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夏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那些人,盧照鄰很快也發現了這兩道不尋常的目光並追溯而來。盧照鄰看著楚千夏的眼睛,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但這張絕美的容顏,的確是以往未曾見過的,盧照鄰是個粗鄙的漢子,對女子的目光有些無所適從,明知不是愛慕的眼神,卻又說不上是一種什麽味道,隻得暗暗握緊了手裏的刀柄。

看著那人探究又疑惑的警惕眼神,楚千夏摸摸自己光潔的臉,猜到多半是因為沒有了疤痕而沒能認出自己,不禁冷笑出聲。

這時,鼓樂聲忽止,沈臨風在一群人的簇擁中現身在高台之上,周圍的名伶藝妓紛紛俯身退了下去。

“歡迎諸位在百忙之中來到敝國參加宴會,”沈臨風超前踏出一步微微欠身:“臨風初即位,有不周到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地主國皇帝一欠身,除了其餘兩國皇族之外,眾人紛紛下拜謝恩,一時間此起彼伏好不滑稽。

沈臨風接受完大家的朝拜,滿意地揮揮手示意大家起身,這才開始講話:“四國盛宴向來是諸國第一大宴,更是黑岩西夏海聚金元四國日後和平友好的象征。我金元能有幸承辦這次宴會,著實是寡人之福,金元之福,百姓之福。寡人為在場諸位準備了金元特有的禮品和最好的美食,同時順應天意,大赦天下,並開放三成平價糧倉和鹽倉給諸國百姓略表心意。”

眾人聽畢,均略吃一驚,著有“陸上糧倉”名頭的金元農作物豐富,像鹽堿地占去大部分土地的海聚,山地為主的黑岩和氣候不定的西夏都是需要從金元進口糧作物的;因金元不擅作戰,隻好嚴格控製糧食出口來嚴防別國養兵,糧食也賣的特別貴,比平時價格要多上三到四成。

今日一下子開放了三成糧倉,足夠一個國家一年的軍餉之需,怎能不讓人訝異。金元的朝臣眼看自己的主子一時腦熱大開了糧倉,暗暗叫苦,這是養虎為患啊,隻是大話已出口哪裏還有收回來的道理,隻得閉口不言。

慕容舒向前一步,一邊朗聲道謝一邊朝身後的臣子使眼色;盧照鄰也沒了影;就連海聚人也沒坐得住;隻怕是都揣上了一堆銀票跑去搶糧去了。

“金元如此慷慨,我西夏也不能無所表示。寡人帶了西夏乳牛幹十車,名駒百匹,以及羊奶蠶絲布百匹,還請笑納。”慕容舒拱手謝道。

沈臨風急忙回禮道:“慕容兄客氣了,能邀請到西夏慕容氏實乃寡人之福。你我剛聯姻不過數月,可是熱乎的親家,哪裏用得著如此見外。”

黑岩國皇帝不甘示弱,揮手讓人抬了一青銅大鼎和一箱瓷器進來:“黑岩擅打造,這青銅大鼎是用吳越銅打造而成,價值連城,希望你我之間的友誼如同這鼎一般牢不可破。還有這些瓷器,

皆是官窯窮數月之力煉製而得的上上品,今日送給金元的諸位娘娘們。”

“黑岩青銅名滿天下,”沈臨風眉開眼笑:“能得一件尚且不易,何況是吳越銅煉製的傳世大鼎呢。臨風在此先謝過了。”

最後是海聚,眾人顯然對海聚派了使者大感驚訝。往年數屆海聚鮮少露麵,這神秘的海上之國總是處處引人遐想,這次金元做東,本沒有抱海聚會來的希望,沒想到不僅露了麵還派了使者前來送禮,沈臨風不禁大感風光。

“海聚不參與陸上宴會已經有些年頭,不知現在的互贈禮如此貴重,我們一行人路途遙遠,隻帶了一些小禮物來,”海聚使者恭敬地行禮說道,一邊揮手讓人將禮物抬進來:“六隻二十寸珊瑚礁,百斤粉珍珠。一切隻是海聚皇上的一點心意,還望金元皇上笑納。”

楚千夏頓時怒了:百斤粉珍珠!自己爪子上這條粉珍珠鏈子據說全皇宮隻有幾串,這海聚居然一下子送了百斤,這居然還隻是小禮物!簡直土豪啊!

慕容兄妹也傻了,百斤粉珍珠,西夏舉國上下怕是連這一半兒都拿不出來,這海聚居然一下子就送了百斤,莫非這珠子在那海聚就跟蠶豆一樣隨處可見?

