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麵子問題
條件既然是已經說好的,而且不需要勞力費力就能得到一萬過塊錢的進賬,陳淞生也就沒什麽好爭的了,這個問題解決以後,其他的問題就屬於枝節末梢的小事兒,沒用十幾分鍾,便達成了最後的協議。
目送陳淞生的車離出,陳百川還沒轉身,崔尚誌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陳總,怎麽樣,談妥了嗎?”他滿臉的期待,緊張的手都有點兒發抖。
“什麽樣子!”陳百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求戰心切,鬥誌旺盛當然不是壞事兒,可心浮氣躁,貪功好勝同樣也是棋手的大忌,崔尚誌二十五六,年紀已經不能算小了,怎麽還這樣毛毛躁躁,不懂得控製自已的情緒?或許,這就是他在二流中下水平徘徊多年卻難有寸進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呃.....,”被陳百川眼睛一瞪,崔尚誌老實了許多,因為這種性格,他不知被陳百川訓過多少回,不過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的養成主要是在青少年時期,一旦成型,就很難再扳過來,被罵的再怎麽慘,也隻是當時老實一些,過不了幾天便又故態複萌,該什麽樣還是什麽樣,用陳百川的話,那就是屬狗的,撂爪就忘。
“訂好了,這個星棋六下午一點,就在咱們這裏。”陳百川簡單說道——崔尚誌是棋手,擅長的是圍棋,圍棋以外的事情並不熟悉,所以這次比賽雖是因他而辦,但比賽的事情他並不能幫什麽忙,隻要到時候準時入場,和對手比拚教量就行了。
“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您隻要出馬,就沒有辦不好的事兒!”崔尚誌聞聽興奮地叫了起來。
“廢話!”陳百川笑罵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陳百川城府再深,吹捧的話也是百聽不厭。
“我是幫你把台子搭起來了,接下來就可要看你的了,要是輸了,看我怎麽收拾你!”陳百川哼道——算盤打的再精,最後還得落在崔尚誌身上,如果不能在比賽中打敗王仲明,什麽樣的算計也等於白費。
“嘿嘿,放心吧您就,要不要我立軍領獎,贏不了王仲明,我就罰抄一千遍‘我是笨蛋’怎麽樣?“崔尚誌不以為然地笑道,要是沒有信心,他又何必向王仲明挑戰呢?
事情的進展如此順利,結果應該也不會差吧?雖說贏一個業餘棋手對自已而言談不上光彩,但一能幫朋友出氣,二能為百勝樓鞏固第一棋社的地位,三可以小小的賺上一筆,一舉三得,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兒嗎?
宣武區琉琉廠東街坊八十號,北京瀚海拍賣有限公司的所在地,做為國內最早成立的老牌拍賣企業之一,瀚海公司在文物藝術品拍賣經營方麵的口碑極好,在市場所占份額具有絕對優勢,每次舉辦拍賣會,都會有許多企業家,收藏家到場,稱得起的名流薈萃,巨富如雲,拍得藏品隻是其中一個原因,身份財力的顯示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拍賣會也是如此,拍賣會的主題是‘玉器專場’,所有拍品均為玉器,玉雕,玉佩,玉鐲,玉簪,每一件拍品都是價值不菲,大多數的起拍價都在七八萬以上,最低的一件也有五萬。
廖誌偉坐在拍賣會的左邊第二排,他那位漂亮兼且精明的女秘書就坐在旁邊,雖然從拍賣會開始兩人就已入場,可直到現在女秘書手裏的號碼牌還沒有舉起過一次。兩個人隻是偶爾把頭湊在一起小說商量幾句,大多數情況下則是翻看拍賣手冊。
“這件拍品結束後就是秋蟬桐葉玉洗,據傳是清康熙平定吳三桂叛亂時從其府中書房抄出......”見正在進行的拍賣中,拍賣師幾次鼓動出價而應著廖廖,女秘書將拍賣手冊翻過一頁,向廖誌偉介紹下一件拍品的資料。
