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驚一乍
暮傾雲用足了勁站起來,拒絕了夏侯決然關切的攙扶,走到床頭,雙膝軟軟地跪在地下。
她發顫的手指緩緩地摸向夏侯子曦清瘦的臉龐,大眼一紅,眼淚撲簌簌地滑落,抽泣一聲,“曦!你說過,我們生死與共!你不棄雲兒,雲兒也不會讓你孤單地走,黃泉路上與君相隨!”
說完話,頭便安祥地伏在他依舊如火燒的胸膛上,暗暗打定主意,他如發生意外,她將自行震斷筋脈,閉上眼,潮起潮落的心反而平靜了許多,輕聲吩咐,“無言、殘風、黑虎、聽著!如若王爺醒不來,就把本王妃與王爺合葬在一起!”
“王……王嫂!”
這決然的話不光讓夏侯決然喉頭一哽,更讓幾人大吃一驚,明白後,“咚咚!聲響,他們全跪在了地下,潸然淚下,恭恭敬敬地向暮傾雲叩了三個響頭。
莫無言摸索著爬了起來,小心地撬開夏侯子曦幹裂的嘴唇,喂入那粒丹藥。
她仍是閉著眼,看似平靜,可內心實則十分不安,正暗暗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
沒一會兒,夏侯子曦的臉如火燒雲一般,五官難受地扭曲,身體也往外冒著騰騰熱氣。
有了反應,證明是丹藥在起作用,她便被幾人扶了起來。
她心驚膽戰地看著,目光不安地閃向莫無言,嘴裏道:“無言!這是好還是壞?”
莫無言久久不答,應該也在思索,但很快,他向暮傾雲微微一笑,拱手道:“依無言看來,赤焰丹應該是依照以毒攻毒的原理,所以,應該是有作用!”
這話這讓她懸空的心落了下來,可瞧著夏侯子曦越來越難受的樣,不敢再看他一眼,嘴裏茫茫然地道:“你不能死,你要活……”
幾人傻眼看著,直至熱氣籠罩這屋,莫無言這才胸有成竹地把夏侯子曦小心翼翼盤腿坐好,袍裾一撂,他手掌向他後背拍去,試圖助他一臂之力,卻“轟”地一聲被震得跌倒在**,他一時怔住了,高興之餘,卻全然沒考慮內功不相當。
還是殘風在這時望向夏侯決然,“王爺!我們王爺內功本深厚,想這相助之人若不是內力相當,實難相助,還請王爺助我們王爺一臂之力。”
被拉著的暮傾雲也才從迷惘中醒悟過來,含淚的大眼望向一直呆站著的夏侯決然。
夏侯決然如大夢初醒,一步跨上床,雙臂挽動,發出一聲虎嘯般的低吼,雙掌向熱氣騰騰的夏侯子曦後背拍去。
“砰”地一聲巨響,強勁的氣流隨即四下泛開,無形的殺氣波激而來,紗帳高揚飄動,屋內的桌子椅子全都倒塌,屋子也有感應地晃了晃。
他們宛如兩個絕世高手在對掌,當然也把床前守候的幾人震得連連向後退去。
這在股氣波的衝擊下,暮傾雲胸口頓時沉悶,快要窒息,迷糊間,仿佛又來到了往生台。
小鳥高旋,雲霧輕攏,泉水叮咚,仙境中,她與他牽手而立,相視一笑,驀然兩眼一黑,身子便軟下。
“王妃!”
扶著她的殘風與黑虎手臂一沉,便焦急地喊了聲。
莫無言的目光投來,並及時向他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他們扶著她輕輕地向旁邊的屋子走去。
夏侯決然在小屋一呆就是一夜,而這一夜下來,夏侯子曦的體溫終於恢複正常,容色如玉。
窗外,丹霞似錦,絢麗多彩,豔麗繽紛,他在夏侯決然還在閉眼調息時翻身而起,向**的他一拱手,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去。
那放在小屋門前的火爐子已經熄滅,上麵還擺著一個藥罐子,藥罐的邊緣殘留著幾片草藥。
他推門進入側屋,青紗帳內的女人安詳地閉著眼,唇瓣蒼白,青絲無光澤,額頭還有一個小小的疤痕。
眼睛紅腫的玉兒見他進來,抹了把淚水,道了個萬福,“王爺!奴剛給主子喂完藥!”
沒有誰知道他此刻的心揪著地疼,卻一揮手,玉兒便躬身退出。
雖然不能開口說話,形如死人,可他依然能聽見,她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烙在他的心底。
他的指尖輕輕地向她還殘餘著藥水的唇角試去,臥蠶眼一閉,滑落兩行淚水,“雲兒!我醒了,你怎麽倒是倒下了?”
趕來的莫無言緊張地向他抱拳道:“王爺!王妃是受了驚嚇,已無大礙,稍後便會醒。”
他扭過頭,怒視著他,好似懂他的心思。
維持著施禮動作的莫無言疊加的手猝然一用力,青筋暴突,再道:“王爺!你剛死裏逃生,切記三天之內不能使用內力!”
這就是莫無言所擔心的,他生怕夏侯子曦一激動便忘了身體剛康複,用內力助暮傾雲蘇醒。
她在莫無言的話中慢慢地睜開眼瞼,瞧著夏侯子曦那張憤怒的臉,頓時如沐浴在春風雨露之下,眸子如三月暖陽,一把緊緊抓住他的手捏著,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丫頭!你嚇死我了!”夏侯子曦大手一動,反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中,心潮起伏,眼睛潮紅。
她哽咽著,看著窗外無限大好的天氣,細聲道:“我想去湖邊!”
“你剛醒來,還是不去吧!”他便心痛地道。
她抱歉地笑笑,眸光流轉,努力地爬了起來,“不!我想去呼吸新鮮空氣!”
湖麵,波光粼粼,燦若錦繡。他環住她的小香肩長身玉立在湖畔,那搭在她肩的五指不時輕輕動動。
她如此急切地要來湖邊,是因為記得這裏能讓她的心得到淨化,垂下頭,淚眼朦朧,“曦!有件事,雲兒不想瞞你!”
他保持著那迷人的微笑,扭過頭深情地凝望她,“什麽事?”
她秀眉輕攏,說不盡的哀婉徘徊,“我想說……為了赤焰丹……我……我……”
下麵的話難以啟齒,可她心裏藏不住事,特別是對他,麵有難色的她頭垂得更低。
他的心顫抖起來,早知道絕世丹藥沒有那麽輕易拿到,卻不敢流露出一絲痛苦,佯裝得毫不在意,輕描淡寫地道:“丫頭!幾經生死,那塵世間在乎的事亦是沒有那麽重要!哪怕你不再是完壁之身,我也不會在意!”
盡管這話說得十分婉轉,也表明心跡,可讓她頓時瞠目結舌,急得小臉通紅,“嗨嗨!誰說我了?”
他眸光一凝,猝然把她扳正,麵對自己,不可置信地問:“難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