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音恭敬地跟在楚清明和楚千夏身後,心中疑惑自家主子究竟要做什麽連她也要瞞著?身邊還有幾個婢女,看起來是平日就跟著楚千夏的。蕊音慣性使然,一路上不斷觀察著周圍的人事物,否則也不能再楚清明身邊呆這麽長時間了。
“妹妹……”
楚清明剛一開口,就被楚千夏打斷了,“別,王爺已經不在了,你我就別姐姐妹妹的稱呼了,聽著怪慎人的。”冷笑一聲,楚千夏覺得自己已經裝不下去了。
“嗬嗬。”楚清明聞言也是一笑,“你倒是心寬的很,莫非在這王府裏你當真那麽自由?”
“自不自由不知道,隻是比起你在宮裏步步為營的姿態,我在這王府裏倒真的清閑許多。當初怕還要感謝你毀我容貌斷了我進宮的路子了。”楚千夏說著便撩了撩自己前額垂下的劉海,原本遮著些傷疤的劉海懸空,楚千夏臉上的一大塊疤痕暴露無疑。
“你……”楚清明眼裏有了些不悅,隨即又笑了笑,“有心無心也已經是事實了,我無話可說。不過你既然這麽喜歡王府的生活,一副嫌棄皇宮的樣子,又做什麽要往皇上身上貼呢?你不是也還想進宮麽?”
“呀,原來你知道的啊,剛才在沈昭麵前一番說辭,我還當真以為你忘了宮裏發生的事呢。”快到楚千夏的住處了,她冷哼一聲沒有多說,周圍已有些仆人,再說隻怕全世界都該知道她們二人不合了。
“到了。我平日就住這裏。”楚千夏讓跟在後麵的婢女們把東西放進去,看了兩眼那些連裝東西的器皿和錦盒都十分精致禮物,“姐姐倒是舍得,宮裏的東西到底好些。”
“是嗎?這麽說妹妹還當真想去宮裏了。”楚清明越過楚千夏率先進了屋子。“妹妹這裏果然清幽,哎,要是當初你我二人能一同進宮才好,也免得姐姐如今在宮裏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又得侍奉皇上,又得提防小人的。”
“姐姐聰明過人,哪還需要我從旁協助啊。”楚千夏讓人端來茶點與楚清明坐到一處,“說吧,今天姐姐過來到底是幹嘛的。”
楚清明看了看周圍立著的侍女,知道此刻若真讓她們退下,倒讓沈昭起疑心了,幸好自己早有準備。“沒什麽,隻是皇上前幾日賜了兩方錦帕,我看著甚好,今日帶過來給你看看,你撿一塊喜歡的留下,咱們姐妹二人一人一條才好。”
“哦?”楚千夏微微皺了眉,看著蕊音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包東西,沈臨風給的?難不成這人還真叫楚清明來給自己傳消息?“姐姐有心了,皇上賜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且讓妹妹看看。”
蕊音緩緩走到楚千夏跟前,微微欠身雙手奉上自己手裏的東西。
楚千夏慢慢展開,果然是兩方錦帕,雖然的確華貴精美,可當真要說這錦帕有什麽過人之處似乎又不見得。何況楚清明無緣無故拿這兩張手帕過來做什麽?
