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你要相信你自己

從瓊州回上海的這一路上爆竹聲聲,煙花燃亮了夜空,偶爾穿過一些古鎮時會看見手提燈籠的小孩子們嬉笑玩耍,那笑聲黏在了空氣中的火藥味上,年味十足。 車行而過,落了些許煙火的灰,顧初落下車窗抻頭去看,蒼穹之下,朵朵煙花炸開,五彩繽紛。

夜風呼呼往車裏鑽,顧初過了眼癮後終於舍得歸位,趕忙升上車窗,兩手用力搓了搓,打了個冷顫。陸北辰瞥了她一眼,見狀後唇角微揚,騰出隻手拉過了她的手,攥了攥。很快,車廂內的暖風驅散了寒,她的手也在漸漸回暖,是他手掌給予的溫暖。

大年夜,家家團圓,在路上的車本就不多,上了高速後更是前無車燈後無車影的。他們的車孤零零地駛在柏油路上,兩束車燈映亮了前方的路,兩旁都是黑漆漆的。

手暖了,他仍在握著她的手。

車內的廣播熱鬧,兩名主持人在聊著年夜飯的話題,背景音樂也盡是喜慶。顧初沒心思聽他們在講些什麽,扭頭看身邊的男人,他的側臉籠罩在陰影之中,卻依舊能看得到他眼中的血絲。她暗生愧疚,為了能夠趕回來過年,想必他在北京會經常熬夜,否則就不會一回上海就倒頭大睡,緊跟著載著她回瓊州,現在又再要折回上海,一天之中先是飛機後是兩趟長途,他不累才怪。

“此時此刻月黑風高的,你眼睛不眨一下地盯著我想幹什麽?”陸北辰低笑。

“美男當道,你說我想幹什麽?”顧初故意逗他。

陸北辰瞄了她一眼,又繼續盯著前方的路,笑道,“我不介意你在車上做點壞事。”

“例如呢?”

“例如……”陸北辰笑中帶壞,大手微微用力將她扯了過來,緊跟著扣住她的後腦勺往他腿間壓。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想要什麽,臉一下子臊了,掙脫了他的手,啐道,“你個色狼!”

“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是這想法。”

顧初甩給他一個白眼,“人就不能做好人,我剛剛還想著要不要替你開一會兒呢,現在看來不用了。”

“你開車?”陸北辰失笑,“那我的心髒會提早退休。”

“怎麽說話呢?我不是怕你累嗎?”顧初的自尊心受到打擊。

陸北辰再次大手一抓,“所以你得想辦法讓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一下。”

“想得美,好好開你的車!車開得好了,本小姐才有重賞。”顧初手腕一用力,掙脫了開來,徹底阻斷了他的念頭。

陸北辰一臉苦笑。

經過這麽一折騰,顧初的話倒是多了起來,連帶的也倒出自己的擔憂,喋喋不休。

“如果我的手術方案出了問題怎麽辦?”她喃喃,沒等陸北辰回應,又歎道,“在很多人眼裏,那個手術方案就是紙上談兵。”

陸北辰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唉……”顧初重重地歎了口氣,“也許我回去也沒什麽用……”

陸北辰沒搭腔,任由她自言自語。

“以前沒覺得什麽,其實如果進手術台拿起手術刀也不容易。”

“唉,真不知道笑笑是怎麽做到的?”

“在學校的時候她成績雖然挺不錯的吧,但跟我肯定沒法比的。”

“現在想想還挺丟人的,她都可以帶病人了,我呢,唉……”

“不過幸好我17歲上大學,比她年齡小一些,現在跑到醫院實習也沒什麽,要不然我三十好幾的才去醫院實習那才叫丟臉呢。”

車子一路前行,顧初的嘴巴始終不停歇。

“希望那個病人沒事……”

“我知道我幫不上什麽忙,但去了手術室至少可以安心。”

“哪怕就在旁邊看著。”

“笑笑他們連年都過不好,我自己也樂嗬不起來。”

