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場麵一時慌亂,不時有人慘嚎著倒地。亭兒正欲出手,被心月勸住,“兄長莫急,這巫山毒蝶犀利的很,即使死了落下來亦能取人性命!”

“既不能碰,又不能殺,如此下去,我等豈不坐以待斃?”靜虛道長是個急性子。

“兄長請先協助眾人阻住毒粉,容我想想。”

“好!諸位莫慌,隻要沾不到毒粉便可無虞,請將各派硬家子弟護在中央,餘者留意毒粉落處,運氣擊開,切記切記!”一番交代,果然減少了不少傷亡。

“呦嗬,你這娃娃竟然還沒死。”巫山老祖注意到了亭兒,拄著青銅拐喊了一句。

“哼!你這般老態龍鍾都還苟活於世,我大仇未報怎會先你而去呢?”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想到柳前輩,再看看一依,亭兒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活剮了他。

“倒叫老祖我看走眼了,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解我蠱毒之人,嗯…”

“你這死老頭,還我娘親命來!”亭兒一把抓住欲上前的一依,“放心,柳前輩的仇我一定會報!”

“三妹,可有良策?”眼見被動防守不是長久之計,亭兒有些著急。

“兄長曾對我提起飛姐姐先前曾用琴音驅散過這毒蝶,是也不是?”

“對啊!”亭兒恍然大悟,“可是師姐跟了念兒去,不在此間啊,唉!”轉而一陣失落。

“咯咯,難道兄長忘了妹妹的本事了?”樓心月傾城一笑,打身後取出綠綺,對著亭兒看去。

“妙哉,妙哉!為兄隻顧得三妹的智謀,卻忘了竟也是撫琴的高手,怪我!請妹妹快快一試。”

心月不再遲疑,速速調好琴弦,俄而一曲《半山聽雨》傳出,也許太過美妙,不時有人聽得出神反而被毒粉所傷,隻是蝶群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許是此曲太過輕緩,妹妹換一曲激昂的《瀟湘水雲》試試!”

曲風驟變,蝶群明顯盤旋了一陣,可惜很快又靜了下來。

“哈哈,你這娃娃還想著故技重施?放心,老祖的蝶兒可不會再上你的當嘍,今日你便乖乖的讓我抓了回去煉丹,興許死的還痛快點!”旁邊的黃淮二妖跟著狂笑不止。

“看來這巫山老祖對毒蝶做了手腳,借助琴音驅離已不可行。”亭兒有些懊惱。

“既然此路不靈,隻剩一個辦法了!”

“三妹快講!”

“借風!”

“這…我等又不是東漢的諸葛先生,怎會借風之術?”

“兄長誤會了,我所謂的借風是想讓諸位前輩高手合力集氣衝開這死局!”

“妹妹此計怕是不妥!”身後風揚絮說道,“一來當下全靠他們撐著才免了各派的傷亡,二來此處空間狹小,若想衝散蝶群,氣浪定會傷及無辜,非萬全之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不如舍了幾個後生,護我出去與那巫山老兒好好鬥上一鬥!”奚淩雲大喝。

“奚老弟莫要意氣用事!我等以俠義自居,自不會做出這等荒唐事來,還是讓樓大家靜心琢磨一番,大夥兒再堅持少許!”葉良辰打氣道。

“裏麵行不通,隻能從外麵入手了…”樓心月丹唇輕起低語一句,眉頭緊鎖。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對了師兄,小灰還在天上,能否幫忙?”一依匆匆獻策。

亭兒與樓心月對視一笑,此時的小灰比先前又長了不少,雙翅一振何止千斤之力,真真飛沙走石,“真是我的好妹妹,快快讓小灰俯衝下來衝散這蝶群!”後者催促道。

一聲口哨過後,半空中盤旋的小灰頓了一頓,接著滑翔而落,離蝶群十米開外撲閃兩下,接著又提升而去。

蝶群外的老祖吃驚之餘,還沒來得及指揮,頂部便被衝開一個大洞,被困住的武林中人自然不會錯過此等良機,紛紛越出圈外。

巫山老祖並黃淮二妖早被眾人纏住打個不停,蝶群重新聚攏已不可能,又失了指揮,不久散了個幹幹淨淨,但還是帶走了不少性命。

“少主人苦心經營一番,到頭來還是被那個渾小子毀了!”多麵心有不甘。

影兒看上去倒還平靜,“看到此間有你,我便有了預感,哼哼,難道這就是命數?為何你要生在大明?”心裏默念幾句,輕歎一聲,轉身吩咐道,“多麵,救下那幾位中原的朋友,日後還有用處,我們走!”

