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特別冗長。雙手插在褲兜裏,慵懶的靠在樓梯道的窗戶旁。
他的雙眉如青山遠黛,他的雙眸如子夜星辰,眺望著遠方的目光深遂得不見底,他的鼻梁似一座挺撥的高山,他完美的性感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他就這樣站著,等了一個多小時,成了這醫院裏最美的風景線,回頭率百分百的焦點。
經過的人總是被他吸引,忍不住的放慢了匆忙的腳步,焦急的心情,回頭看他一眼,兩眼,三眼……甚至有些人看得入了迷,駐足了,撞到牆了,踩到別人的腳了……
可是,卻任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或是憂鬱,或是煩惱,或是生氣,或是什麽都沒在想……
她真的懷孕了,醫生說恭喜她,孩子兩個月了!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從醫生口中得到證實時,她依然像遭到晴天霹靂般。
癱坐在椅子上,半天都無法動彈。她的心裏複雜得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恐懼多一些,還是驚訝多一些,又或是喜悅多一些……
可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就好像眼前這個孤立的身影。默默的看著他許久,卻提不起勇氣上前,他看上去平靜得沒有半絲剛才的暴戾,卻讓她感覺到,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般,像石雕般站了一個多小時的南宮嗣,緩緩的回過頭,沉默的看著她。冷漠的眼神中,劃過一絲讓人捉摸不定的糾結,卻快速的消失了,又恢複了平靜的冷漠,仿佛一池秋水。
“南宮嗣。”握著報告單,她弱弱地喚了聲,身體在不由自主地輕顫著。那張紙仿佛有千斤重,重得她幾乎覺得自己握不起它。
“檢查結束了?報告出來了吧!”他看著她,目光慢慢的往下移到她手上的報告單,淡漠的語氣裏,分不清是關心,還是隨口的問了一句,依然紋絲不動的靠在那裏。
“嗯。”她的手在他的目光下,下意識的往身後藏去,這份報告,將她的計劃擊得粉碎,將她準備前行的腳步牢牢的絆住了。可是,她卻不厭惡,甚至慢慢的喜歡上這種感覺,喜歡上這種淡淡的幸福感。
她想要留下這個小生命……
“拿來吧!”他終於動了一下,從口袋裏抽出了右手,朝她伸過來。
隻是左手,卻在口袋裏更緊的握著,緊得指甲又一交掐傷了那道傷疤都不願意鬆開。
“我……”看著那隻攤開的手掌心,她猶豫著,有些惶恐,有種想逃的衝動。
“要我自己過去拿嗎?”南宮嗣輕輕的勾起唇角,帶著致命的誘、惑。
旁邊剛巧經過的人,被他的笑容勾去了魂魄,差點被樓梯絆倒而踉蹌了一下,尷尬的低頭快速逃離。有人卻幹脆停下腳步,明目張膽地對著他流口水,卻被人狠狠的拍了下後腦勺,悻悻離開……
“不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握了握拳,像是下了個重大的決定般,朝他走過去。
算了,唐宛兒,不是決定要離開了嗎?所以,不管他怎麽想都無所謂,就算他不要這個孩子,她也一樣會生下來,獨自撫養!
就算他要這個孩子,她也不會答應的!她也絕不會在他的婚姻裏插一腳,當一個連自己都沒辦法原諒的第三者!
“好小……”他的指尖撫過B超單上那一個白點,有些顫抖,卻不由得笑了,這個才25mm的一個點,竟然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真的好神奇!
可是……
他的笑容凝結在唇角,溫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戾的冷魅……
“謝謝你陪我來醫院,我該回去了,逸和可心會擔心我的。”她沒等他反應過來,便從他手中抽走了報告單,急急的塞進包裏,緊緊護在懷裏,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搶走般。
“孩子是東方逸的吧?”他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追上去,隻是輕輕的,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
“你說什麽?”她震驚地頓住腳步,回頭像不認識他般看著他,咬著唇,深深的看進他眼裏。可是,那裏隻有一望無際的冷漠,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嘲諷。
“不是嗎?”他慢慢的朝她走過去,擒著一抹森冷的笑容,像一個來自地獄的撒旦般嗜血的看著她。
唐宛兒抱緊胸前的包包,步步後退。
眼前的南宮嗣好陌生,好像不是那個她認識的南宮嗣!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殺死般,又像是透過她看著別的某個人,帶著憎怒的,鄙視的,仇恨的看著她……
“我記得,我們最後在一起時,是在三月二十號吧?”那天,他就是因為跟奶奶吵完,才會去酒吧買醉。
隻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借著酒勁跑去找她。也沒想到,會再一次和她發生關係!可是重點是,再怎麽算,也隻有一個半月,為什麽報告單上寫的是兩個月?
