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顧初如北
顧初用力咬了咬唇,半晌後道,“這些印記其實就是實驗室一種特定藥的標記,而且這標記……”她頓了頓,想了半天後輕聲吐話,“這標記跟我們顧家的很像。”
所有人聞言這話全都來了精神,羅池忙問,“為什麽說是一種特定藥的標記?”
“這也許是顧家的習慣,又或者其他新藥實驗室也會這麽做,總之,我隻見過我父親實驗室這麽做過。我們顧家研製新藥實驗室不止一處,聘請的開發團隊也不止一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說過,他們有時候是兩組或三組新藥同時研製開發,這樣為了避免試藥的人管理混亂,又或者避免有的人為了多領錢而混用藥物,所以他們會根據不同的試藥來做不同的標記,這種標記一般由兩部分組成,上頭是實驗室的圖案,下頭是區分藥種的圖案,兩個圖案組成一個完整圖形。”顧初語氣沉重,“聽父親說,這是集團旗下實驗室不成文的規定,所以外人很難去分析圖案背後的意義,實際上,那些圖案隻是用作區分他們正在試用哪種藥而已。”
陸北辰終於明白她手抖的原因了,輕聲問,“你覺得這些標記跟顧家的很像?”
“是。”顧初的聲音也跟著微顫,指了指資料上照片圖案中的上半部,“雖說紋路走向有些變化,圖形略有調整,但整體上還是顧家實驗室圖形的模子。”
科洛一針見血,“不會是你父親的人在搞事吧?”
“不會!”顧初想都沒想直接反駁,情緒也轉得激動,盯著科洛,“當年實驗室都被封了,哪還有什麽我父親的人?”
打從科洛認識顧初以來,她給他的感覺都是溫柔有禮,有時候是會跟他拌嘴,也是極聰明的女孩,但像今天這麽對他冷眼相對的情況還頭一次見到。都說兔子急了也咬人,科洛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倍感尷尬,清清嗓子解釋,“你別誤會,就當我是信口開河。”
顧初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姑娘,雖是生氣,但見科洛這般討好也就壓了氣,隻是臉色還有點不大好看。陸北辰攥了攥她的手,道,“討論案情就會這樣。”
“北辰。”顧初反手抓住他,看上去很緊張,“你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一定不會跟顧家有關的。”
“放心。”陸北辰看著她的樣子心疼,承諾。
——————
顧初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得有人將她抱起,等睜眼時,周圍的光亮鵝黃,不刺眼,柔和得很。
“這是哪?”她含含糊糊地問。
陸北辰簡單洗漱了也躺尚了床,為她拉高了毯子,輕柔說,“休息室,睡吧。”
天色微微亮羅池幾人才撤,而顧初早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她向來覺輕,生怕折騰到家她就再也睡不著,他便決定在休息室裏休息了。
顧初還處於半夢半醒間,將臉埋在他懷裏,嘀咕著,“你們查出來了嗎?跟我們家無關對嗎?”
“給羅池一點時間。”他摟過她,輕吻她的耳際,低聲哄勸,“什麽都別想。”
他的嗓音低沉好聽,有催眠的效果,顧初在他懷中異常安全,愈發貼近了他,喃喃,“北辰……我怕。”
“不怕。”陸北辰輕拍她的後背,溫柔安撫,“有我在。”
“不要不管我……別離開我,任何時候都不能不要我。”
“好。”
“我也要……好好守護你。”她迷迷糊糊地說。
陸北辰窩心,吻了她的唇稍。她眼皮一闔,沉沉睡下。
借著燈光,他看了她許久,然後抬手關了燈。
黑暗吞噬了視線中唯一的光亮,可他,失去了睡意。
——————
顧啟瑉回到家時,筱笑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沒開,她也沒在幹什麽,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他。
“天天呢?”他脫了外套,倦怠地問了句,沒理會她怪異的神情。
筱笑笑冷淡回答,“送我爸媽那待幾天。”
顧啟瑉原本想要洗漱休息,聞言這話後一愣,轉頭看她,“送你爸媽那?筱笑笑你在做什麽?不知道天天要上學嗎?你給他送外地?”
筱笑笑沒打算跟他解釋,將手邊的一份文件“啪”地扔茶幾上,“我們離婚吧。”
顧啟瑉又愣了一下,很快眉頭一皺,“你說什麽?”
