越濃。老餘呃的一聲吐了出來,正好吐在女鬼的臉上,女鬼大叫一聲,憑空消失了。

老餘抓住機會,起身後拚命地跑著,一個不小心,重重地摔出了玉米地,抬眼看到前方熟悉的值班室,也顧不上疼痛,大聲喊著救命。值班室裏的人聽到老餘的呼救,馬上開門,看到老餘渾身的泥土,鞋子都不見了,問他怎麽回事,他張大了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事過後幾天,老餘得知小穀那晚以後就失蹤了,整天以淚洗麵,時常說是自己害死了小穀,連長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可他總是一副呆樣,最後拿他沒有辦法,就讓他提前退伍了。

回家後,老餘每晚夢到有個綠麵女鬼來找她,讓他娶她,搞得他夜夜不敢閉眼,看了很多醫院也沒有起色,眼看著身體一天天消瘦,他的父母就把他送到了廟裏,還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果然沒有再夢到女鬼了,可他也落下了心病,始終沒敢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