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位鬼才

柳一亭冷冷一笑,捋了片飄飛的紅紗掠過紅豔的唇,媚入骨的聲音好似二八少女,“本宮根本就沒跑!隻不過不想讓皇上看到心愛的人香消玉殞!”

暮傾雲不在廢話,從馬上飛騰而起向柳一亭刺出一劍。

兩人身影騰起騰落,白衣穿梭在紅紗之間,亦是憑空過了幾招。

此一時彼一時,暮傾雲的內功亦是相當純厚,玲瓏劍法得夏侯子曦真傳,也精妙,可柳一亭畢竟是一代魔頭,一對火雲掌老辣,濃烈的熱氣流鋪天蓋地。一對肉掌對搏玲瓏劍,絲毫不露敗相。

暮傾雲一時拿不下柳一亭,而皇兵在後,聽馬蹄聲沒有多久就會全部朝這兒攏來,最要命的是當今皇上,夏侯決然星眸一閃城門,身影掠起,舉掌朝柳一亭拍去。

呼嘯而來的掌風渾厚,不亞於她自己,若是暮傾雲得他相助,豈有不落敗之理。柳一亭當即大駭,情急之一下避開那掌,出言將道:“北雁王爺!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行事。你不想背上謀反之罪吧?”

“本王也是奉命保護香妃!”夏侯決然無奈地嗬嗬一笑,手上卻不含糊,一掌比一掌罡風強勁。

兩人夾擊,柳一亭隻幾招就露了敗相,而那追來的腳步聲轟隆,可暮傾雲絲毫沒有撤退的意思。夏侯決然著急了,擊出一掌後躍出打鬥圈,道:“雲!還不退!”

暮傾雲朝夏侯決然橫了一眼,身影換動,劍勢催出十多柄劍,那劍一下子覆了柳一亭,“你先退!我隨後就來!”

十多柄劍氣所幻的虛劍包抄而來,劍劍致命,柳一亭不敢再雙掌應付,也沒看清,手中就多了把長約一尺八的柳月彎刀。

咣咣的利器碰擊聲中。寒光四射,撒落了寒星,而氣勢令駐守這城門已經合圍的兵將退避三尺遠。

眼見夏侯一落打馬出了城門,夏侯決然又道:“雲!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雲兒!”

耳聽著刺耳的呼喊聲由遠而近。暮傾雲一個倒翻穩穩地落到白馬上坐著,她恨悠悠的目光掠過柳一亭落到了漸近的夏侯一落身上。要想調走他,還得拿太後來做文章,但也得看太後在他心目的重量,如果他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連親生母親都不在乎的人,那就實在沒辦法了。

她算盤打好、壞壞一笑,“皇上!你使了卑鄙的招術。我也即刻回京擄了太後!看你怎麽辦?”

滿是欣喜的夏侯一落猛然拉住奔馳的千裏飛,久久地凝視著悠然吆喝馬轉身的女子。

他能說在戰場相遇她是意外驚喜,迷香花雨他可以不在乎,可她這話也太惡毒!

隨著出征的皇城禁軍指揮使王長府一愣。趕緊拱手道:“皇上!卑職即刻帶領五百飛騎活捉香妃!”

夏侯一落的手猶豫地高抬,阻止了王長府,他靜默幾秒,衝著前方的暮傾雲大喊道:“你真有那麽恨朕嗎?”

暮傾雲一回頭,塵煙中。依稀看得清夏侯一落的表情,他眉峰簇起,一臉的無辜,“你一生邪惡。緣起緣滅全是因為你!”

夏侯一落心口一陣地大幅度起伏,大掌向後一帶,吸了一個騎兵的劍於掌,暗哼一聲。力貫雙掌,那劍立即就斷為幾截,“那好!我在京城等你!”

眼裏是震斷的劍栽在地下,入土三分,夏侯一落氣臉色鐵青,暮傾雲冷嘲一笑。相激道:“我會到來!”

一切鬧劇落幕,南疆之困解了,可出了關嶺郡的暮傾雲並不開心。

繁星似梨花,皎潔的明月高懸。她翻身。下馬,走到一株垂柳旁抱膝坐下。靜聽水聲。

此時已是深夜,各個城門已閉,不會再有追兵,何況這不是官道,而是特意繞的青山小溪旁。

兩隻雪鷹也累了,分別落到不遠處的林中歇著,一雙鷹眼瞪得雪亮,不時警惕地環顧黑漆漆的密。林。

夏侯決然把韁繩往後一甩,那兩個護衛趕緊接住,他悠然自得地走到暮傾雲身邊,也一撂袍裾坐下,唇角微微上揚,那弧度猶如綻放的妖豔花兒,十分迷人,“夜色真美!”

她暗暗瞟了眼他,心頭糾纏的事太多,對是敵是友的他並不想答話,而這隻是一句閑話。

“如此一停戰,恐也得休整半月一月……據我觀來,皇兄心智大亂,他好似真的很在乎你,實在意想不到!而王兄得你言語相激,他定會狠狠反擊。那時,不光關嶺郡不保,整個夏侯國也會易主!”

