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不見了？”沈嫣正逗著雪球玩兒呢，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挺驚訝的。
“是，這事兒都已經傳遍京都了。”驚鴻拿到第一手消息就急匆匆地趕回來稟報了。
沈嫣放下手裏的線球，起身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好像就是臘八那日。有人見四公主的車架從宮裏出來，拐進紅樓那邊的巷子之後就沒人見過她了。”
紅樓是京都有名的花柳巷，因屋舍周圍掛滿了紅綢而得名。
堂堂公主，卻流連煙花之地，簡直匪夷所思。
沈嫣越發不了解這個妹妹了。
“她去那裏做什麽？”
“奴婢聽崔府的下人說，四公主與駙馬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成親之後便各自而居，互不幹涉。四公主心中苦悶，時常帶著丫鬟出府散心，不知怎麽的，就跟一個伶人好上了......”
“哦，竟有此事？”沈嫣驚訝地微張著嘴唇。
“那伶人容貌出眾，嘴巴又甜，哄得四公主很是高興，便時常出府與他私會。”驚鴻講到這裏，也甚是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有不少的人證？”沈嫣接下來一句話，讓驚鴻佩服不已。
“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這麽明顯的栽贓，如何能看不出來。”沈嫣反問了一句。
驚鴻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奴婢起初還以為是真的，後來想想，便察覺到了不對。那伶人模樣雖然生得好，卻身份卑微，四公主那樣心比天高之人，又怎麽會紆尊降貴去討好他？！”
“若是說將其收為麵首，倒還有幾分道理。”
“嗯，你接著說。”沈嫣回到暖閣坐下，繼續聽故事。
“那伶人被京府尹傳訊，竟然對他們的奸情供認不諱。”驚鴻誇張地比劃著。“為了表明自己是真的心儀公主，甚至還以死明誌。”
“那他可有交代四公主的下落？”
“他一口咬死，說四公主在她那裏待了一晚上便離開了。至於有沒有回府，就不得而知了。”
“嗬！這麽說來，又是一個懸案？”
“京府尹該用的刑都用了一遍，他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句。因為怕屈打成招，京府尹隻得將此事上奏，請求多派些人手去城外搜尋四公主的下落。”
“出城？”
“整個京都幾乎都被崔家翻了個遍，可仍舊沒有四公主下落。所以，崔家認為，四公主定是遇到了什麽危險，被人擄出城去了。”
沈嫣支著腦袋，聽得津津有味。“出城啊......那想必是趁著天黑之前走的......四公主平日裏跟什麽人結仇最深？”
驚鴻舔了舔嘴唇，不太敢說。
“是不是將矛頭指向了我？”她皓腕一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驚鴻訕訕地一笑。“這些人還真是可惡！什麽髒水都往殿下的身上潑！”
“看你還有心思說笑，可見麻煩已經解決了？”
“哇，殿下連這個都猜到了？！”
沈嫣嗤笑一聲，戳了戳她的額頭。“若連這麽簡單的推理都答不上來，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
“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正事。”文鴛在一旁都聽不下去了，催促著她道。
“好好好，我這就說了。”驚鴻清了清嗓子。“本來呢，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殿下，京府尹都要派人來府上問詢了，太傅將其攔下，把一個人交到徐大人手上，立馬就洗清了殿下的嫌疑。”
“什麽人？”沈嫣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崔府的一個小妾，名喚玉娘。”驚鴻說到這兒，都不得不佩服太傅的未雨綢繆。原來，早在很久之前顧晏就派人盯上了四公主沈婉。
因為但凡會威脅到沈嫣的存在，他都不會輕易地放過。故而，沈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她去美人閣，與葉六公子的私會，他都一清二楚。
“這與玉娘何幹？”沈嫣問道。
“這玉娘在崔府可沒少受過四公主的磋磨，一心想著尋了她的錯處，好報那一頓板子的仇。沒想到，還真叫她發現了四公主跟外男的私情。”
“四公主出事那日，一個丫鬟鬼鬼祟祟地從後門回來，手裏拿了一封信，不巧被這玉娘撞見了。玉娘於是便料定是那奸夫邀了四公主出門私會，便喬裝一番，帶了個婆子偷偷地跟了上去，想要來個捉奸在床。”
“結果，她在美人閣附近把人給跟丟了，再也沒見四公主從裏頭出來。因為篤定四公主還在裏頭，她帶人在後門蹲守了整整五天。”
“有玉娘這個人證，所有的誣告便不成立了。”
美人閣是葉家的產業，可不是長公主的勢力。
“暗衛將此事稟報給了太傅大人。太傅又派陶讓去了趟美人閣，發現那地底下竟藏著一個密道，直通一處荒宅。”
“你說的荒宅，不會就是城南那裏的......”
“怎麽什麽都瞞不過殿下！”驚鴻嘟著嘴感慨。
沈嫣抿唇一笑。
她就那麽隨口一說。
之前巴圖混進京都被察覺，就是從那荒宅逃走的。荒宅裏，密道四通八達，會連接著美人閣，似乎也不稀奇。而且，美人閣距離那荒宅也就百餘丈，挖起來不是什麽難事。
“如今，京府尹的人正搜查美人閣呢。”
“玉娘......美人閣......葉輕塵這麽容易就被算計了？”沈嫣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美人閣這個暗樁，在京都經營了數十年，不可能這麽輕易地就被扳倒。更何況，葉六公子這樣的精明人，又豈會自曝其短，將證據雙手送到別人手中？
沈嫣怎麽看都覺得，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掌控著這一切。
葉家若是倒了，寧王就如同自斷一臂。
這是什麽人想要跟寧王過不去？
寧王韜光養晦這麽多年，會這麽輕易就被人算計嗎？而且，那幕後之人將顧晏和她也一並算計了進去，這得布多大的一盤棋啊！
沈嫣冥思苦想，總覺得漏掉了點兒什麽。
她抓了一把棋子放入棋盤裏，開始整理頭緒。
京都的各方勢力，各處的封疆大吏，還有周邊的敵國，究竟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在背後暗箱操作，攪動京都的局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