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驟然暈倒，沈嫣不得不連夜趕回皇城。
這消息瞞得了其他人，可瞞不了她。
小皇帝倒下的那一刻，郭誠立馬就叫人出宮傳信兒去了，就怕會有什麽變故發生。
沈嫣急匆匆地進宮，自然惹得不少人矚目。
沈嫣便放出鳳華公主病危的消息，將小皇帝的事兒掩蓋了過去。
鳳華公主年前就已經有了油盡燈枯之相，渾身上下瘦的都沒幾兩肉，看著怪滲人的。在這個時候傳出病危的消息，倒也合情合理。
隻不過，沈嫣這麽火急火燎地入宮，反而有了惺惺作態之嫌。
“她與鳳華早已勢不兩立，水火不容，人都要死了，她倒是扮演起好姐妹來了！”消息傳到崔大夫人耳朵裏，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我看啊，她八成兒是去看笑話的。”
“鳳華公主變成今日這副模樣，都是被她所賜！”
“她慣會扮豬吃老虎！如今，鳳華眼看著不行了，她自然不需要繼續裝下去了。”
“真不知道她給陛下灌了什麽迷魂湯，竟壓過了鳳華一頭！”
崔家的女人們聚在一起，憤憤不平。
可除了在背後嚼舌根，她們還能做什麽呢？崔家早已不複往日的風光，連進宮探望的權利都沒有。
且說沈嫣進宮之後，就直奔承恩殿而去。
“老奴見過長公主殿下！太傅大人！”郭誠一直在門口徘徊著，見到並肩而來的兩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免禮。”沈嫣抬手，徑直往裏走去。
郭誠退讓了一步，等二人進殿之後，這才緊跟上去。
此時，小皇帝已經醒了過來，太醫正在給他紮針。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沈嫣心裏不由得一緊。“陛下......”
“皇姐。”小皇帝見到她，略有了些精神。
當看到她身後的顧晏時，他的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太傅也來了......”
顧晏抱拳行禮，看向一側的張太醫。“陛下因何暈倒？”
張太醫熟練地轉動著手裏的銀針，答道：“陛下近來一直受夢魘困擾，夜不能寐，身子有些虛。乍聽到鳳華公主的死訊，大悲之下，難免會承受不住。”
簡而言之，就是情緒太過激動。
沈嫣蹙了蹙眉。“陛下身子一向康健，怎的突然就夢魘了？”
“郭公公，陛下夢魘多久了，為何一直隱瞞不報？”沈嫣有些生氣了。
“皇姐誤會了......是朕不讓他們聲張的。”小皇帝見她帶了一絲怒意，不免為郭誠說上幾句。而且，皇姐這麽關心他，他心中甚是歡喜。
沈嫣冷冷地瞧了郭誠一眼，這才沒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陛下太胡鬧了！”
“皇姐，我都這麽難受了......”小皇帝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完全沒有皇帝該有的威儀。
張太醫見他們有話要說，便收了針退下了。
郭誠跟了出去，仔細叮囑了一番。
張太醫能坐到醫正的位子，自有他的一套生存法則。事關大禹的安定，不用皇帝交待，他就知道該怎麽做。
“皇弟不該瞞著我。”沈嫣一臉的心痛。
“皇姐......不是什麽大的毛病，朕不想鬧得興師動眾的......”自打登上帝位，他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如今早就習慣了。
“這點小病小災，根本不算什麽。”
沈嫣並不這麽認為。“連續的夢魘，就已經非同尋常了。”
“朕以後一定注意。”小皇帝呐呐地保證。
“這裏也沒外人，陛下不妨同我說說，究竟做了什麽夢？”沈嫣知道他肩上的擔子很重，可惜不能替他分擔。
“朕，夢見父皇和母後了。”小皇帝遲疑了片刻，最終選擇了據實已告。
提起已逝的崔太後，沈嫣不免多想。
難道，是崔太後死後陰魂不散，回來糾纏他了？
“從何時起的？”她一邊替他掖好被子，一邊問道。
“有些日子了。斷斷續續的，點了安神香也不管用。”小皇帝喉嚨一癢，重重地咳了幾聲。
沈嫣忙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順氣。“張太醫怎麽說？”
“勞心勞神，疲累所致。”小皇帝一五一十答道。
沈嫣聽完，不由得輕歎一聲。“皇弟日理萬機，著實辛苦。可就算再忙，也該保重龍體才是。”
“好，聽皇姐的。”小皇帝感受到她的關心，心裏好受了些。
姐弟二人說著話，倒是沒顧晏什麽事。
等寒暄得差不多了，他才插了句嘴。“長樂宮那位，陛下打算如何安置？”
小皇帝閉了閉眼，長歎一聲。“有時候，朕不禁在想，是不是天意難為。強行將她留住，反而增添了她的痛苦。”
沈嫣握了握他微涼的手。
她知道，沈驄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哪兒能說放下就放下。即便沈媱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可終究是姐弟一場。
如今，人都死了，再大的怨憤也該放下了。
沈媱的死訊是在第二天一早昭告天下的。
小皇帝痛失親姐，悲痛不已，罷朝三日。生前，沈媱沒能享受到長公主的尊榮，死後小皇帝倒是給追封了一個，諡號順柔。
沈嫣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好一會兒，覺得有些諷刺。
順和柔，這兩個字跟囂張跋扈的沈媱一點兒都不搭。
小皇帝之所以取這樣的名號，想來是對她存了一絲期盼。若有來世，希望沈媱可以恭順柔敏，做個溫婉的大家閨秀。
隻是，沈嫣沈媱都封了長公主，獨獨漏了沈嫚似乎有些不妥。
於是，借著這次機會，小皇帝就將她也一並冊封了，尊為平陽長公主。
沈嫚事後提起此事，還有些耿耿於懷，弄得好像她是沾了沈媱的光一樣。
秦太妃當即就一個腦瓜兒崩彈了過來。“能冊封長公主就不錯了，你還挑什麽！”
沈嫚捂著額頭，委屈地扁了扁嘴。“母妃~”
秦太妃抱著懷裏的小柔團子，都懶得搭理她。“你娘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晉封長公主的，真是不知足！”
晴姐兒才四個月大，剛剛能坐穩。聽見秦太妃說話，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得轉著，別提多機靈了。“呀呀呀......”
“我們晴姐兒可是比她娘聰明多了！”秦太妃笑得開懷。
被嫌棄的沈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