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三部分 離家出走
一群人浩浩****進了慶王府,慶王爺哄著墨玉青進了西院。鴻銳故意落後幾步,拉住管家詢問詳情。
慶王爺今天的臉色是罕見的難看。鴻銳猜測府裏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也許是墨無痕受不住青兒受傷的打擊,病倒了吧。鴻銳覺得最壞的情況就是這樣了。
“可不是出事了!出大事了!”管家一臉激奮,吃了瘋藥一樣口沫橫飛:“墨先生沒在府裏,他去刑部了,因為小公子受傷這事,他說要跟皇上討說法。這都在刑部鬧了好幾天了。”
啊?鴻銳大吃一驚。
管家一撇嘴,瞪大了眼,誇張地說。“咱們府上墨大先生是誰啊?!……到了刑部,二話不說直接掀了刑部大堂的桌子,拎著刑部阮大人的脖領子進去刑部大牢——開房間!…..當天晚上就直接睡在刑部大牢裏了。任誰勸都不出來,說除非皇上把翟家辦了,否則就讓天下人都好好看看這是什麽世道。…….”
管家一口氣說完,鴻銳已經呆了。
這是青兒的爹嗎?這是那個一向悠閑自在不問世事的墨無痕嗎?他會去掀了刑部大堂的桌子?會象個武林豪傑一樣拎著刑部大人的脖領子?會自己把自己鎖進大牢?
在心裏慢慢咀嚼管家的話,鴻銳覺得這情景太不可思議。
“那王爺呢?”鴻銳想起自己的父親。麵對這樣的墨無痕,他會是什麽態度?
管家十分讚賞地對鴻銳豎起大拇指,“世子您猜對了,小公子這事出了之後,王爺一句話都沒說。這幾天白天去上朝,晚上就睡在刑部大牢裏!朝裏那些大臣們下了朝全去牢裏探監,那叫一個熱鬧,聽說擠兌的皇太後都快哭了。……”
“哦,……”鴻銳鬆了口氣,墨無痕沒病倒就好,青兒想他想得緊呢。
“可是青兒回來了,他總該回來看看啊!” 鴻銳覺得自己還是不太能理解這樣的墨無痕。
“噓!小點聲!”管家趕緊抬手示意要鴻銳,趴到鴻銳耳邊小聲說:“是王爺不讓說的,隻讓跟墨先生說小公子傷沒好全,走得慢,你們還要過兩天才回來。王爺說了,他無官無職怎麽鬧都有理,鬧得越凶越好,聲勢造大了才好說話。若是讓他看見孩子眼睛這樣,說不定他一急病倒了,就前功盡棄了。”
鴻銳腦中轟然一響,疑惑地看著管家。“什麽意思?難道他不知道青兒的眼睛瞎了麽?”他是青兒的親爹,這種事怎麽可以不告訴他。
管家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有小廝從院裏跑出來傳話叫鴻銳過去。
鴻銳趕緊丟下管家跨步走進西院。
一進院,鴻銳就呆了。剛才先進去的這一群人全都在廊下木樁似的杵著。墨玉青站在門前,向自己這邊側著頭,顯然在聽什麽。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委屈還是憤恨。
鴻銳趕緊跑過去。旁邊慶王爺的臉色很是不善,本要發作,看看墨玉青,卻還是緩和了口氣,“鴻銳,去告訴那些下人,不要胡說八道亂傳閑話。若是被我知道,我定不饒恕!”顯然是特意說給青兒聽的。
鴻銳臉上發燒。來不及細想,唯唯諾諾應著,逃難似的退了出去。
鴻銳心裏著急,也沒別的地方可去,轉了一圈又回來西院,發現屋裏的氣氛異常的緊張。
下人們縮頭縮腦大氣都不敢出,桌前坐著慶王爺和墨玉青。桌上的飯菜沒動一口,盤子碗卻是東倒西歪的。
鴻銳仔細看看,父親麵色鐵青,一手撐在膝蓋上,另一手還端著隻碗。青兒身上灑了些湯水,坐在那裏咬著唇一動不動。
鴻銳立刻明白了來龍去脈,肯定是父親想喂青兒吃飯,青兒卻隻要找他爹,最後不知道誰一氣之下推翻了一桌子的盤碗。
“鴻銳,你來照顧青兒,吃飽了就去給我洗澡睡覺,我沒回來之前,哪裏都不許去!”慶王爺終於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以泰山壓頂之勢下了禁足令。
鴻銳聽著,擔心地看了看墨玉青。
墨玉青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慶王爺起身往外走,看看墨玉青,又看看屋裏的下人,有些不放心,厲聲追問了一句:“都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眾人齊齊回答,躬身行禮,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慶王府的下人都見過慶王爺對世子凶,可從沒見過慶王爺對墨玉青這麽凶。今天確實太不尋常,讓人不得不多加小心。
半個時辰之後,外麵一片人聲喧嘩。
墨玉青“騰”的一下站起來,踉蹌著往門口奔去。
鴻銳怕他摔倒,趕緊搶過去扶住他,墨玉青跨出門檻,掙脫開鴻銳的攙扶,嘴裏喊著“爹!”伸開手臂就向前撲去。
“青兒!”這一次,說話的真的是墨無痕!