“對,去醫院沒錯。”

這個過程陸北辰沒說話,靜靜傾聽她狀似自我矛盾的分裂性對話。許是她終於自己跟自己說累了,這才恍悟他一言不發,扭頭看他,“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陸北辰再次牽過她的手,拉至唇邊輕吻,道,“初初,你要相信你自己。”

“你相信我嗎?”她急急地問。

這是一種緊張的情緒,也是在對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把控現狀的焦慮,這也是她剛剛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原因。她試圖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來平複內心的焦慮,現在,又希望通過他的肯定來肯定自己的能力。陸北辰看在眼裏,心裏自然明鏡,語重心長道,“你自己去相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顧初抿抿唇,終究還是說了句,“其實……我並不是很相信我自己。”雖說上一次的脫敏治療取得了成效,她不再排斥手術室,但拿起手術刀的那一刻,她就會冒出林林種種的顧慮,有多少次筱笑笑希望她能夠克服心理障礙拿起手術刀,可每一次,都是失望告終。

手被陸北辰攥緊,他雙眼盯著前方的路,話卻是對她說的,“初初,我相信你。”

顧初一怔,半晌後問他,“為什麽?”

“相信我,這將是你從事醫學道路上的最後一道阻礙,隻要你跨過去了,你注定會是贏家。”陸北辰鼓舞著她,“你有這個能力。”

顧初看著他的側臉,心頭動容。

……

大年夜,羅家異常熱鬧。

剛剛吃過年夜飯,還不到午夜鍾響,羅池就迫不及待地拜年了。

羅家在上海來頭不小,親戚又是繁多,一到這個時候就喜歡湊在一起過年。羅家共有四子,羅父排名老四,是家中唯一一個出來經商的人,其他三兄弟都是公務員出身,在政aa府部門工作。羅家到了羅池這一代更是熱鬧,堂兄妹一大堆,羅池是最討羅老太太喜愛的孫兒。

說起羅老太太也是長壽,今年正滿百歲,膝下不但兒女成群,孫子、重孫子再加上重重孫子都有了,可謂是四世同堂。今年為慶祝老太太百歲,年夜宴特意選在了郊區那幢近乎六百多平的別墅,嘩啦啦的一大群人在別墅裏來來回回的,真可謂是熱鬧。

羅池先是給老太太拜了年,跪在地上磕了頭,老太太笑著給了他個厚厚的紅包。羅池接在手裏,起身摟住老太太就“吧嗒”親了一下,老太太拍著他的手背,道,“小池啊,女朋友呢?怎麽不帶來給奶奶看看?”

這老太太年歲雖大,但耳不聾眼不盲,身材瘦小走起路來卻健步如飛,身上無病無災的,今兒大過年,她穿得喜慶,一件中國紅的對襟錦繡盤扣中式上衣襯得她愈發麵色紅潤的,幹幹淨淨,真正是家中的主心骨,堂下兒孫無不敬重於她。

“媽,他要是能安安穩穩找個女朋友我們就不用操心了。”是羅池母親在說話。

老太太一聽,不高興了,“怎麽回事?你都多大了還不找女朋友?你看看你那些弟弟妹妹們都結婚生孩子了,甚至你的外甥侄子都有孩子了。”

一到過年這就是老生常談,平時羅池都是一個頭兩個大,但今天可不同,他氣定神閑的,摟著老太太道,“奶奶,您快看見您的孫媳婦了。”

老太太一聽樂得坐不住了,“在哪呢?快領來我看看。”

其他親戚們一聽這話都好奇了,七嘴八舌地詢問。

平時羅池最怕見到的就是這幫七大姑八大姨的,因為他們太愛操心他的事了,但現在,他反而不覺得煩了,見他們如此關注,他更是得意洋洋。

就偏偏讓他們著急,又輪番拜年。這些親戚哪會放過他?不說清楚就不給紅包,他脖子一梗,道,“嘿,你們不給紅包我就不說。”

結果,羅池的父親都著急了,他是從來不給羅池準備紅包的,為了套出消息,情急之下直接塞了張支票給他。

羅池那叫一個得意。

羅池的大伯指了指羅池,“瞧見沒有?這麽猴精的孩子就應該從商。”

老太太急得直拍桌子,“小池,你要急死奶奶是不是?”