楚清明知道她不解,便起身走到楚千夏身邊,“妹妹仔細看這錦帕。”楚清明伸手要去拿楚千夏手中的錦帕,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打翻了楚千夏身旁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濺到楚千夏身上,楚清明順勢抽過手帕給楚千夏擦拭,“哎呀,都怪姐姐不小心,妹妹趕緊擦擦……”
楚千夏皺了皺眉,立在一旁的婢女上前,“王妃……”
“無妨無妨。”楚千夏接過楚清明手中的錦帕,“皇上禦賜的錦帕,可別讓這茶水糟蹋了。”
“妹妹衣服都髒了,姐姐陪你去換件兒吧?不過,妹妹莫非難道還似從前一樣害羞,換衣入浴都不讓人伺候的?”楚清明一邊說一邊笑了笑。
楚千夏握緊錦帕,就在剛才那錦帕擦拭茶水時,她已經看到上麵隱隱浮出的字跡。楚清明果然有手段。“姐姐見笑了,隻是這習慣大
概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改不了了。”
“王妃果然還跟從前一樣,除了娘娘和您娘親,怕是沒人能跟你一處更衣了,就連蕊音都不能伺候您。”蕊音適時地加了一句話,加上楚千夏本就不喜被人伺候,換衣入浴也的確隻願自己一人完成,倒讓在場的侍女不能懷疑。
“蕊音這時候就別貧了,你們都在外麵候著吧,我跟千夏進去換件衣服就出來。”楚清明說著便拉起楚千夏一同進了屋。連同蕊音在內的幾個婢女都在外屋等著。
剛一進屋鎖上門,楚清明裝作無事走到衣櫥邊,“妹妹的衣物倒是一如往常,素淨的很啊。”
楚千夏則不理會她展開錦帕瀏覽,這時候兩個人倒真顯得十分默契了。
隻見那錦帕中間遇水顯字,端正寫著:
“脫離親風既往不咎姐妹同心齊力斷金”
十六個字將事件原委已說明白,楚千夏笑了笑,她知道她想離開沈昭到沈臨風身邊,莫非她在宮裏當真不順利,想要跟她化解恩仇?那齊力斷金的金怕是指的金元國吧?
楚千夏收起錦帕緩緩走到楚清明身邊,隨便挑了身兒衣裳,輕輕問,“我憑什麽信你?”
楚清明笑了笑,“妹妹慢慢換,我們又不急,姐姐先坐下喝杯茶。”楚清明拿出另一方手帕走到桌前故技重施淋了茶水,拿到楚千夏身邊。
“生如夏花臨風而悅”
沈臨風喜歡她?楚千夏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清明,如果……如果沈臨風真的喜歡她,楚清明怎麽可能容得下她?
楚清明笑了笑,“許是因為當年的事,妹妹心裏對姐姐總是責怪的,但是這世間也隻得你我二人是至親了,姐姐若真遇到什麽煩心事,恐怕還得麻煩妹妹你的。”
莫非楚清明真的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需要她幫忙?楚千夏一邊換衣服一邊說,“姐姐說這些就曲解妹妹的意思了,如今妹妹早已不怪姐姐,若姐姐需要妹妹幫什麽忙,妹妹定當竭盡全力。”
轉身,楚千夏堅定地看著楚清明。既然她要自己進宮,進去便是。哪怕隻是去看看沈臨風,去問問他,他是不是對她有意,她也要去。
楚清明也笑了,“一言為定。”她就知道,楚千夏看來是極喜歡沈臨風的,若搬出沈臨風來,她必然不會拒絕。
兩人一拍即合,收好手帕換好衣服便出了去。
這手帕上的字也是絕妙,遇水則顯,卻維持不過半會兒功夫,就真的會全部消失,其後再怎麽潑水也跟平時一樣了。
楚清明坐了半會兒便要告辭,楚千夏轉頭看向楚清明,“姐姐待得時間太短,怎的不多做會兒?”
“宮裏出來一趟不容易,皇上恩澤,我若不早些回去,倒讓旁人說閑話了。”楚清明一臉的愁容。
“說的也是,姐姐在宮裏不容易,可要多注意些。”楚千夏看著楚清明的眼色笑了笑說,“姐姐難得來一趟,妹妹送送你吧。”
可還沒等楚清明回話,一旁的丫頭卻說,“王妃近些日子身體不適,不如由小人們去送明妃娘娘吧,王妃勞累不得了。”
“什麽話!明妃娘娘難得來一趟,未能迎接已是我們不對,若不送送還當真叫人笑話了去,說我們離王府不懂規矩了。”楚千夏說完便邁開步子準備往外走。
“妹妹息怒。”楚清明想了想轉過身子對剛才說話的丫頭說到,“不知王府有沒有轎子能送過來一頂。”
“這……”
楚千夏隨手指了兩個丫頭,“你們去讓轎夫過來一趟,我和明妃娘娘共乘一轎送至門口,這樣總行吧?”
