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用功
“嗬,可能吧。”吳燦宇苦笑道——樸誌炫說的不錯,對他這樣的年輕棋手而言,能夠進入世界大賽的四強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了,更何況三番棋的對手還是樸勝熙這樣的世界頂尖高手,所以,要說是未戰先怯可能有點兒過份,不過那隻是程度的不同吧?
“你得要改變這樣的想法,不然的話,後天的比賽你還會麵臨同樣的問題——那盤棋輪到樸老師的黑棋。”樸誌炫提醒道。
“......這個我也明白,可是......”吳燦宇歎道——他是力戰型的棋手,最重要的就是能否掌握棋局的主動權,因此先手或者後手對他這種類型的棋手比功夫型的棋手更重要,而今天這盤棋自已執黑先行所發起了一波波攻勢尚且被樸勝熙輕鬆的以深厚功力化解,那麽到了後天,當樸勝熙拿到黑棋先行時,自已還能得到棋局的主動權嗎?樸誌炫提醒自已要注意的就是這個,但明白歸明白,解決是解決,一流棋手和超一流棋手之間那薄薄的一層窗戶紙多少棋手花費幾十年的時間都無法捅破,他又怎麽知道自已需要多久才能邁過那一步。
“.....,這一步隻能靠你自已,別人幫不上忙。”沉默半晌,樸誌炫說道——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技術方麵的東西可以靠被人教,但心理方麵的問題隻能靠棋手自已去克服。圍棋比賽不是搞傳銷,棋手也不是賣保險的業務員。不是清晨起來在辦公大樓的門前空地排好隊伍向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集體大喊十遍二十遍‘我最好,我最優勢。我一定成功!’就能把信心建立起來的。
“嗯,我會看著辦的。對了,你也要加把勁兒呀。”吳燦宇點頭道,隨後向樸誌炫說道。
“我知道。王仲明是很強的對手,我必須拿出全部的力量去對待,後天是我的黑棋,這盤棋,我一定要贏。”樸誌炫非常認真的答道。
“那明天中國棋院安排的遊玩你去嗎?”吳燦宇問道——三番棋。先勝兩局比賽就結束了,所以後天的比賽對他或者樸誌炫都是最後一戰,贏了,還有加賽一盤快棋的機會,輸了,就是淘汰出局,與本屆三星杯賽告別。所謂背水一戰,再無退路。
“嗯,不去了。你自已去吧。”想了一想,樸誌炫答道。
“你不去呀?......,那我也不去好了。”知道對方不去旅遊留在飯店肯定是要擺棋研究,準備後天的比賽。吳燦宇覺得兩個人都輸了棋,人家在比賽間隙用功備戰,自已卻跑去散心遊玩,這象話嗎?
“為什麽?你和我的情況不一樣。”樸誌炫反問道——不參加中國棋院安排的活動而決定留在飯店用功,一方麵是他性格使然。另一方麵也是有他自已的考量。
“有什麽不一樣?都是輸了一盤棋,都是第二盤棋不能再輸。差在哪裏?”吳燦宇不解問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師兄弟兩個是貨真價實的難兄難弟,除了各自的對手不同,兩個人還有哪裏不同?
“後天我是黑棋,可以準備自已的布局,你的白棋,棋局的主動權在樸老師手裏,你要做的是隨機應變,見招拆招,就算要準備也是無從準備——樸老師的棋譜你打過的已經很多了,即便再多打一遍,就能夠找到對付他的辦法嗎?”樸誌炫問道。
這一問還真把吳燦宇問住了——樸勝熙成名十數年,一直就是韓國棋手趕超的目標,對他棋譜的研究是每一位韓國年輕棋手都要做的事情,吳燦宇自然也不會例外,就算沒有這次三星杯半決賽上與樸勝熙的三番對決,他對樸勝熙近年來重要比賽的棋譜幾乎也能夠做到信心拈來,耳熟能詳,更何況在賽程確定後他特意又加強了這方麵的準備,這種情況下,多一天少一天的準備的確是不會有什麽分別。至於後天比賽的布局......布局的套路那麽多,誰知道到時候樸勝熙會怎麽下?不知道怎麽下,所謂的準備也隻能是策略方麵的思考,具體的招法則無從談起,而策略方麵的東西,自已早就有了方案了。
“那你呢?以我和王老師兩次交手的感覺,他的布局屬於那種隨機而變的靈活型,很少走套路又或者流行招法,常常有自已獨特的構思。換言之,他的棋很難預測,你怎麽準備?”吳燦宇問道。
“......很難。”沉吟一會兒,樸誌炫麵色沉重的答道。
“呃.....”這個回答讓吳燦宇心中一驚——連圍棋天賦被認為是當今年輕棋手最高的樸誌炫都想不出對付王仲明的有效辦法,那別人呢?
“.....是的,就象你說的那樣,他的棋非常自由,很難捕捉他的行棋思路,不過再怎麽困難,我也必須得找到辦法。”樸誌炫說道——他必須得找到辦法,要知道吳燦宇輸了,進入決賽的是樸勝熙,同樣的韓國棋手,而自已若是輸了,進入決賽的就是王仲明,一位擁有實力爭奪三星杯冠軍的中國棋手,所以就性質而言,自已肩上的擔子其實更重,以他現在的狀態若是擋不住王仲明,那麽樸勝熙在決賽時也未必做得到。
“......好吧,那我明天就去玩了,你也不要太用功了,當年鑽了牛角尖兒。”知道無法說服樸誌炫,吳燦宇隻好由著對方去了,其實他對樸誌炫在比賽期間以這樣的方法用功並不太讚同——王仲明的身份公開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多月,對他棋藝的研究如果有樸誌炫肯定早就做過了(這一點無須懷疑,雖然早已成名,但樸誌炫用功的刻苦依然是韓國棋手中數得著),那麽多這一天就有意義嗎?
“這個我知道。早點晚吧,明天好好玩兒,換一換心情,說不定會對後天的比賽有好處。”樸誌炫囑咐道。
“嗯,明白。睡了。”
強度的比賽很耗費人的精力,吃完晚飯後又擺了兩三個小時的棋,就算兩位棋手還很年輕,一樣會覺得很疲勞,互道晚安,熄燈上床,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鼾聲便在臥室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