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我這麽個七竅玲瓏的人

能夠成為報告會的主講人,是一件令整個實驗室的人都羨慕的事。雖說魚薑對她別別扭扭的,但顧初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出羨慕的情緒。當她從陸北辰的辦公室裏出來,坐回自己的位置時,語境和潘安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魚薑雖沒上前,卻也朝著這邊瞧,很明顯是想知道這邊的聊天內容。

語境看上去十分亢奮,問她,顧初,陸教授讓你主講是嗎?太羨慕人了。

羨慕?

她好笑地看著語境,將桌上厚厚一摞的報告推到語境麵前,說,想做主講人,首先要將這裏的內容背下來。

語境翻了翻報告,一臉的不以為然,說,這有什麽?除去裏麵的圖片、分析圖譜,文字量也沒多少,給我一晚上的時間就能搞定。

她幽幽地告訴語境,陸教授的要求是下班之前必須記下來。

語境噎住了,舔了舔唇,半天蹦出來一句話:為什麽要在下班前?下班後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怎麽會有這麽苛刻的要求?

這次,輪到她噎住了。

潘安看著她的眼神始終*,等她被語境問住的時候,潘安才慢悠悠地說,語境呦,你下了班後是光棍一個,人家顧可不一樣,當然要趁著上班這點時間來努力了。

她總覺得潘安那雙眼睛跟陸北辰有的一拚,他這麽一說,她就全身不自在了,啐道,你瞎說什麽呀。

潘安一臉的詭笑,眼珠子都快長死在她身上了,咂吧著嘴巴說,我瞎說?那這一個多小時裏,陸教授都跟你瞎說了什麽呀?

她一慌,直接脫口,他在講工作唄。

潘安笑著敲了敲報告文件,真是奇怪,你不拿著文件上去聽他講工作嗎?

她腦筋轉得空前快,馬上說,他把這件案子都嚼爛了,還需要什麽文件啊。

潘安故作恍悟,然後拍了拍語境的肩膀說,放棄吧,人家陸可沒騰出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來“輔導”你,想站在主講人的位置上,難嘍。說完,眼裏帶著笑謔。

她愈發覺得別扭。

潘安臨回座位之前,又突然像緝毒犬似的俯身下來聞了聞她,嚇得她一個激靈,警覺地看著他。他則悠哉地說了句,晴欲深重啊。

直到此時此刻,顧初腦子裏還回**著潘安的話:晴欲深重……

再瞥見陸北辰的眼神、那道偉岸的身影,她的心就會猛地一縮,是被蠱惑的毒,被他注入了體內,隻要與他的眼神對視,這味毒藥就會滲透,快速毒發。

所以,顧初又馬上撇開眼神,盡量去看羅池那雙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不再受陸北辰的蠱惑。

她的心思似乎很明顯,至少,陸北辰見這一幕後唇角忍不住上揚了。

“龐城的住所是龐城的死亡現場,但不是死者甲的死亡現場,可以推斷出的是,死者甲和那雙女士拖鞋的主人合謀害死了龐城,而後,死者甲被害,我們需要盡快確定死者甲的身份才能將整個案件還原。目前龐城隻有一塊頭蓋骨,其他屍骨全然消失不見,所以無法看到致命傷在哪個部位,從龐城身上下手雖然慢,但這是唯一的方式,還有龐城接受頭部手術的主刀大夫,也許還可以從他身上榨出更多的價值。”顧初給出了建議。

她做完報告的時間不長不短,正正好好四十分鍾。報告完畢,剩下的時間就是羅池他們分析案情了。顧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髒還在撲騰撲騰地跳,可多少還是有點失望。

沒有她想象中的掌聲如雷,沒有聽到羅池或者局長對她的稱讚,甚至坐下來後,陸北辰都沒對她表示出讚美之類的言語或神情。她是做得不夠好嗎?還是他們認為她不夠服眾?

就這麽一直在心裏嘀咕著,直到散會。雖說陸北辰不是主講,但大家還是習慣性地詢問他的意見,一散會,他就被人圍了個嚴實,那架勢,著實稱得上“權威”二字。

顧初不是滋味地收拾著桌上的資料,直到羅池走上前對她說了句,“嘿,你今天的報告做得很棒啊。”

聽了這話,她心裏才好受些,展露笑顏,“還好吧。”

“挺好挺好。”羅池忙說,又道,“哎,你中秋回瓊州嗎?”

“回。”

“那……顧思肯定也在家對吧?”他突然別別扭扭地問。

顧初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了,好嘛,什麽恭祝啊,原來是來打探敵情的,撇了撇嘴,“她當然在家了。”

“哈,那挺好,挺好。”

顧初挑眉看著他,剛要開口,他就馬上說,“哦,我還有事,先不聊了啊。”

一溜煙兒就走了。

她愕然,緊跟著深深擔憂了起來,依照這小子追求人的方式,能搞定顧思嗎?

