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春天裏

紐斯特裏亞王國的人們,對正在形成的,即將席卷他們的兩股風暴是一無所知。

自從繳納了高昂的歲幣後,恐怖的北方人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劫掠這個國家的土地了,去年,拉卡德人**了圖爾內斯特教區,但是主教驅逐了他們。這個教區已經連續好幾年取得了豐收,而這次雖然由於異教徒之故不及以往,也談不上饑荒,因為他們的主教為他們從其他地區購買了糧食和牲畜,聖奧布裏保佑他們!去年的冬天不算寒冷,橡子也充足,放牧到森林裏的豬群有足夠的食物……

奧爾本修道院的院長在修道院的年表上這樣寫道。

在紐斯特裏亞的其他地方,人們雖然過得不如圖爾內斯特居民如意,但是春天總是希望的季節,他們滿懷希望地播種,祈禱今年能夠取得一個好的收成。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們在房前屋後刷滿了看不懂的標語,這種做法受到了一些年老教士的斥責,然而農夫們照刷不誤,另外一些地方,從圖爾內斯特朝聖歸來的年輕的教士領導了刷春季標語的儀式。

春天的時候,海船帶來了兩個消息:一,科洛姆納的國王在打獵的時候被人殺了;二,聖奧美爾的國王派人來為他的長子求娶紐斯特裏亞國王的姐姐。

這兩個消息一起到達了紐斯特裏亞的王庭,有些年老的大臣認為是不祥之兆,但是烏爾裏希公爵認為聖奧美爾王國是值得聯姻的親事,所以親事還是定下來了。來提親的聖奧美爾大臣受到了隆重的款待。指定了卡提斯公爵和黑泰羅姆主教送嫁,明年的這個時候公主將被送往聖奧美爾。

至於被殺的科洛姆納國王。人們隻知道當時他落單了,有不止一柄長矛刺入了他的腹部。卻沒有人看到凶手是誰。他沒有活著的兒子,所以他的兄弟納爾德繼承了王位而他的妻子進了修道院。這種事情在當時並不罕見,在黎民當中更是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這就是紐斯特裏亞的王庭權貴們在這一年春天所關心的大事。

也有些權貴除了聯姻、比武、喝酒等事以外還有別的事情要關心。

費薩爾伯爵夫人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在裏烏德找到了可以做刺客的人選後,就動身返回了費薩爾伯爵領地。她是這樣考慮的,當她的繼女,那個可惡的女巫來控告子虛烏有的謀殺之罪的時候,她必須在她最大的倚仗,伯爵的麵前,好為自己辯護。讓那個女巫的詭計不能得逞。

考慮到這一點,她從裏烏德返回的時候,和她的丈夫和好了,她伏在她丈夫腳下,求他的寬恕,對她丈夫說,她受了她兄弟的教訓,現在誠心認錯,同意她的兒子到圖爾內斯特出家。並願意為他親手製作出家時候穿的衣服,挑選其他應用的東西。

伯爵對她的屈服感到自得,並不懷疑她的動機和用心,因為那等於懷疑他自己的能力。伯爵夫人就這樣借口為兒子做衣服。挑東西,將出家的時間拖延了。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送來的卻不是伯爵夫人繼女,那個凱撒裏亞女巫的控告。而是……

她等了一天又一天,什麽刺殺的消息都沒有。既沒有刺殺成功的,也沒有刺殺失敗的。

“這個膽小鬼!”費薩爾伯爵夫人非常生氣,她認為那個刺客一定是害怕被處刑,所以逃走了——圖爾內斯特正是一個港口,從那裏可以方便地搭船去其他國家,逃離費薩爾伯爵夫人的掌控,“下等人真是怯懦!無論在費薩爾,還是在裏烏德!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殺個小孩都不敢!”她這樣咒罵道,因為這等人的膽小,她白白地與丈夫修了好,又等待了這許多天!她那麽辛苦地忍耐,都因為這些下等人的怯懦壞了事,這讓她如何不生氣!

她寫信給她的兄弟,命令把那個刺客的妻子殺掉,收回他們過去賜予她的財物。

處理掉了刺客的家屬,出了氣以後,費薩爾伯爵夫人開始考慮究竟怎樣才能給予她的繼女足夠的教訓,阻止她的兒子被送到遙遠的圖爾內斯特——這次絕對不經可惡的下等人之手!

末了,她決定做一個餅,裏麵放上毒藥,以伯爵的名義送給她的繼女。

在這個春天裏,同樣忙於製定新計劃的還有總主教若瑟。

到目前為止,他總共派出去三批刺客,比伯爵夫人還多一批,但是第一批遭到了附近村民的阻擾,第二批根本沒敢動手,第三批……被識破了。

總主教跟伯爵夫人一樣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可見更高的智商在政治謀殺上也不見得成功率就高一些。

這接連的失敗使得總主教跟伯爵夫人一樣惱火,他多次詛咒他的對頭下地獄,當然,他不會愚蠢到跟伯爵夫人一樣公開談論他的心情,即使麵對的是下人,他也不會輕易地泄露自己的情緒。像伯爵夫人這等出身高貴的女士,常常把仆人當作空氣,出身卑微的總主教可不會犯這種錯誤——有許多次,他從仆人那裏得到了對頭的把柄。

和伯爵夫人不一樣的是,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懷疑到他有謀殺圖爾內斯特主教的心思。

前兩次派出的殺手,都是用烏爾裏希公爵的名義,以烏爾裏希公爵的好殺和作為前異教徒對宗教的輕蔑,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刺殺的命令並非出於公爵之手,更想象不到會來自全紐斯特裏亞宗教界的最高領袖。相反,他們都以為是總主教的勸說使得公爵沒有懲罰他們的失敗,對總主教的仁慈充滿了感恩之情。

至於第三批……總主教並不能確認他真的去刺殺了,不過不管他去刺殺了沒有,總主教都肯定自己沒有落任何把柄給他的對頭——他在知道卡提斯公爵夫人會到場的情況下,一再地勸說這個自稱圖爾內斯特主教表親的人和他兄弟和好,遲疑著不肯接下控告,種種舉動和說話,卡提斯公爵夫人將是他最好的證人——她自己都參與了勸說那個人!沒有勸說成功,不是她的錯,自然也不會是他總主教若瑟的錯啦!

當天,總主教考慮到卡提斯公爵夫人明顯對圖爾內斯特主教有非同一般的關心,唯恐她一時頭腦發熱,提前除掉這個企圖危害她偶像的控告者,所以要求自己照顧他的飲食,而公爵夫人則完全沒想到這一方麵。一個整天浸泡在刺殺陰謀裏的人,看待別人的眼光自然會扭曲。

事後,總主教若瑟非常慶幸自己沒有把柄落到對頭手裏,可是,他想辦的事情,也沒有辦成,這讓他焦躁非常,特別是他在宮廷仆人那裏聽說以卡提斯公爵夫人為首的一些貴婦希望有一個較為年輕的總主教……他更加焦躁了,這些人原本都是支持他的力量!

最後他下定了決心,要去找一個異教徒,一個不怕圖爾內斯特主教光環的異教徒。

春天裏,有的地方播下了新一季作物的種子,有的地方,播下了新一批陰謀的種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