羅池哪敢再讓老祖宗跟著著急上火,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我羅池談戀愛了啊,對方呢是個賢良淑德樣貌品行都極佳的姑娘。”

其他人連連點頭。

羅池低頭數錢。

“然後呢?”羅母追問。

“什麽然後?”他頭也不抬。

“你女朋友的事啊?沒了?”

羅池不解,“你們還想聽什麽?”

羅父道,“她姓什麽名什麽,家裏是做什麽的,姑娘多大是做什麽的,等等這些最基本的要跟我們說說吧?”

羅池忍不住笑了,“你們這是要調查人家戶口啊?她要是真嫁過來了,是不是你們還得三堂會審啊?”

“臭小子,嘻嘻哈哈的做什麽?你爸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羅母嗬斥,“這全屋子的人都等著呢,你紅包收得利落,怎麽交代點事實就這麽費勁?再不說直接給你拉進閣樓裏麵壁思過。”

“是啊是啊,你小子學會偷殲摸滑了是吧?不說的話把紅包還回來。”親戚們七嘴八舌的。

“別啊別啊,你們也知道我一個月固定工資,沒有各位財神的資助我過得該有多清貧?”羅池馬上賠笑。

“還不快交代?”羅母催促。

羅池居高雙手做安撫狀,“咱們羅家的規矩啊,但凡沒結婚的孩子每年都有紅包拿,你們看啊,我完全可以隱瞞你們再騙幾年紅包,但今天都主動交代了,說明我羅池這次交的女朋友很靠譜,我呢……”說到這兒,他清了清嗓子,撓了撓頭,“是想跟那個姑娘結婚。”

“瞧瞧,咱們家小池臉紅了。”其中一位嬸嬸笑道。

羅池嘿嘿了兩聲。

“這麽說你們都談婚論嫁了?”老太太一聽眼睛都亮了。

其他親戚全都躍躍欲試,嚇得羅池趕忙澄清,“還沒還沒,我正在追求那個姑娘。”

“追求?”羅母一聽倍感失望,“你連人都沒追上還談結婚?”

“紅包還回來!”羅池的一個堂兄起身朝著他走過來,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羅池馬上護住紅包,“我的供詞還沒完呢!”

“趕緊說!”

羅池深知拿人家的手軟,忙賠笑,看向大家,“是這樣的,那姑娘對我也有意思,所以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了。至於那個姑娘嘛,姓顧,叫顧思,目前還在讀大學。”

“呦,你連學生都騙到手了?”有親戚笑道。

“什麽叫騙?我和她那叫緣分。”

“有姑娘的照片嗎?”

“當然。”羅池掏出錢包,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來,先是遞給了老太太,“奶奶,您看她漂亮嗎?”

照片是上次在遊樂園裏拍的,她心情不好,他充分發揮了陪吃陪笑陪玩的三陪精神,隻是她提出要去遊樂園玩跳樓機,嚇得他扯著她去坐了旋轉木馬。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天陽光很好,她雖不情願但還是上了木馬,色彩斑斕的木馬中,她穿得清新淡雅,坐在一群孩子之中,也倒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了。

他看著她,情不自禁給她拍了照片,洗了一張放在錢夾裏,有好幾次被其他分局的同事或是朋友看見,問及,他都會毫不避諱地告訴他們,她是他女朋友。

老太太瞅著照片,滿足地直點頭,“這姑娘長得漂亮啊,但是啊,歲數是不是小了點?人家小姑娘還在上學呢。”又傳給了其他人,“你們都來看看。”

親戚們迫不及待地傳看,七嘴八舌的。

“奶奶,現在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談戀愛了,大學戀愛很正常。”羅池說道。

羅父羅母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羅母說,“你還知道現在的人戀愛早啊?那你呢?都快三十了才想起談戀愛,你看看咱們這一大家子就屬於結婚晚。”又道,“照片上的姑娘看上去挺不錯的,長得又好看,不嫌你歲數大啊?”

