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先生,那東西之珍貴可以說價值連城,是我陳家的傳家之寶。”

原來這賽芙蓉姓陳,不是姓賽。沈方鶴暗暗責怪自己太粗心,賽芙蓉、賽芙蓉,聽著就像是外號,怎麽能是真實姓名呢!再說這麽多年行走江湖還真沒聽到過有姓賽的。

“原來夫人姓陳?”

“對,我叫陳芙蓉,賽芙蓉是別人給取的外號。”

“夫人是哪裏人?”

陳芙蓉說道:“我家先前是河東的,幼年跟著我爹搬到了上山童,在這裏開了個賭坊。”

原來這陳家也是開賭坊的,難怪陳芙蓉會嫁給開賭坊的呂瘸子。

陳芙蓉仿佛看出了沈方鶴所想,接著說道:“姓呂的那賭坊原來就是我家的,我家的賭坊開了十幾年,不能說生意興隆,但也一直平安無事,到那姓呂的來了就發生了很多變化。

“那時我爹年齡大了,已不問賭坊的事,所有的事都交給了我大哥去管,那姓呂的就找到了我大哥,千方百計地誘騙我大哥跟他賭,開頭賭的小,到後來越賭越大,最後我大哥一把把賭坊輸給了姓呂的。”

“哦!”

沈方鶴暗暗吃驚,這陳家原來跟呂瘸子還有這段梁子,既然兩家有了過節,陳芙蓉怎麽後來又跟了呂瘸子了呢?

陳芙蓉接著道:“我大哥開始不敢把賭坊沒有了的事告訴我爹,因為那時我爹已有了病,大哥怕我爹知道了會承受不住,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弄到最後還是被我爹知道了。”

陳芙蓉說著幽幽地歎了口氣,眼睛瞟了瞟窗戶,窗門關著,看不到外麵,隻能聽到外麵的雨聲大了,屋簷先前的滴答滴答變成了“嘩嘩”的流水聲。

“我爹知道了這事以後,果真加重了病情,不幾日就撒手西歸了,”陳芙蓉說到難過之處抹了把眼淚,“我爹死後我家就賣了在上山童的一些值錢的東西,又搬回了河東老家。”

沈方鶴忍不住插嘴道:“那後來夫人怎會又回來了,還嫁給了呂瘸子?”

陳芙蓉答道:“我再回到上山童已過了兩三年,為什麽還要回來是因為我爹臨死前背著我大哥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關於那件寶物?”

“對,先生說的對,我爹跟我說當初賭坊由他在經營時,有一天來了個外地客人,說是小賭幾把,結果越賭越大,最後輸光了銀子還跟我爹爹借了一筆銀子,到後來臨走時沒錢還賬就把隨手所帶的一樣東西押在了賭坊。”

“就是那件寶物?”

“對。”

沈方鶴突然起了好奇之心,問道:“到底是什麽東西被說得那麽金貴?”

“是一塊玉石。”

“什麽樣的玉石能價值連城?”

陳芙蓉道:“我也沒見到過,聽我爹說這塊玉石刻成了一對麒麟模樣,與普通麒麟不同的是這對麒麟頭部是分開的,尾部卻連在了一起,形狀很是古怪。”

聽了陳芙蓉對這玉石的描述,沈方鶴暗吃一驚,這玉石若真是這般模樣豈不是就是麒麟雙尊!

難道說龍家的麒麟雙尊曾流落到過上山童?

沈方鶴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十幾年前麒麟雙尊早被龍嘯方獻給了朝廷,又被皇上賜給了醫好太後頑疾的師父花楚雲,怎能會出現在上山童,隻怕是個西貝貨。

想到這裏沈方鶴又問道:“可知那寶物叫什麽名字?”

陳芙蓉想了一下,回答道:“我爹爹聽那客人說叫麒什麽尊的。”

“麒麟雙尊?”

“對,就叫麒麟雙尊,先生怎麽知道的呀?”

沈方鶴頭嗡地一聲變得比笆鬥還要大,對陳芙蓉的問話根本就沒聽進去,怕啥有啥,這東西還真叫麒麟雙尊。

“先生、先生……”

陳芙蓉見沈方鶴兩眼發直,神遊物外,不知道他是怎麽了,急切地喚了兩聲。

沈方鶴瞬間清醒了過來,笑了笑:“沒事,夫人接著說。”

陳芙蓉接著道:“我爹收了那人的東西後就把這東西藏在了床下一個暗格裏,這暗格隻有他老人家一人知道,本想著等那人再找到賭坊就把東西還給那人,卻沒想到等了多年沒等到那人,我哥卻把賭坊輸給了呂瘸子。”

“於是你就回到上山童想法接近呂瘸子?”

“對。”

“那也不用嫁給他呀!”

沈方鶴看看年輕貌美的陳芙蓉,想想她曾為了麒麟雙尊委身於又老醜的呂瘸子,不禁心中暗暗為她叫屈。

陳芙蓉苦笑道:“先生怎忘了那寶物的所藏之地,若要靠近他的床還有比嫁給他更方便的辦法嗎?”