從警局出來,直到回到車裏,顧初還不是個心思。坐在副駕,悶悶不樂。直到陸北辰探身過來替她係上安全帶,她才反應過來。他看著她,好笑地問,“想什麽呢?叮囑你半天讓你係安全帶都沒動靜。”

“啊?啊……”她還真沒聽見他剛剛說了什麽。

陸北辰見她神遊太虛的,幹脆先不開車了,側身看她,伸手輕捏了她的臉,“誰又得罪你了?這小臉看架勢馬上要下雨。”

顧初撥開他的手,臉扭向了車窗。

陸北辰忍俊不禁,“看來是我得罪你了。”

“我今天做得報告不夠好嗎?”她忍不住問,轉頭看著他,眼睛晶亮閃爍。

陸北辰卻絲毫沒有遲疑,說,“很好。”

顧初一怔,很好?她還以為他會指出她一堆的毛病。

“既然是很好,你為什麽都不稱讚一下?還有那些警員,連點表示都沒有。”她不滿抗議。

陸北辰聽了這話略有不解,問,“你想要他們有什麽表示?”

“比如說……鼓掌之類的。”她越說越小聲。

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挺占理的事兒,怎麽見了他這幅神情後就覺得無法理直氣壯了呢?

果不其然,陸北辰的一番話就著實告訴了她的想法有多麽不靠譜。

“鼓掌?他們為什麽要鼓掌?你要清楚,這是你的本職工作,想要掌聲那是演講是作秀,而不是在報告。”陸北辰的眉宇嚴肅非常,“你做報告的目的就是在總結我們的工作,性質與羅池匯報自己的工作進程是一樣的,你見哪個警員在匯報完工作後還要掌聲和稱讚的?”

顧初低著頭,咬著唇,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將這次的報告當成一場個人秀了,原來,這是不對的。

見她這般模樣,陸北辰低歎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不少,“最簡單來說,如果你是一名醫生,在治好了病人後還一定要家屬給你掌聲和稱讚嗎?顧初,你要明白,這就是你的工作,是你應該做的,掌聲也好,稱讚也罷,這都是外界的東西,跟你的工作無關,懂了嗎?”

“懂了。”她癟著嘴,說了句。

下巴被他抬了起來,她不得不對上他的雙眸。他語重心長地說,“你以後還有更大的發展空間,但前提是,你必須要擺正你的心態,麵對榮耀時不自滿,麵對挫敗時不自棄,這樣你才能走得更遠。”

顧初點了一下頭,突然就覺得自己挺渺小的,眼前這個男人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否則也不會在已是位臨權威之位還能說出如此淡泊名利的話。也許,正是他一心鑽著工作,榮耀也好,讚譽也罷對他而言都是身外之物,所以才會始終保持理智和專業,然後,愈發地權威。

她什麽時候才能做到跟他一樣的境界?

陸北辰收回了手,搭在了方向盤上,半晌後終於還是安慰了她一句,“不過,你今天表現得不錯。”

“真的?”顧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陸北辰見狀,無奈低笑。

她忙憋住洋洋得意,清了清嗓子,“那我是第一次啊,當然需要別人的鼓勵了。”話畢,伸手拉了拉他的手指,“我覺得吧,沒事兒的時候你多讚美讚美我,我會進步更大。”

“歪理邪說。”陸北辰唇角溢笑。

“我這是鼓勵式教育。”她辯駁。

陸北辰低笑,啟動了車子,說了句,“我還有親身示範式教育,想不想試試?”

顧初從他的側臉上挖掘出一絲不懷好意來,眼珠子一轉,“我這麽七竅玲瓏的人,可不需要你的親身示範。”

“聰明啊,知道堵我的話了。”陸北辰說。

顧初有一點得意,看著他,抿著唇笑。

卻又不經意想起了姨媽的話,神情就有一點落寞了。陸北辰這邊十分利落地倒出了車子,瞟了她一眼,問,“有事?”

當然。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想著怎麽跟他開口比較合適,中秋節她是肯定要回瓊州的,但是她又希望他能跟著去。這麽長時間了,他未提跟她回瓊州的事,所以,她無法知道他的心思。

“那個,是有件事……”

“說吧。”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話還沒等說完,耳邊就傳來刺耳的刹車聲,緊跟著她的身子就往前衝了一下,安全帶猛地一勒,她差點斷氣。

“怎麽回事兒?”她驚慌。

陸北辰沒說話,盯著車子前的“攔路虎”眼神不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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