羅池翻了下白眼,“媽,我歲數大哪了?”

“你說她姓顧?”羅父問。

羅池點頭,“嗯,叫顧思。”想了想又道,“她家以前在上海挺有名望,她是顧澤峰的小女兒,爸,您應該聽說過建科集團。”

羅母驚訝,“建科集團的千金?”

“現在也不能叫千金了。”羅池說,“顧家破產後,她就跟著她姐回到瓊州生活了。”

老太太聽得一知半解的,問,“還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那跟咱們算是門當戶對了。”

“媽,建科集團在以前那可真是大戶,要是沒出事的話,咱們都高攀不起呢。”有親戚笑道。

老太太對社會上的事不了解,聽得一頭霧水的。

……

羅家有守夜的習慣,大年三十不過十二點是不允許睡覺的,因為家中有老人,所以守歲也是圖個吉祥,願家中老人長壽康健。午夜飯過後,女輩們開始有說有笑地包餃子,男人們在談政治、談曆史,也談當今的市場行情,晚輩們都提著燈籠跑到別墅外放爆竹了。

羅池沒跟著堂兄弟們下棋聊天,找了個安靜的房間,給顧思打了電話。她那頭也是爆竹聲聲,從這頭聽,她的嗓音幹脆清甜。

“幹嘛?”

“小丫頭,過年了也不知道給我拜年?”

“沒紅包拜什麽年?”

“你拜了我給你包紅包。”

“沒興趣。”

“大過年的怎麽無精打采的?想我了?”

“別臭美了。”顧思懟了他一句,又把今晚的事說了。

羅池聽了這話倍感奇怪,“這陸大教授怎麽去你家過年了?”

“可能想給我姨媽留下好印象吧?”

“沒結婚呢跑女方家過年?不合規矩啊。”

“他一直在國外生活,不在乎這些規矩吧。”

“也是。”羅池沒深究,笑了笑,“那我明天去找你,晚上能住你那嗎?”

“不可能。”

羅池也隻是說笑,年初一他是萬萬走不開的,年初二是那些嬸嬸回娘家的日子,他才能從家裏撤離。想了想道,“初二我去瓊州找你。”

“找我幹什麽?真要我給你磕頭拜年啊?”

“帶你見一位特別好的老奶奶。”

“什麽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羅池,你搞什麽鬼?”

“在你麵前我敢搗鬼嗎?”羅池笑道,“就這麽說定了啊,初二你哪都別去。”

“哎,你憑什麽管我啊?”

“我是你男朋友,你說我能不能管你?”

“誰答應做你女朋友了?”

“你沒否定吧?隻要沒說不同意那就是同意。”羅池見羅父推門進來,馬上起身,對著手機那頭說,“說好了啊,在家等我。”

不用問,羅父也知道他在給誰打電話,等他放下手機後,羅父示意他坐。

羅池見狀心裏明鏡,父親是有話要跟他私聊。

“那位顧姑娘……”

“爸,您想說什麽?”羅池覺得父親有點不對勁。

羅父沒說話,半天,從兜裏摸出煙盒,拎了兩支煙出來,羅池接過一支,先給父親點了煙,又給自己點上。羅父吸了口煙,吐出。許久後才開口,“當年建科集團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我個人的想法是,那位顧姑娘你還是謹慎交往得好。”

“您是怕建科雖然破產了,但可能還有其他的事?”羅池明白父親的意思,雖說他對商場上的事情不了解,但建科集團他當初也是調查過的,之前他還提醒過陸北辰要注意,因為在調查的過程中的確覺得有點不對勁。建科集團是藥業龍頭,後來兼並藥廠擴大規模,風頭那可謂是國內同類企業無人可與之抗衡。顧澤峰那個人做事有勇氣有魄力,從過往的報道中就能看出他並非是隻注重眼前利益的人,所以,藥品因質量問題導致死人,這件事怎麽看都覺得有問題。

