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夏熱身寒
翻身上馬的暮傾雲突發奇想,扭頭問夏侯子曦,“曦!那青碧還在嗎?”
夏侯子曦眉頭一擰,“這還得問無言,我還真不知道這事。”
王府突然遭遇變故,丫鬟都不能帶走,關在牢裏的青碧更說不清楚帶走了沒有,於這事,夏侯子曦還真不知道。
“青碧?”殊不知,柳二蛋一聽青碧兩字,馬上就兩眼放光,想來還是聽到專屬丫鬟有些激動。
那青碧雖說長得不是花容月貌,可也長相妖嬈,倒三角臉十分耐看。
夏侯子曦略一沉思,又道:“我剛才想了想,好像曾聽到無言說過一次,說她表現不錯。”
暮傾雲頓時悄然一笑,“哥!你可中意青碧了?”
她為什麽要提青碧,就是想起了平塘郡城外,柳二蛋如饑如渴地撲向青碧的那一幕。
那一幕,暮傾雲親眼目睹,印象深刻,也記得正是因為青碧的招供,夏侯子曦才掌握了幽冥派老巢的確切位置及一切情況,成功而神速的一舉鏟除了幽冥派的黨羽。
“中意歸中意,隻不知那死丫頭還在沒?”柳二蛋嘟著個嘴,由此看起來更像肥香腸了。
暮傾雲探得柳二蛋的心思,決定回報他,也為了讓他死心踏地地幫夏侯子曦實現心中所想,就回頭堅毅地向他道:“放心!哪怕青碧不在,我也給你尋一個與青碧長相差不多的女子!”
柳二蛋幽幽眸光閃了閃,慢慢地低垂下頭,“妹妹!說實話,我這時候想起天降奇兵,心裏不是很好受。”
暮傾雲知道此刻是時候把以前的事說開了,特別是對於柳二蛋這種粗人。
她一本正經地向柳二蛋道:“哥!王爺的為人想你也清楚了。他愛民如子,痛恨為非作歹的人,而幽冥派在你姐的統領下,已經犯下了滔天大罪。罪不可恕,可你沒常出江湖,此事說起來與你無關,現在。太妃一事,你是勞苦功高,就不要再想過去的事了。”
夏侯子曦恰到好處地接過話,“當日,我帶領護衛趕到,第一件事就要幽冥派的人投誠,如他們放下武器不抵抗,我也不會下那殺無赦的命令。”
往事不堪,如流雲飄遠。
柳二蛋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不說了。哥!”暮傾雲突然感到一陣心疼,拉住馬,等得柳二蛋到了身邊,特意向他浮起一個溫和的笑。
柳二蛋也向她回報似地咧了咧嘴,爾後。打馬哈哈地向前,竟小聲地唱起了煙花樓裏流行的歌曲十八m。
“其實,我哥本性真的不壞,還與我很投緣。”暮傾雲唇角微微勾起,向旁邊的夏侯子曦小聲地道。
“我知道!他生性忠厚,可容易受親人的話感染,畢竟。柳一亭是他親姐!”夏侯子曦的話更小聲了。
她調皮地朝他做了個鬼臉,流露出一絲得意,“我哥會護著妹妹,不會護著姐姐!”
“說得對!妹妹!”冷不丁,柳二蛋回頭一笑,“我姐幹的那些事。我早瞧著不順眼了,其實,我不是不出江湖,而是不想聽到百姓罵幽冥派的話。”
“還說你傻,原來你什麽都懂!”暮傾雲愣了愣。真沒想到柳二蛋不出江湖是這原因。
“那當然,知道什麽叫大智若愚嗎?”柳二蛋驕傲地又道。
此話惹得暮傾雲噗地一聲噴笑了出來,一個狼與郎都分不清的人居然知道大智若愚,不簡單。
“裝昏唄!”緊接著,柳二蛋又出來一句讓她大笑的話。
夏侯子曦咕咕地低聲笑著,向前方瀟灑打馬奔走的柳二蛋道:“兄長!不管什麽情況,我不會忘了你的大恩!”
“不要你記得我大恩,對我妹妹好就是了!”他卻沒有思考地就答。
“你哥護著你,看來,我還不能納小妾了!”夏侯子曦又笑了一聲,扭頭詼諧地朝暮傾雲小聲道。
“呃!你還敢打小妾的主意了?”
她便大聲在驚叫出來,還隔著一段距離伸手拍打向夏侯子曦,直弄得他不好意思地閃躲著,嘴裏連道:“說笑而已,我怎敢!”
