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遺落的手機
“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永遠也看不見凋謝/江南夜色下的小橋屋簷/讀不懂塞北的荒野/梅開時節因寂寞而纏綿/春歸後又很快湮滅/獨留我賞煙花飛滿天/搖曳後就隨風飄遠……”在悅耳的歌聲裏,劉岩掏出肖瀟的手機,心想一定是這個粗心的女警官找電話來了,按下接聽鍵,然後說道:“電話落在我家了吧,你今天早晨什麽時候起來的?我睡得太香了,一點都不知道,對了,你腰疼不疼?我現在渾身又酸又痛……喂……肖瀟,說話啊……”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一個稚嫩的女聲:“請問,這是肖瀟警官的電話嗎?”
劉岩一愣,有些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肖瀟今天早晨走的時候把電話落在我家裏了,您如果有急事就撥打她單位的電話吧。”
對方答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劉岩放下手機,回到電腦前,正想接著剛才的話題聊天,解釋自己家裏被盜,警察要求保護現場,所以不能上網的事情,就看見小東西留言說有急事,以後再聊,然後頭像一暗,就下線了。
劉岩突然覺得心裏很不舒服,瞪著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又掃了一眼QQ裏有誰在線,竟然有上百個,卻提不起半點聊天的欲望,索然無味地關掉了電腦,躺在**開始琢磨,被網友丟在一旁感覺的確不好,難怪小東西會不高興,別說她一個小女孩了,就連自己這種三十歲的老男孩都會鬱悶。
再說電腦那邊的肖冬雨,抓狂地來到堂姐的房間,卻發現她已經上班走了,父母也都不在,家裏除了小保姆,隻有她自己放寒假不用上學。
腦袋裏裝著無數個大大的問號,終於把母親楊曉靜盼了回來,肖冬雨趕緊把自己發現的情況講了出來。本以為母親會大吃一驚,沒想到楊曉靜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小孩子不許多管閑事,更不許講怪話去糗你姐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姐姐交了男朋友,這有什麽稀奇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接電話那個男人就是你未來的姐夫。”
“啊!我真的有姐夫了啊!”肖冬雨激動得搖頭晃腦,滿屋轉了幾圈才停下來:“媽媽,我的新姐夫叫什麽名字啊?”
楊曉靜兩眼一瞪,屈指在女兒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不許胡說八道,什麽叫新姐夫,就這一個姐夫,哪有舊的。”
肖冬雨揉著額頭,很不服氣地說道:“怎麽沒有呢!幾年前就有一個,是個經營廣告公司的,姐姐對他可好了,經常偷偷找那些叔叔伯伯們,讓他們去那家公司做廣告。可惜沒有帶回來過,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楊曉靜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傻丫頭,你姐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死心眼,她才沒有那麽多花花心思,你的新姐夫和舊姐夫本來就是同一個人,估計過些天就能帶回家裏來了,你可不許搗亂,如果欺負你姐夫,你姐可饒不了你。”
肖冬雨很可愛地吐了吐舌頭:“我才不敢搗蛋呢,我可知道姐姐有多在乎姐夫,我要是把姐夫得罪了,姐姐非把我大卸八塊不可。”
擺脫了女兒的糾纏,楊曉靜躲進了臥室裏,拿出手機撥通了肖瀟的電話。
“喂,你好。”這次劉岩學乖了,不敢開口就講話,得先問清是誰。
“我找肖警官,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撥錯了號碼,肖警官是個女的。”楊曉靜極力控製著情緒,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哦,這位女士您沒有撥錯號碼,這是肖警官的手機,她昨天把電話遺落在我這裏,還沒有取回去,如果您有急事,可以撥打她單位的電話,或者直接去刑警隊找她,她在公安局二樓左轉第六個房間,刑警隊長辦公室。”劉岩唯恐耽誤了肖瀟的工作,很詳細地介紹了一遍。
電話這邊裝神弄鬼的楊曉靜聽得心花怒放,心想大侄女這回看你怎麽狡辯,劉岩連你的辦公室都知道,這關係還能淺了嗎?殊不知劉岩因為連續的兩起案件,多次去過刑警隊,當然知道肖瀟的具體位置,這和感情可沒有半點關係。
楊曉靜陰陰地笑了一聲,問道:“你是劉岩吧?”
劉岩一愣:“我是劉岩,請問您是?”
“你不認識我,咱們也沒見過麵,我經常聽肖瀟談起你,你們的感情很好吧?”楊曉靜繼續旁敲側擊地打聽二人的關係進展。
劉岩心裏一鬆,解釋道:“我們是好朋友,您是肖瀟的好姐妹對不對?”