沈臨風也楞了:“這禮物著實很得我心,海聚如此用心的禮物真是讓寡人驚喜,好在來日方長,他日有幸去海聚為客,必當重謝。”

四國宴的前奏果真如慕容舒說的那樣,繁瑣而冗長。楚千夏桌前的果子都快吃光了,才有奴才找到了她,領回應該所在的金元國嬪妃的位子,看來宴會就要正式開始了。

果不其然,楚千夏回到座位不久,熱騰騰的菜肴便端上來了,美酒也紛紛盛滿酒杯。

沈臨風舉著酒杯站在台上向眾人敬酒示意。顧不上再去回敬,估摸著也不會有人注意自己這個無名無分的丫頭,楚千夏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嘛,先填飽了肚子再找到沈昭商量離宮的事情好了。

四國宴說到底其實就是四個國家表麵上的言和,暗地裏的較勁,不僅各國開放的福利互比高低,送的禮物也要比貴重,連名伶藝妓也要爭個高低。

金元國位處大陸中原平地,美女頗多,沈臨風在宴會前夕更是挑選了數十名絕美女子組成了一支禦用舞隊,一來為的就是在宴會這日可以大出風頭,二來如果別國皇族或者臣子能夠看上這些美女,說不定可以聯姻,這樣不僅皇位更加牢固,連國家的地位都能穩妥不少。

這支舞隊在高台上翩翩起舞,柔若無骨的纖腰扭得下麵觀看的眾人心神**漾,烏黑的長發甩來甩去,不時露出雪白的脖頸來,楚千夏幾乎聽到了坐在一邊的丞相大人吞咽口是的聲音。

一曲畢,喝彩聲四起,更

有輕佻點的皇族吹起了口哨。

楚千夏偷偷翻了個白眼,如果這舞也能叫舞蹈的話,那自己這硬硬的練武身子骨也能去劈叉了,簡直就是賣騷嘛,雪白的肉在台上晃來晃去,隻要是個男人多少都有有點反應的啊。

這沈臨風覺得自己的皇位是有多不穩當,這種市井小民流氓地痞才能想出的下三濫的點子都能想得出來。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台下眾人均是出身貴族受到良好的教育,素質本該屬於各國的上乘,可是居然還有不少人對這種表演買賬,著實讓人覺得反胃。

楚千夏有點擔心慕容舒也進了圈套,裝作不經意地悄悄向慕容兄妹那邊掃了一眼,隻見慕容曉爾皺著眉頭吐著舌一臉不快慕容舒板著一張撲克臉一動不動這才放下心來,確認慕容舒確實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後才舒了口氣。

楚千夏一邊慶幸沒有看錯人一邊暗自希望沈昭也能在場,這樣久可以測測這家夥看到美女是個什麽樣兒。

慕容舒很敏銳地捕捉到楚千夏偷偷掃過的眼神,他幾乎可以猜到那丫頭心裏打的什麽算盤,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雖然不能走進她的心裏,可是至少,她還是在乎著他這個朋友的,這就足夠了。

黑岩國的四位名伶柳琵琶的造詣極高,一曲畢而餘音繞梁,眾人沉醉在琴音裏久久不願回過神來,連一直板著臉的慕容舒也微微緩和了臉色。楚千夏暗自忖度:隻道那黑岩國盡出些粗鄙莽夫,沒想到居然也藏著這般有才華的秀麗女子,在一崇拜武力為主的黑岩國能出人頭地,隻怕家世也不一般,看來在場的幾國都希望能通過聯姻來鞏固國家地位,這女子固然是好,可是再好,也隻不過是政治遊戲中的一枚棋子或者一個犧牲品罷了。

想到這兒,楚千夏不禁有些同情地望向那些台上台下的那些女孩子,她們日後的命運如今就被捏在在場的這些人手裏,如果台下有臣子能看中她們,她們將會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生自滅;如果她們沒能作為聯姻的工具,有些或許幸運些可以嫁給本國門當戶對的人家,或許一些人就會被召入宮中,一輩子隻能服侍一個男人,盡管有些人隻是窮盡一生地在等待那個男人。

西夏奇人多,但慕容舒不喜在不必要的時候出風頭,隻帶了很少的幾位奇人。除了吞火棍引得眾人驚歎連連,其餘的雜耍反響一般,而且奇人皆相貌醜陋,哪裏比得上那些媚女子惹人愛憐。吞火棍之類的雜耍楚千夏在穿越之前就看過很多次,並不能讓她覺得有多神奇,隻是來到這個架空的國度這麽久,再度看到這些雜耍的時候思鄉之情不禁湧上了心頭。多麽想回到還是林梔藍的時候,如果能回到過去,一定不會再愛上淩峰,也一定不會再做組織裏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