“那是因為……”她明白了,原來他不知道懷孕並不是從在一起的那天開始算的,而是從月經末次的第一天開始算的!
苦澀地笑了笑,原來他跟她一樣,根本就不知道醫生所說的這些“常識”。她也是傻傻地問了醫生後,才知道這些能讓人誤會至死的算法。
可是,這樣是不是更好呢?隻要她不解釋,就讓他一直誤以為,這不是他的孩子。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再管她要不要這個孩子了?想到這裏,她有些酸楚地抬起頭,倔強地看著他不再說話。
“因為什麽?”他的手越過她的肩膀,扶在後麵的牆上,將她牢牢的困在牆與他之間。
原來女人都一樣,都一樣的不可信任!身上流著一樣低賤的血液!他真傻,傻得想過如果她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們就結婚……
他會試著走出那片陰影,試著去相信她,去全身心的接納她,告訴她,他一直愛著她!甚至在她出來前的這一個多小時裏,他還在考慮這些……現在回過來想想,多麽諷刺,多麽可笑!
“我沒什麽好說。”她別過臉去,不願再看到他眼裏不經意流露的心痛,怕自己會心軟的去告訴他一切。
她已經分不清,他現在到底在計較什麽,是因為她懷上了孩子在生氣,在怪她不該懷上他的孩子呢?還是在恨她懷的不是他的孩子,讓他有種被騙的感覺?
可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一樣無奈啊!這些都不是她選擇的,不是嗎?
“你知道嗎?前一刻我還在想,我或許可以為了你,忘記她,忘記過去!沒想到下一刻,你卻讓我看到一個和她一樣……”他頓住,沒有說下去,眼裏的冷漠變得輕狂而嗜血的仇恨,“下賤和肮髒!”說完,他低下頭,瘋狂的吻住她的唇。
她的心在聽到前一段話時,狠狠的感動了一下,甚至動搖了一下,可是那隱入她口中的幾個字,卻將她從雲宵丟進了地獄!
“不要……”她想逃,卻被他鉗住下巴,身子被他牢牢的困在牆壁上無法動彈。她嚇得哭著哀求,可是卻換來他更肆意的**。
“為什麽不要?東方逸是怎麽對你的?他是不是很溫柔,是不是讓你很享受?”他失去了理智般,就在這人來人往的樓梯口,他像是如入無人之境般肆意妄為。
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裏,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遊走,不顧她的掙紮和抗拒,用力的揉捏著她的柔軟,痛得她咬緊了唇才沒有喊出聲。
“別這樣……南宮嗣……別……”她的聲音很快的被他吞入口中,他撕咬著她的唇,沒有一絲溫柔的憐惜,像是報複,像是懲罰。
不!這不是吻!這是一種懲罰,一種羞辱,一種踐踏!她拚命掙紮的後果,隻是嘴裏鹹澀的血腥味,她的唇被他咬出了一道口子……
“不要這樣,南宮嗣,放開我!你不要這樣!”
她用力的推著他,他卻更往她身上貼近,她的手被他箍住,按在牆上,她用力護著的包被他扔出好遠。
包的鎖扣斷了,從包包裏飄出一張報告單,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有人的腳從上麵踏過去……
她頓時心灰意冷,那是她和孩子第一次見麵,那是她孩子的第一張照片!
“為什麽不掙紮了?”感覺到她安靜下來,他卻沒有了那種繼續的衝動,停下來,不悅地冷冷凝視著她。
“南宮嗣,我恨你!”
一得到自由,她想也不想的揚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揮在他臉上。在他驚愣的那一瞬間,她顧不上淩亂的衣服,飛快的跑向她的包,撿起那張報告單和包包,逃出了醫院。
南宮嗣冷笑著看著她的背影,一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恨他的人又何止她一個?他會在乎嗎?會在乎嗎?
心裏有個聲音卻在拚命的用微弱的聲音喊著:在乎!我在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恨我,我都不在乎!可是我不想讓她恨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