楊曉靜險些被一口茶水嗆過去,劇烈地咳嗽一陣才說道:“是啊,我們是非常特殊的朋友,我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更特殊一些,是不是咱們很快就有機會見麵了呢?”不是楊曉靜不想否認,而是不能否認,不是好姐妹是什麽?實話實說是小嬸?那樣劉岩肯定會對自己產生戒備心理,就套不出什麽內部消息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肖瀟不再是那個什麽都對自己講的大侄女,那個纏著自己講故事的小天使,她的翅膀已經變黑了,變成地地道道的墮落天使!不能指望她對自己講實話,否則也不能瞞了自己六年之久,恐怕除非到了挺起大肚子的時候,這個大侄女是不會對自己講實話的。
劉岩現在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小東西突然下線帶來的鬱悶已經衝淡了許多,以為對方在說客套話,也隨口答應道:“能和肖瀟的朋友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
“那好吧,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今晚六點,在紀念日西餐廳請我吃飯吧,可不許失約哦。”楊曉靜的要求用東北的土話形容就是蹬鼻子上臉,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哎……”劉岩沒想到對方竟然連客套話都聽不出來,有點無奈。
“怎麽?反悔了?”楊曉靜的聲音有些不高興。
“不不不,我想冒昧地問一句,我不認得你,可怎麽辦?”劉岩連忙解釋,就算是維護了肖瀟的麵子,也得招待好她的朋友。
“這還差不多,我們肖家……的大小姐,可沒有不仗義的朋友。”楊曉靜險些露餡,接著說道:“這樣吧,我會穿一身阿迪達斯的運動裝,坐在窗前的位置,你進門就能看到。”
劉岩很疑惑地問了一句:“您確定要穿著運動裝去吃西餐?”
“不行嗎?”楊曉靜不客氣地反問了一句,然後提出更無理的要求:“我和肖瀟關係最好了,我是可以代表她的,這樣吧,你穿那身牛仔裝,就是昨晚肖瀟穿著逛超市那身。”
劉岩這次完全相信打電話的女人是肖瀟的閨中姐妹了,剛剛過了十幾個小時,就知道肖瀟穿著自己的衣服逛超市的事情,果然不是外人。想到這裏連忙問道:“請問我該怎麽稱呼您呢?”
楊曉靜猶豫了一下:“我叫荊曉陽,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千萬別叫姐,會把我叫老的。”
劉岩對這個稱呼沒有異議,他知道自己比肖瀟年輕兩歲,這個荊曉陽是肖瀟的閨蜜,年齡應該差不多,就算讓自己叫她一聲姐姐也不算吃虧。
和劉岩約好以後,楊曉靜翻箱倒櫃去找十年前穿過的衣服,可惜女裝流行趨勢變化太大,十年的時間讓當年那些時尚的款式變成了古董,穿在身上顯得特別滑稽。楊曉靜鬱悶地把曾經很心愛的衣服通通扔進垃圾箱,感慨了一番青春韶華的去而不返,然後拿著信用卡氣勢洶洶地殺進女人街,買了一大堆三十歲女人應該穿的衣服。在試衣間裏,楊曉靜搔首弄姿擺著POSE,然後很自戀地衝鏡子裏的自己飛吻了一下:“曉靜曉靜你還是那麽漂亮!是個男人就會愛上你的!”然後風情萬種地走到收銀台,收銀員恭恭敬敬地用雙手接過象征著身份的金卡,聞訊趕來的店長也一路點頭哈腰地把她送到門外。
美容是必不可少的,還有年輕一點的發型,一直折騰到六點四十分,才一路闖紅燈到達紀念日西餐廳。
還好,劉岩並沒有急著離開,正在坐在臨窗的位置上看雜誌,是最新一期的《瑞麗》,楊曉靜最喜歡的一本書。劉岩果然很聽話地身穿一身牛仔服,在優雅的西餐廳裏顯得不倫不類。
楊曉靜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聽話,有耐心,而且和自己有共同的愛好,要知道喜歡讀《瑞麗》的男人並不多,即便是換了肖子峰,假設他肯等自己四十分鍾,也一定用手機看著公司的股票,或者翻看《時代周刊》。
“嗨!沒著急吧?”楊曉靜一改貴婦的形象,很豪放地坐在劉岩的對麵。
劉岩微微愣了一下,懷疑地問道:“你是曉陽姐?”
楊曉靜白了劉岩一眼:“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叫姐姐嗎?怎麽還叫,莫非你覺得我很老?”
“噢,不不,曉陽……荊小姐天生麗質,哪裏老了?”劉岩這句話絕對是心理話,不帶有半點恭維的成分,他真的覺得麵前這個女人很漂亮。
楊曉靜仍然很不滿地在雞蛋裏挑骨頭:“你才是小姐!不知道這個詞現在很難聽嗎?以後就叫我荊曉陽,不用客氣的。”楊曉靜說著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著說:“你穿這身衣服,餐廳保安就讓你進來了?也不怕丟人,你也太聽話一點了吧。”
劉岩憨笑了幾聲:“做廣告的時候見過這家餐廳的老板,我說今天情況特殊,他們就沒有逼著我必須穿正裝。”
“特殊?什麽情況特殊?”楊曉靜一愣。
“怕你認不出我啊。”劉岩很隨意地答道。
楊曉靜對劉岩的回答很滿意:“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很講信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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