“是……”
雖然不知道楚清明要轎子做什麽,但是既然她有辦法把自己接出離王府,那
她自然是有求必應了。何況王府裏代步的轎子多得是,她好歹也是名義上的王妃吧,一頂轎子都不給,也未免太說不過去。
二人坐著又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便等來了轎子。一同上了轎子,蕊音等人還是跟在身後。這一次蕊音發現周圍似乎多了些人。果然離王沈昭是在軟禁著離王妃楚千夏呢。
轎子中兩人未多說什麽,都知道隔牆有耳說什麽都不安全。
當蕊音從轎門前說快到大門口時,楚清明才看著楚千夏堅定地點了點頭。楚千夏會意,卻又不知楚清明到底會如何將她帶出去。
轎子行至大門外的馬車旁,可未等二人掀開簾子走出,周圍已經起了**。
發生什麽事了?楚千夏立馬掀開一旁的窗簾向外看去,還沒看清呢,隻聽得侍衛之中發出呐喊,“保護明妃娘娘和離王妃!”
有人來行刺?楚千夏有些驚訝地看向楚清明,卻隻見楚清明十分坦然地將右手食指豎在自己嘴唇前,“噓。”看來這是楚清明自己安排的了。
不一會兒轎簾被掀開,一個黑衣人出現在楚清明和楚千夏眼中,來人似乎有些驚訝轎子裏竟有兩人,愣了半會兒,黑衣人伸手拉了楚千夏出轎子,朝著周圍大喊一聲,“走!”說著便攜了楚千夏殺出重圍。
楚千夏仔細留意著場內的幾個黑衣人,訓練有素卻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武功路子。皇上的親衛雖多,看到被劫的人是離王妃之後卻留了大部分人在轎子周圍守衛。
當沈昭趕到門外,楚千夏已經在黑衣人手中。
楚千夏定睛一看,沈昭眼裏是深不見底的憤怒和擔憂。她從不知這兩種看似矛盾的情緒也能融合得這麽恰當。難道那晚沈昭所說的話都是他的真心話?楚千夏突然有些猶豫,自己真的要棄他而去嗎?若她真的進了宮,天下人還不知道如何恥笑這離王沈昭呢。
沈昭沒有多說,直往楚千夏及那黑衣人追去。然而那黑衣人卻從袖口抖出兩粒珠子用力往地麵一執。霎時間白霧茫茫,待能看清楚些事物時,哪裏還有黑衣人的蹤影。
沈昭氣極,看向那些侍衛,“可有看清來人?”
為首的侍衛皺眉搖頭,“回稟王爺,來人武功高強,隻知道有五個人。麵容皆看不清。”
“廢物!還不去追!”沈昭一甩衣袖,大步走到轎子前麵,“明妃娘娘沒事吧?”
楚清明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千夏!千夏呢?”
“被擄走了。”
“什麽?”楚清明咬唇皺緊眉頭險些哭出來,“怎麽辦……怎麽辦……”
“娘娘別擔憂,來人既不是刺殺而是擄走千夏,自然是衝著我來的,我想他們會找人來提出條件。沈昭一定會將千夏救回,當務之急是將娘娘您安然送回宮中,否則出了什麽事情,沈昭才真的罪該萬死了。”
“不……不是這樣的。”楚清明怕沈昭懷疑,搖了搖頭,“剛才……剛才那個黑衣人掀開簾子看到我和千夏兩個人的時候很驚訝,我不知道他們是想擄走我還是千夏,也許是將千夏當做我了呢?”當然,掀開簾子的人世盧照鄰,他不會認錯。
什麽?沈昭愣了,“這麽說來人的目的就更不能確定了,明妃娘娘還是先回宮吧,若來人是衝著您和皇上去的,隻怕來者更為不善。您放心,這事是在離王府門前發生的,沈昭一定會解決好。”
“那……這樣的話,就麻煩離王了,千夏若有什麽消息,您一定要派人往宮裏支會一聲兒。”
“放心吧。”沈昭點了點頭讓人將楚清明從轎子裏接出來送上馬車,又多派了些王府護衛跟上去。如果真如楚清明所說,來人是衝著她去的,隻怕楚千夏更危險了,想到這裏,沈昭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