從一個企業長久發展來說,同類競爭對手固然要提防,但最重要的是是否符合市場規律,也有些大型企業最開始欣欣向榮,最後在市場發展的洪流中被吞噬被淹沒,但建科不同,顧澤峰的理念十分朝前,他能精準把控藥品市場的走向,如此一個聰明的人,怎麽會栽在賴以生存的藥品質量上?

羅父點點頭,“建科集團破產有官方說辭,但我覺得這件事背後沒那麽簡單,顧澤峰一定是得罪了來頭不小的什麽人。”說到這兒,他頓了頓,麵色遲疑。

“爸,您是知道些什麽是吧?”

羅父思索了半晌,開口,“也是小道上傳出的消息,說是當年建科集團之所以破產,跟陸門有關係。當然,這隻是傳聞,因為誰都拿不出任何證據來。”

“陸門?”羅池一怔,陸北辰就是陸門的人,那他跟顧初……

“總之不管怎樣,顧家的事沒那麽簡單,否則當年跟顧家交情不錯的喬遠集團都不插手過問這件事。”

羅池若有所思,而後笑了笑,“就算真有什麽事,也不耽誤我和顧思交往。”

“你是真決定要跟那個姑娘在一起了?”羅父壓低了嗓音問道。

“當然。”羅池絲毫沒遲疑,“我打算年初二接她來家裏,奶奶一直叮囑我要我帶思思來家呢。”

“婚姻大事,你有你的選擇,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想過多幹預,就是要提醒你在交往過程中還是要留心點。”羅父重重歎道,“我和你媽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又不從商,別因為一個女人惹了一身麻煩。”

“爸。”羅池一臉的認真,“我喜歡她,所以就算有風險,我也願意為她冒險。”

羅父怔怔地看了他許久,輕聲歎道,“小池,你是長大了。”

……

顧初趕回上海時,竟還零星地在下雪,路兩邊的梧桐葉子被雪水打得濕噠噠的,樹根旁都有積雪了,淮海路的年夜鍾還未敲響。這一路上風馳電掣,等車子到了醫院門口時,車身上蒙了一層爆竹灰。

陸北辰停好了車,將外套和保溫飯盒遞給她,叮囑,“插空先吃點東西,別餓著肚子。”

顧初穿好外套,問,“那你呢?”

“別管我了。”陸北辰也下了車,為她係好了圍巾,“快進去吧。”

顧初將其中一個飯盒留給他,“這個等我出來跟你一起吃。”

他笑了,接過,“好。”

她抬眼看他,欲言又止。陸北辰察覺她的擔憂,摸了摸她的頭,“去吧,要相信自己。”

顧初使勁咬了咬唇,點頭。

一路進了醫院,值班的護士見到她後都很驚訝,畢竟今年醫院都照顧了實習生,沒給實習生安排在年夜值班的工作。顧初也沒跟她們解釋太多,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就進了電梯。

在得知笑笑和顧啟瑉在手術室的時候,她二話沒說就進去了。換了無菌服、戴了口罩,又仔仔細細洗了手,小護士拿了一次性手套。

申請入室時,笑笑明顯是震驚,她完全沒料到顧初會在大年夜趕回來,就連顧啟瑉都驚呆了。顧初進了手術室後,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輕柔堅定,看向所有醫護人員,“我來了。”

患者躺在手術台上,手術室主刀是顧啟瑉,笑笑是他的助手,年三十連臨時叫醫護人員都成了問題,不過這也是未曾預料的事,誰能想到家屬會再把病人送回來?在進手術室之前顧初已經聽護士說了,手術已經進行了兩個小時,這期間病人出現兩次心髒驟停情況,血壓一降再降,並發症已經很是嚴重,更別提要開顱剔除病灶。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