清俊儒雅的墨無痕,一身素衣,如一柄出鞘的劍,氣勢奪人,立在階下。
墨玉青一頭撲進爹爹的懷裏,連日來的傷痛、委屈、憤怒、一起湧上心頭。
墨無痕細眉緊鎖,咬緊牙,將劇烈顫抖的身體擁入懷裏,緊緊地抱著。
墨無痕深深地知道,傷痛不會讓男兒落淚,隻能發自內心的淒涼才會讓人哭泣。青兒這一次,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傷害。作為父親,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更何況,這裏還有自己的一身血帳要一並算在裏麵。
“青兒,別怕,你還有爹呢!”輕輕拍著墨玉青的後背,幫他平複呼吸。墨無痕凜冽的眼風掃向一旁,如利劍迫空而至。這一次,再不會放過那些凶手,所有的血債都要向他們加倍地討回。
旁邊一直靜默站立的慶王爺全身一震,莫名地有些心慌。
墨玉青聽到墨無痕的話,激動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微微轉動頭頸,把嘴湊到墨無痕的耳邊,小聲地央求:“爹,我們出去吧,我不想住在這裏。”
墨無痕輕輕“嗯”了一聲,撫上墨玉青的脊背,給他更多的安慰。
墨玉青想起中午的事心裏就更加忌恨慶王爺,摟緊墨無痕的脖子,賭氣似的大聲說:“爹,你跟我一起走,我們離開這,再不要回來!”
這次連慶王爺和鴻銳都聽清楚了。鴻銳驚愕地去看慶王爺,隻見慶王爺神情暗淡,不置可否。似乎早已經料到了會有這個結果。
“對,青兒,爹這就帶你走!” 墨無痕淡淡的聲音說道:
“真的?”墨玉青驚呼,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驚喜。
墨無痕也不解釋,用袖口擦了擦墨玉青臉上的淚痕,牽起墨玉青的手,轉身就往外走。路過慶王爺的麵前的時候,身形略微停了一停。淡淡地掃了慶王爺一眼,什麽話都不再說,牽著墨玉青就出了院門。
墨無痕的的那一眼,目光並不嚴厲,卻意味深長。連一向睿智冷靜的慶王爺都不由心裏打鼓。站在那裏,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
鴻銳在旁邊看著,心裏急得不行。本來自己跟青兒之間就發生了誤會,想著回來有父親和墨無痕幫著可以好好安撫青兒,慢慢化解矛盾。誰知道結果竟然鬧成青兒和他爹都負氣出走。自己反而要見不到心愛的青兒了。
鴻銳心裏悶得利害,脾氣也有些上來,走到慶王爺麵前,深施一禮,毫不客氣地開口。“父親,鴻銳認為您隱瞞真相的做法有失偏頗。恕孩兒不能讚同。”
慶王爺沒有說話,還是那樣在原地站著,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變成了石頭。
鴻銳忽然覺得此刻的父親也有幾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