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江亦清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這筆賠償金要如何支付了,他在思考自己買下來的貨船該如何拋售,如何在第一時間轉變成資金離開這個鬼地方。
至於江亦清為什麽不跟當地的蛇頭硬碰硬,主要還是因為龍門不是江亦清一個人的,裏麵的人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為江亦清做事,但想讓他們為自己拚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江亦清沒有龍清河那麽大的威嚴在,龍門的那些人以前效忠的都是龍家的人,江亦清最多最多隻是他們臨時的主人。
若是讓分舵的人知道龍清河已經離死期不遠了,還是因為江亦清落得今天這步田地,估計是要把所有的仇恨都報複在江亦清的身上。
江亦清也不是個傻子,他隻能找地方躲起來。
但魏盈聽說江亦清剛剛承包下來的碼頭,一堆貨物被人給燒了,驚得整個人一口氣上不來,險些就暈死過去。
“好端端的怎麽會招惹上當地蛇頭?亦清,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我們安分守己做生意,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是在害人嗎?”魏盈生氣地質問。
江亦清說:“做生意就是這樣,很多生意當地人都壟斷久了,就不願意讓外人來做這一行。看不爽我們也很正常。”
“報警吧,這件事情讓警察來處理。咱們可是承包了那麽大片的倉庫,發生了火災還是人為,他們肯定會管這件事情的。”魏盈提議。
江亦清卻在第一時間拒絕了:“不行,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報警,也不能讓其他人牽連進來,特別是警察。”
“可我們的倉庫都已經被燒了,用不了多久,對方就會上門找你賠錢,你哪有這麽多錢賠給他們?”
“那就不賠。”江亦清回答。
魏盈說:“你覺得可能嗎?咱們必須將責任全部推卸出去,不能讓自己平白無故惹上這麽大的麻煩。還有,你是不是還得罪了其他人,否則他們怎麽會如此心狠手辣?”
“除了江玨我還能得罪誰?現在做什麽生意都做不成,好不容易談成的合作還招惹了當地的蛇頭,我可從來沒聽說他們的膽子這麽大過,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們的倉庫給燒了,肯定是因為有人通風報信。”
江亦清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在咬牙切齒了。
他清楚地明白在背後搗鬼的人是誰。
江玨其實也料到江亦清會因為身份比較尷尬的原因,就算受到委屈也會選擇忍氣吞聲。
他可真是好聰明的一個人。
不僅不用耗費吹灰之力對付自己,還能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這一切的確是江玨會做出的事。
走投無路。
江亦清覺得自己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忍讓下去了。
“江玨也在國外,我若是沒猜錯,江玨應該距離我們不遠。我想辦法讓龍門的人去聯係他。”江亦清告訴魏盈。
魏盈卻十分反對:“不行,你這種時候找江玨做什麽?他可是想要你性命的人,如果讓他抓住了你,你就完了。”
“母親以為他想要抓住我很難嗎?他這麽久了還沒出手一定是想看我的笑話。如今,他笑話也看夠了,也該是時候讓江玨站出來好好交代一下他的意圖了。”江亦清拳頭緊握。
他們有心要調查江玨很難,但想讓江玨知道江亦清想要見他卻很容易。
當天傍晚,兩人就在一處港口內見了麵。
不過,江玨並非特意來見江亦清的,而是剛剛出海遊玩,順便打撈了一批海鮮回來,在港口遇見了江亦清。
江玨周圍都是護衛,江亦清根本就無法靠近江玨,隻能遠遠地看著,看到他被那麽大一群人人護衛左右,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樣子,江亦清就忍不住回想起當初自己一手遮天的時候。
他是羨慕的。
他也想重新回到當初那呼風喚雨的日子。
“江玨,我人已經過來了,你想要見我對不對。”江亦清說明自己的來意。
江玨並未回答他的話,全
然當作沒發現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吩咐那幾個水手:“把打撈起來的海鮮分裝好,活著得好好養著,連夜送去給小姐。”
“好的先生。”水手很聽話,還真的就把海鮮一樣樣分揀好。
一部分送去給秦薇淺和伊蘭,一部分留下來,江玨準備自己拿回去給廚子做晚餐。
吳揚瞧了一眼不想搭理江亦清的男人,心中已經明白江玨的意思了,他走到江亦清麵前,說:“少東家說過會給你兩天的時間讓你好好找個地方躲起來,江家主貌似聽不懂人話。”
“嗬嗬,你們想要調查我輕而易舉,就算我躲到天涯海角也沒用,不是嗎?”江亦清反問。
吳揚說:“你倒是有這個自知之明。”
“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麽?”江亦清詢問。
吳揚上下打量了江亦清一眼,冷哼一聲:“你渾身上下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卻這麽自信地詢問我想要什麽?江家主莫不是以為自己什麽都有?”