“離婚。”筱笑笑態度極冷地重複了一遍,“協議我已經擬好了,顧啟瑉,我不要你任何東西,你隻需要在上麵簽字。”
顧啟瑉狐疑地看了她半晌,走上前拿過文件袋,從裏麵抽出一份文件,當“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晃進眼睛裏時,他將文件往袋子裏一放,扔回原位。
“我看你是瘋了。”他的嗓音也轉冷。
“我是瘋了,所以才嫁給了你。”
顧啟瑉倏然攥緊了拳頭,咬牙,“想離婚?門都沒有!”
筱笑笑抬頭看著他,“是嗎?這件事真要是鬧上法庭,你顧大主任的麵子可沒地方擱!”
顧啟瑉在原地僵了許久,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來拉她的手,卻被她厭惡地一把甩開。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但很快又平複了,放軟了嗓音,“笑笑,為什麽要離婚呢?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是,我承認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對你動手,但我一定會改的。”
筱笑笑沒說話,但看著他一臉的謹慎。
顧啟瑉湊前,她皺眉往後退,他強行將她拉入懷裏,哄勸,“原諒我行嗎?我保證再也不會對你動粗了。笑笑,我愛你,你不能離開我。”
“你愛我?”筱笑笑將他一把推開,“顧啟瑉你太自私了,從一開始你就對我隱瞞,你對我做到夫妻坦誠了嗎?”
“我隱瞞你什麽了?”
筱笑笑眉稍冷淡,一字一句,“天天。”
“什麽?”
她對上他的眼睛,“當年,天天的媽媽也是受不了你的暴虐才離開你的吧?”
顧啟瑉蹭地站起來,麵色僵冷,“你說什麽?”
“我已經查清楚了,顧啟瑉,你還要在我麵前演戲演到什麽時候?”筱笑笑也站起了身,衝著他冷喝,“什麽收養來的孩子?天天就是你的親生兒子!要不要我把天天的媽媽拉來跟你對質?”
她找到了天天的媽媽。
令筱笑笑倍感驚悚的是,天天的媽媽就在上海本市生活。
那一天午後的陽光格外刺眼,她就守在幼兒園門口,終於見到一個女人偷偷摸摸地見了天天後她上前,那女人就是天天。
“顧啟瑉一直對外聲稱天天是抱養的,同時又不準我來看天天,所以我隻能隔三差五偷偷來看天天。”一家咖啡館裏,天天媽抹著眼淚對筱笑笑說。
也就是在那一天,筱笑笑終於明白了整件事件的始末。
原來天天媽跟顧啟瑉以前是一對情侶,兩人很相愛卻遲遲沒有結婚。那時候顧啟瑉一心為了事業,天天媽就一直在等,直到懷孕。
可顧啟瑉還是沒有結婚的打算,他竟要求天天媽打掉孩子,天天媽一怒之下離開了他,說什麽都要靠著自己把孩子生下來。
“孩子出生了,顧啟瑉祈求我的原諒,做女人的心都軟,我就帶著天天跟他住在一起,就那麽沒名沒分的。”天天媽道,“我催著顧啟瑉結婚,就算是為了孩子,可顧啟瑉對我動了手,一次兩次的我都忍了,時間一長我就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暴力傾向,所以再次離開了他。”
顧啟瑉那時候在醫院已經紮穩了腳跟,所以有了穩定的經濟來源,天天媽卻是工作不穩定的人,所以從一定程度來說沒有撫養孩子的能力,再加上天天媽不是本地人,顧啟瑉的父母在上海的人脈關係又不錯,她想奪回孩子也很困難。
“為了孩子的前途我隻能放棄。”天天媽唉聲歎氣,又道,“顧啟瑉再婚的消息我看到了,曾經跟他索要過天天的撫養權,可是被他嚴詞拒絕了。姑娘,我看你也年輕,好心勸你一句,顧啟瑉那個人不是什麽善茬,他很自私,一心隻想著自己,打起人來真是往死了打,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顧啟瑉欺瞞了她關於天天的事,甚至對外宣稱自己親生的兒子隻是抱養來的,目的隻是為了不影響以後的婚姻,這令筱笑笑難以忍受,思來想去,唯有走上離婚這條路。
筱笑笑的開誠布公令顧啟瑉萬萬沒想到,他怔楞了好久,然後惱羞成怒,“筱笑笑,你竟敢查我!”
“難道我還要一輩子蒙在鼓裏嗎?”筱笑笑僵直了脊梁跟他對視,“如果當初你就明告訴我天天是你兒子,我出於對你的感情也絕對不會嫌棄,現在這樣算什麽?你怎麽能這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