逗得幾人好似又找到了笑點,咬著嘴皮偷笑過不停。
晨曦初綻時,他們一行人來到了平鎮的江畔。
湖風悠悠,碧波微動,垂柳拂動江麵,一兩隻鳥兒不時從這株樹飛到那株樹,好一幅如畫美景。
夏侯子曦放下了太妃,一番梳洗,他們亦是恢複了本來的麵目。
他望著不遠處幾隻大大小小的遊船,吩咐劉莞去租條大的船,又讓肖義去附近的人家買吃的,這才牽著暮傾雲長身玉立在江畔,陶醉地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柳二蛋瞧著遠走的劉莞與肖義背影,又瞅了瞅兩個牽手的男女,便道要跟著肖義去,就跑了。
暮傾雲扭頭向柳二蛋看去,嘴裏道:“我哥好像變了個人!”
“你開心,他就開心!”夏侯子曦笑意濃鬱,在霞光中,十分迷人。
“那你開心,我就開心!”她知道他這話的含義很深,但說這話的他沒有一點陰森與忌妒流露,就反之這樣對他說。
他捏了捏她軟弱似無骨的小手,“我們都開心,無憂無慮!”
沒有多久,劉莞就租到了船,而肖義與柳二蛋也收了些吃的回來,一看,除了糧食,還有新鮮的蔬菜與幹貨,最驚喜的是,竟然還有兩隻活雞。
柳二蛋得意地把那兩隻咕咕叫的雞朝兩人眼前一亮,“沒肉,有僮子雞也不錯!”
暮傾雲便道:“到時,我給你們做辣子雞!”
夏侯子曦捂住嘴幹咳兩聲,目光有意瞟向後,低聲道:“母妃不吃辣!”
她吐了吐舌頭,這才想起太妃不喜辣,便道:“沒關係,到時,我炒兩種雞,母妃的不放辣椒。”
跟著劉莞來的那船夫與船娘身體健壯,四十多歲,見他們不吃幹糧,就說要多拿了些柴火。
其實也就三天的路程,而三天後,一路流向南的雲彩江將在蟬郡拐彎,滾滾向東而去,他們也得在那兒下船,必得走陸路。
上船後,見船夫開動了船,夏侯子曦便給太妃解了穴道。
木已成舟,太妃好似眼見無法,隻得不再說什麽,獨自躺在船艙裏休息,而船娘在船尾那特造的火爐旁熬起了粥。
船隻要開動,風平浪靜,順水而走,所以隻有不遇到特殊情況,也就沒事,因而船夫便走到船尾幫著船娘弄吃的。
柳二蛋等人分散站在船的四周,警惕地觀著周圍的情況。
雖說一路沒見著動靜,但還得小心行事。
夏侯子曦站在船頭的大傘下,也暗觀著江麵上來來往往的船隻。
暮傾雲拿著托盤掀了藍底小碎花簾布出來,小嘴又悄然地撅著,默默不語地走到了夏侯子曦的身邊,放下剛端了茶水進去的托盤,也放眼遠眺。
“母妃又出言傷你了!”夏侯子曦輕輕地問。
暮傾雲垂首,船艙裏的空間有些昏暗,不怎麽能看清臉色,但是太妃那不悅的口吻卻讓人毫不懷疑她的厭惡。
“沒呢!她隻是不說話。”
她不想讓他擔心,故勉強浮起一抹淺笑。
他悵然一歎,宛若也是滿腹的不舒暢,“你多擔待些母妃,也許,她久居深宮,脾氣才會變得如此!”
“我知道!她年紀大了,這猛然離宮,心煩意亂,我不會放在心上!”
隻要他理解,她的心就好受了,便不再覺得委屈,手便向他的胳膊肘兒穿插去,美美地依靠著他,可行駛在江麵的船搖搖晃晃,這讓她不時埋頭打上一個惡心。
都沒吃早點,因而中午飯便開得早了些,不光有稀粥,有饅頭,還有幾碟可口的小菜。
暮傾雲給盛著稀粥的碗裏夾了些香菇與豆皮,小心地拿了個饅頭向船艙裏走去。
掀開了簾布,就看見了吊著的青紗帳幔,樸素的衾褥攤開,而太妃側身而臥。
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對太妃從心裏有一抹怕意,把手中吃的往旁邊的小桌子上輕放去,小聲地低喚著,“母妃!吃中午飯了!”
叫了幾聲沒反應,她便大著膽子走上前,想伸手推一下,看太妃是不是睡著了沒聽著,可手還沒觸及,就見太妃霍地掀了衾褥翻身而起。
動作之快,出乎她的意料,而距離太近,差不多倆人的鼻端相觸,太妃那深遠的眸光就如兩杯利劍一般直刺過來。
她打了個寒顫,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定睛一看,青紗帳幔合攏的太妃那臉上如覆了一層薄薄的霜花,青色映襯著她那身深藍色的昂貴織錦宮裝,配合著那沒有生氣的蒼白臉色,透出幾分寒意,“太……太妃!”
太妃眼瞼緩慢地一眨,接著機械似的動了動脖頸,雙手又輕柔地揉了揉兩側的頸部,“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有剛才的動作。”
“好好好!”先是一劍刺來,現在又是兜頭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她望著一臉威儀的太妃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可憐地把目光投向那小桌子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