她知道他擔憂什麽,捂住嘴咳嗽兩聲,抬頭道:“我拿性命擔保。他不會收複你的王土,不管夏侯國將來如何,你還是北疆之王侯。”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論武功才智我不會輸於王兄。北疆那麽多年不是白治理的。”他扭過頭,伸手輕輕地給她垂到臉頰的青絲捋到耳後,那塊小小的紫痕在月牙的光輝下露了出來。

她淒然一笑,埋下頭道:“那你擔心什麽?”

他湊近她些,在她耳畔吹著熱氣,“我幫了你。你是時候與我回北疆了。”

“我沒有答應要與你回北疆!”她離開了他些,溫柔似夫君的話語會令她心亂神迷,傷心之下全然不能抵製。

他淡然地眨動眼瞼,拾了粒小石子砸向溪水裏,突然喟然長歎一聲,“可惜了!”

她扭頭,在朦朧的月色下,他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愈加地高深莫測。

他宛如星辰的目光瞬息間對上她好奇的視線,“若我出兵相幫皇兄!你猜!未來的一戰,是皇兄贏、還是王兄贏?”

“你若出兵,定是皇上贏!”暮傾雲一凜,這是實話。論武功,夏侯決然與夏侯子曦不分上下,可能戰上功夫略遜一籌。可聽說北疆的兵士凶狠如猛虎,南疆的兵士在連日的征戰上就吃了虧,更別說再加上百萬皇兵,這也是他有恃無恐說要她跟著回北疆的理由。

夏侯決然毫不避嫌地張揚哈哈一笑,頭傲然稍抬。目光放遠,“算你聰明!”

“我曾為香妃與王妃,你不介意嗎?”她抬出了那兩個令她自己惡心的身份,試圖讓身邊的男子打消非份之想。

他猝不及防地貼近她臉頰輕輕地烙下一個吻。離開後道:“說實話。很介意。但對於一個兩位兄長都c愛有加的女子來說,我更在意她。因為她總是有過人之處,才會那麽令人疼愛。”

她憤然大怒,捂住小臉當即一躍而起,“都說了我不是你們三兄弟爭奪的獵物!”

他眉峰一擰,“從心底來講,我從未當你是獵物。你忘了,你我相識之時,我曾坦言喜歡你。那時我並不知道你是王妃的身份。”

她覆下眼瞼,他這話說得沒錯。但異常堅定地道:“我不會與你回北疆。”

“你與王兄已經當眾一刀兩斷。難道你還心係於他?”

“傷痕需要時間來撫平。時間也許會淡忘一切。”她環抱雙臂,好似十分冷。城門前那決裂的一幕實則讓她痛徹心扉,可既然斷了,就得承認現實。

“你無處可去。與我回吧!我不急,我會等你、一直等你心甘情願地接納我!”他緩慢地站了起來。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緊緊地鎖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她歪著頭,眼眸裏閃爍的流光不是誰都能看懂的。

誰說無處可去?不是還有瓊山嗎?還有京城賭坊嗎?而且據她推測,失蹤的柳二蛋與青碧一定會帶孩子回瓊山,可鑒於那對夏侯一落說的話,她決意試試夏侯決然,“我對皇上說。要擄了太後。”

他怔怔地張著唇瓣,太後也是他的親生母親,可即刻恢複平靜,“這事……戰爭不禍及婦孺!”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她輕嗤一聲,緩緩地沿溪水而走。

他追上,“可那也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可以不理會她的意思。但我不能做大逆不道的事!”

她冷漠地一回首,正要把先皇遺旨向他說了,就聽得遠遠地傳來一兩聲孩子的啼哭,不知為何,荒山野嶺突然傳來兩聲揪心的哭。讓她的心頓時就緊張起來。

“南疆!”

她發出一聲低喚,就認為那哭是自己的孩子所發,足尖一點,隔溪飆射而去。

一塊巨大的岩石後,兩個男女坐在那兒,女的懷中抱著個小小的嬰兒,孩子正吸吮著一個酷似奶瓶的東西,而可能因為那東西不合胃口,所以就不時發出一兩聲大哭。

“南疆!”

她再次發出一聲疾喚,驚了坐著的兩個男女,他們應這聲一躍而起,並拉開了打鬥的架勢。

“哥!”白衣掠過,眼花繚亂之際,她已經成功地從女子手上奪過了孩子。

“妹妹!”

在意想不到地方與意想不到時刻相逢,總是容易讓人心裏極度喜悅與神經放鬆。不經意間,又一個白衣人飛射過來,徑直從暮傾雲的懷中奪了那剛見到親娘無牙小嘴彎彎笑著的孩子。

暮傾雲心頭一驚,向已是飆射到對麵五米遠的夏侯決然道:“你還我孩子!”

夏侯決然燦燦一笑,手指輕輕地m了m嬰兒光滑如玉的小臉蛋,抬頭道:“孩子在我手上。何去何從你應該想得明白!”

她冷冷地凝視著他,兩道利光猶如兩柄利劍刺向他心房,“你要挾我!”

“本王不在乎誰做天下的皇帝,可在乎北疆的百姓。”

她突然放聲大笑,爾後冷靜地道:“我懂了!你隻要劫持了我與孩子,他就不會向北疆動手!”

“說得不錯!”他笑意加深,“你是夏侯國一位鬼才,我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