江亦清說:“你們做了這麽多不就是想要我自己送上門來?我如今人已經來了,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想要如何對付我。”
吳揚笑了笑:“江家主想多了,我們現在可沒有閑工夫搭理你。你既然這麽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留下的爛攤子要如何解決。”
“這件事,隻需要你們開一句口就能解決,何須我再去想辦法?”江亦清冷哼一聲:“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逃跑,還知道我藏在了哪裏,卻沒有第一時間出來自製,而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做了這麽多,不就是想要看著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嗎?”
“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如今的我,隨你們如何拿捏,都沒有反擊的能力,你們一定高興壞了吧?”
他嘲諷,眼中的不屑愈來愈濃。
他沒有選擇央求江玨饒他一條生路,是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怎麽做,江玨都不會放過他。
與其低聲下氣,倒不如硬氣一點,詢問江
玨的真正目的。
可現在江玨壓根兒就不想搭理他,隻留下一個吳揚來對付他,江亦清的心裏很不舒服。
“他到底想要什麽?”江亦清質問。
吳揚說:“我們少東家想要什麽似乎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這麽閑著,一定是麻煩不夠多吧,要不要我立刻將你的消息透露給柳京科?我想,以他的能力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找上你。”
“你們若真的想把我交給柳京科就不會到現在還保守這個秘密了,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想過讓我這麽輕易的去死,不是嗎?”江亦清反問。
吳揚笑了笑:“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都已經這種時候了就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我知道江玨的目的,也知道江玨想讓我們一家都不得安寧。他知道江啟住在哪裏,也可以隨時除掉江啟,他想要報仇輕而易舉,為什麽要拖到現在?”江亦清質問。
這種被人當成猴子耍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他日日做夢,都會夢到江玨帶著人把他抓起來,要他的命。
頭頂上仿佛無時無刻都懸掛著一把鋒利的利刃,隨時會取掉他的性命。
除了江亦清,旁支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活不了多久,都害怕江玨忽然會有一天找上他們,報複他們。
江亦清知道自己早晚都要死,可早死晚死,江亦清想要自己做決定,不想讓任何人來操控他的一切,所以他想要知道江玨接下來的計劃,他想知道江玨還有什麽在等著自己,他想知道,自己如何才能重新開始。
到那時僵局根本就不給江亦清跟他說話的機會。
吳揚說:“你的命,少東家的確不想要,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活,而是他懶得弄髒自己的手。”
“那現在呢?追著我來到這種鬼地方不就是想要除掉我?江玨平日裏事情這麽多,自己的事情都沒時間來處理,怎麽會千裏迢迢跑到國外一待還是這麽多天?不就
是為了監視我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做這麽見不得人的事,他想要什麽就直接說清楚吧。”江亦清回答。
吳揚上上下下打量了江亦清一眼,說:“聽說你之前受傷害挺嚴重的,如今看你四肢健全一定不是身體出了問題,而是腦子有問題,你怎麽就能確定我們少東家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你?”
“難道不是?”江亦清反問。
吳揚說:“當然不是,我們有很多生意要談,這也得多謝謝你最近的努力,要不是你不遺餘力地尋找發家致富的途徑,我們也不會知道還有這麽多途徑可以掙錢。”
說到這裏的時候吳揚險些沒忍住,他勾起嘴角,笑著說:“你最近談的那些合作,我們都幫你做了,你也不用操心,雖然你掙不到錢,但是我們掙到錢了,你為江家的壯大又出了一份力。”
吳揚的笑容可甜了,那晚晚的眼角都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這幾日他們可不單單是出來旅遊的。
江亦清的本事,江玨非常認可。
如果兩家不是有血海深仇,江亦清的確是一個十分合格的繼承人,他的眼光非常獨到,總能發現最掙錢的生意,所以江家的生意才會經久不衰,這要是換成江元桑那種級別的蠢貨,估計江家百年積攢下來的財富早就被揮霍完了。
這一次,江玨靠著走江亦清走過的路,不費吹灰之力大賺了一筆。
可這讓江亦清知道了,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們竟然搶了我的生意?”江亦清整個人都炸了,之前還有那麽一點點理智的他這一刻跟吃了炸藥似的,衝到吳揚麵前。
吳揚也不避諱:“對呀,你之前不是拓展了許多渠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你現在已經大賺一筆了吧?你也不要難過,這錢雖然你掙不到但是全部都落入我們的口袋裏了,都是姓江,你總不能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就記恨我們少東家吧?”
這茶裏茶氣的話,能把人給活生生的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