這話很對,沈方鶴也認同陳芙蓉的說法,反正事情都已過去,再惋惜也已於事無補。

“那夫人為什麽又離開了賭坊?”

沈方鶴聽田一畝說過,陳芙蓉與呂瘸子成親不過半月就跟呂瘸子的徒弟私逃了,麒麟雙尊沒到手她怎麽會跟人跑了?

“因為那宋財騙了我!”陳芙蓉咬牙切齒地說道,“宋財跟我講他已摸清了藏寶之處,跟我約好了寶物到手就與我一同逃出上山童,誰會想到他根本就沒打算替我找什麽寶物,而是偷了呂瘸子一筆錢,又得到了我的人。”

沈方鶴明白了,陳芙蓉跟宋財原本就有私情,她想借住宋財尋回麒麟雙尊,而宋財卻隻想得到他的人,假意說盜出了麒麟雙尊,騙得陳芙蓉跟他逃出了上山童。

“等出了上山童他才跟我說沒盜出麒麟雙尊,害得我空歡喜一場,再回頭也是不可能了,隻有跟他去了。”

接下來的事沈方鶴都知道了,宋財在南塘開賭坊,後又為了黃富金銀的事去了凉溪,宋財在大青山山壁的洞中被炸死後,陳芙蓉孤身一人無處可去,又想著回上山童尋回麒麟雙尊。

沈方鶴知道了陳芙蓉來上山童的真正原因後,不禁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好笑,原來以為陳芙蓉來上山童是為了花積山中的寶藏,看來她還沒不知道呂瘸子的出身,更不知道寶藏的事。

“夫人回來後就躲進了田宅,夫人是如何認識田小禾的?”

提到了田小禾,陳芙蓉忍不住難過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到了綢衫上:“是我害了小禾,是我害了他呀……”

沈方鶴勸道:“人死不能複生,夫人節哀。”

陳芙蓉擦了擦眼淚,說起了住進田家的事:“回到上山童後,我每天喬裝打扮去賭坊查探,那天在賭坊外見一夥賭徒圍著一個人毆打,邊打還邊罵,聽了幾句原來是這人欠了賭債不還。

“我見那些人出手挺重,怕要了那人的命,就喝住了他們,為那人還了賭債,賭徒們散了後,他跟我說起他是司集的兒子,並邀我住到他家裏,我想他爹是上山童的司集,如果住在他家確實會省去不少麻煩,就跟著他去了他家。

“後來的事情先生應該知道了,他見到我本來的麵貌後就央求我做他的媳婦兒,本來我不想答應,但見他除了愛賭之外別的還算不錯,就……”

陳芙蓉又說不下去了,眼淚再一次湧出了眼眶:“先生,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克夫一說,為何我嫁了三個男人都……”

沈方鶴沒回答,隻搖了搖頭,這陳芙蓉也算命苦,嫁的男人不賭即貪,這樣的男人落得橫死還真跟她克不克夫扯不上關係。

陳芙蓉接著說:“呂瘸子知道我躲在田家後,那日堵著門討債,又派人混進屋內尋我,無奈之下我動手殺了那人,也逼得田家舉家逃出了上山童。

“後來呂瘸子在青龍窪殺了我公爹田一畝,虧得我與小禾逃得快才保住一條命。後來,我躲在暗處見呂瘸子常常夜出,就與小禾商量著趁他出門後來個夜探賭坊。”

說到這裏陳芙蓉眼中露出了驚恐,仿佛又想起了昨晚的可怕之處。

“我與小禾躲在賭坊外,見呂瘸子帶著一夥人出去了,等他走後許久後我倆估摸他走得遠了,撬開了賭坊的後窗溜了進去,進去呂瘸子屋裏後那張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沒看出哪裏有藏物之處。

“我與小禾猜想是不是呂瘸子發現了寶物,又藏在了別處,於是屋裏到大廳又搜了一通。遍搜不見後又小禾回到呂瘸子的房屋裏,我在外麵一個沒留神,竟沒看到呂瘸子什麽時候回來了。

“等我聽到屋裏的打鬥聲,闖進去就看到了呂瘸子正掐住了小禾的脖子,小禾的眼珠已突了出來,情急之下我衝上去就是一刀……”

陳芙蓉說著又難過地低下了頭,為田小禾的死深深自責。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屋簷的滴水又回複到了滴滴答答,沒有人知道陳芙蓉心裏的雨有多大,淚也許早流幹了,但難過與內疚將會在她心裏永久停留,可能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陳芙蓉的故事講完了,好多謎底也浮出了水麵,可故事中的麒麟雙尊卻讓沈方鶴又陷入了另一個迷局,到底龍家的麒麟雙尊與陳家的是不是同一個?還是這世上本來就有兩個麒麟雙尊?讓人怎麽想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