多麵攜有奇毒“熒惑”,中毒之人甘願被其驅使,淪為玩偶,著實令人生恐。得令之後悄悄隱身潛了過去,朝著前排激戰的眾人就是張手一揚。

林善淵等高手發覺不對,向後退了兩步,年輕一輩紛紛中招,先是愣住,接著兩眼血紅,反身朝自己的同門長輩殺來,登時有些混亂。

巫山老祖三人心知肚明,急急遁下山去逃之夭夭,晚一步就要把命折在華山了,葉良辰大聲呼喝著派人去追。

“他們是被歹人下毒迷了心智,請各位前輩勿下狠手,趁機點其軟麻穴,使之昏睡,小女子自會醫治。”念秋察顏觀色一通,衝著眾人喊道,這才逐漸平息下來,引著收拾殘局,這才發現亭兒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原來亭兒自打發現有人中毒,便知巫山老祖等人是得了指示才來,於是細細搜索四周,終於發現了樹下靜靜站著的影兒,雖說看不清臉,但這可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呐,一個箭步就要上去問個究竟。

影兒也注意到了亭兒,隔著紗巾仍能覺察到對方火辣的眼神,兩腮一紅,腳步跟著抽身急退。

亭兒自然見識過影兒身為“風影”的手段,嘴角一笑,“為了能追上你,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發力疾馳,不一會兒兩人便消失在落劍台上。

“沒想到你的輕功也到了如此地步,當初留你性命不知是不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壞的決定?”扭頭瞥見亭兒,又是一陣胡思亂想。

你追我趕了半柱香的功夫,擇了一處幽靜之所,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事情總要有個交代。

相距不過區區數米,“許久未見,你…你還好嗎?”亭兒躊躇了片刻,忍不住先開了口。

“為何有我在的地方,你都要跟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毀了我的計策?”影兒劈頭蓋臉的一問。

“這…”

“為何你要生在大明與我為敵?為何你要這般對我?”問的亭兒啞口無言。

沉默了一會兒,“罷了,過去的就過去了,過了今天,若日後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影兒咬咬牙,撂下一句狠話就要離開。

“影兒,我…我喜歡你。”

心底的那扇窗還是被打開了,鼻子一酸,藏在眼圈裏的熱淚如決堤一般滑了下來,影兒定在原地,柔柔說道,“我們…不可能的…”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難道隻是因為你我立場不同,你才要拒絕我嗎?”

“你不懂。”

“我當然懂,你我各為其主,骨子裏又秉直忠正,斷不會為了些許的兒女情長就拋卻深愛的母國。可我要比你直截了當的多,喜歡就是喜歡,心裏惦記、夜夜輾轉難眠,腦海中全是你的樣子,終於也體會到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心境,唉,每每想到這些,我又何嚐不糾結呢?無數次的在想,為了你我是願意舍棄我的性命的。”亭兒癡癡的望著影兒。

這番情話下來,聽得影兒有些恍惚,“大明將有大難,你好生珍重,你我之間就到這吧。”生怕再耽擱幾分,真就倒在這溫柔鄉裏,趁著亭兒發呆之際,飄然而去。

亭兒下意識的伸手去抓,“無論如何會再見的,哪怕在戰場上,生在這亂世,隻求你安好,我便知足了。”反身折回山頂。正是:

年少不知情滋味,一廂情願。一廂情願,直把水中鴛鴦羨。

而今識得情滋味,輾轉難眠。輾轉難眠,誰道雨後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