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怒發衝冠

夏侯子曦瞟了暮傾雲一眼,衣袍飄飄飛襲,腳步不停,小聲辯道:“哪有!王府空空,根本就沒有什麽財寶,也就是幽冥派一直惦記的玲瓏劍了!”

楊本的官邸——郡府,這裏的把守可沒有王府那麽嚴,他們輕而易居地就進入了府內的後院,楊本休息的地方。

像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女孩正透過那被戳了一個小洞的窗戶,撲閃著眼眸好奇地看著屋內。

布置得奢華的屋裏亮著一盞孤獨的燈,橙紅色的層疊紗帳早放下,透過薄薄的紗帳可以清晰地看見楊本正擁著一個年輕女人而眠,長相妖嬈的女人應該是他的小妾。

這個老混蛋,老牛啃嫩草!她厭惡地衝著那紗帳做了個怪樣,扭頭望了眼他,示意他看去,卻在這時,覺得一直微笑著的他眸光一僵,緊接著,腰間一緊,她被他摟著“嗖”地一聲竄到了屋頂。

青瓦片上,她迷惘地瞪著一雙眼睛,正想發問,不想他及時地伸手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看向院中。

黑暗裏,枝葉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撲簌簌”的聲響,幾聲蟬鳴在寂靜中不時有節奏地高昂響起,一個詭異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圓月亮門閃入,讓剛猝起的鳴叫猛然無聲。

他臉上蒙著黑紗,手中拿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大刀,佝著背,形如小偷,正警惕地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見無異常,便急速向楊本的臥室門走去。

暮傾雲眼裏溢出一片訝色,咧開小嘴無聲地笑了,原來還有人也想殺了楊本!她正樂著,就見緊挨著她伏在屋脊上的夏侯子曦指尖一動,已經向那人彈出一股罡風。

她的眸光霍地一凝,就見那人手中的刀應風而落到地下,因此緊張地環看著周圍。

她正想問他為什麽阻止,又覺得腰間一緊,卻是他擄了她飛速地離開。

隻幾秒,耳畔便傳來尖細而難聽的大呼聲,好似公鴨嗓,“有刺客!抓刺客……”

霎時,深夜的靜謐就被打破了,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高喊聲響徹整個郡府,幸而夏侯子曦輕功卓越,踏雪無痕,未被任何人發現就離開了這兒。

一路上她幾經掙紮,怎耐他足不停歇,手臂也異常地緊,而且根本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隻得苦苦忍著心中的疑問,終於來到王府的幽深小道。

樹影搖曳,如她狂躁的心情一般,她怒視著他,“為什麽?”

玉樹臨風的男人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負手望向遠處那一片很大的莞香樹林,“楊本還不能死!”

“又不是我們殺的,死就死了!”她突然覺得很可笑,有人代勞,他居然還保了楊本,簡直不可思議!看著長身玉立一動不動的冰冷男人,她氣不打一處來,丟下他轉身就走,而他也隻是微微轉過身,靜靜地看著氣呼呼離開的她走遠,未發出一聲喚。

“這什麽男人啊?說變就變!楊本還不能死,死了最好!”她怒氣衝衝地一把推開殿門,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正是人泛困之時,因而她的大動作並沒有吵醒側屋的玉兒,她卻渾然未覺,看什麽都不順眼,還惱怒地伸腳踢了一下椅子,解了些氣,這才和衣躺在軟榻上,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思緒開始漫空翩飛,在不知不覺中,竟睡了過去。

旭日東升,光照大地,她在玉兒拉開門時驚醒過來,茫茫然地看著她,總覺得少了什麽,卻好似還沒睡醒,一時也想不起來。

用了早飯,整個人懶無精神,便橫斜坐在座榻上看窗外的如畫風景,一縷橘紅色的陽光從淺淺的窗欞流淌進來,撒在她身上,讓她那身雪裙自然地泛出淡淡的七彩光暈。

發了許久的呆,她才想起竟沒看到楔,證實這就是覺得少了什麽的原因,於是,抬眸問:“怎不見楔?”

玉兒瞟了眼其它垂首的丫鬟,欲言又止,幾經猶豫,還是蹙著眉道:“楔天不亮就被殘風護衛喚了出去,一直未回。”

她不舒服地咬著唇瓣,一個下人,用得著這樣小題大做嗎?便吩咐玉兒,“去給王爺說,楔我收了!”

可玉兒去了回來,說楔昨夜就被送出府了,這讓怒火未平的暮傾雲氣得從榻上跳了起來,怒發衝冠地提著裙裾就向雲錦苑飛襲而去。

殿門誇張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她挾著強盛的氣場一步踏進門來,雙眼緊緊逼視著聞聲從書桌前站起來的夏侯子曦。

原本穩坐書桌的高傲男子,頓時陷入尷尬的境地,在悠然一笑後,緩步向她走來,嘴裏道:“丫頭!我正想去找你……”

她的小手捏得骨頭直響,就如未到他說的話一般,咬牙切齒地道:“你讓人殺了楔?”

“楔不能留!”

冰冷得徹骨的聲音在男人停止了前行時重擊而來,讓她向後退了兩步,突然提力騰空而起,一拳向他胸口擊去,“她是個無辜的人,為什麽要這樣做?”

“咚”地一聲沉悶響,她的拳頭如打在有韌性的皮球上。

他迎著她的小拳頭生生地受了一拳,抬眸看著眼裏溢出殺氣的她,仍是那幅冰雪的口氣,山崩地裂於前而不驚的表情,“她知道得太多!”

莫無言顯然已經向他稟明了杏花之事,她在驚歎他昨夜從回來之後不知處理了多少事的同時,又不得不暗罵自己愚蠢,盡然忘了楔知道的事確實太多,未及時做出反應。

“還要死多少人,你才滿意?”雖然知道他是為了她,但她終不能原諒他,便衝著他大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