“嗯.....,你覺得老頭子會喜歡嗎?”端詳著手冊上的高清晰照片,廖誌偉低聲問道——下個星期就是星海集團的董事長,也是廖誌偉的叔叔廖炳坤的六十大壽,做為侄子和集團的重要幹部,廖誌偉肯定要出席祝壽,祝壽就需壽禮。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壽禮當然不能馬虎,如果隻是貴重倒還沒有什麽,砸錢嘛,他又不缺。問題是廖炳坤身價億萬,錢在多,東西再貴重,對其而言無非是一串數字,不會有什麽感覺,所以,即要價值高以顯示自已的誠意,又要合老頭子的心意讓其高興喜歡,那就沒那麽簡單了。所以,廖誌偉參加這次拍賣會就是想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合適的拍品做為壽禮。
“董事長很喜歡書法,沒事兒時經常潑墨作畫寫字,筆洗是寫字時用來清潔毛筆的工具,這個秋蟾桐葉玉洗造型古拙典雅,晶瑩剔透,濃墨淡筆,隨著墨跡的濃度不同,其色彩也是時時變化,把玩欣賞,不失為一種樂趣,我想董事長應該會喜歡的。”女秘書輕聲說道。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好吧,就是它吧。”略一沉吟,廖誌偉做出決定。
“十一萬一次,十一萬兩次,還有沒有人舉牌......,好,十一萬三次,恭喜二十六號拍價成功!”結於,鼓動了半天的拍賣師見確實沒人再舉牌,手中的小木錘重重地砸在一塊木板上,一聲脆響,這一件拍品已經成交。
工作人員上來,將展示台上的拍品端走,然後將下一件拍品擺在上邊,與此同時,安裝在頂頂的投影儀也將新拍品的放大影像投放在拍賣台側麵的大屏幕上。
“......,先生們,女士們,筆洗是文房四寶之外的一種文房用具,是用來盛水洗筆的器皿,以形製乖巧、種類繁多、雅致精美而廣受收藏者喜愛,筆洗有多種質地,其中以瓷、玉為最多。”拍賣師開始介紹拍品,做為專業人士,其介紹比女秘書詳細的多,拍賣大廳裏的人大多一邊翻看著手冊上的說明一邊仔細聽著上麵的介紹,個別人還低聲交談,商量著是否參與競價。
“玉筆洗的產生最早可追溯到秦漢之際,目前最早的玉筆洗為故宮博物院收藏的漢代作品。玉筆洗最大的特征是一洗一個模樣,沒有雷同之作。由於傳統琢玉技術相當成熟,工匠們的藝術修養也很高,玉器本身又是珍玩之列,玉筆洗各個都雕琢得生動活潑,玲瓏有加,藝術性遠遠超過實用性,如這件五號拍品——秋蟾桐葉玉洗,器身雕成一片被折枝拖著的內卷桐葉形狀,其上筋脈絲絲縷縷,一秋蟾棲身葉上,不但形狀生動,雕琢更是逼真,連同葉邊緣被小蟲啃食的痕跡都曆曆在目......”
隨著拍賣師的講解,大屏幕上的照片也不同變化,給出筆洗各個角度不同的近景照片,精美的雕功,獨具匠心的設計不時引來眾人的點頭。
“......,五號拍品,底價二十萬,每一次舉牌加價一萬,現在開始競拍。”終於,拍賣師完成了介紹宣傳和鼓動,開始進入了正式的競價。
“十一號,二十一萬,三十二號,二十二萬,四十七號,二十三萬,有沒有比二十三萬更高的?.....,好十七號,二十四萬......”競價在拍賣師受過專門培訓的鼓動下一步步向上提升。
廖誌偉還是沒動,這種一萬一萬的加價他沒有興趣,那些人加來加去不過是湊熱鬧而已,真正有實力的買家絕不會在拍賣剛剛開始時就跳出來現眼。
“三十六萬,三十六萬,還有沒有比三十六萬更高的了?......”
經過十幾輪的加價,價格達到了三十六萬,拍賣師繼續鼓動著,一雙眼睛不停地在台下眾人的臉上掃來掃去,以經驗判斷叫價是否達到了上限。
“三十六萬一次,三十六萬兩次......”見沒有人再有舉牌的意思,拍賣師高高舉起手中的拍賣錘,口中進行的最後的鼓動。
“四十萬!”在廖誌偉的授意下,女秘書舉起了手中的號牌,同時高聲叫道。
人們的目光瞬間全都轉向了這邊——不按著每次加價一萬的慣例,而是一次加價四萬,這樣的做法等於明確告訴別人,不要和我爭,這件東西我是誌在必得。
“好,五十六號,四十萬,還有沒有比四十萬更高的了?......”拍賣師眼中一亮——拍賣的價格越高,做為拍賣師的他拿到的提成也就越多,不然的話,他費盡口水鼓動那些人出高價幹嘛。
廖誌偉很享受這種被眾人所注視的感覺,任誰都看的出來,舉牌的女人隻是一個道具,真正作主的人是他。
“四十五萬!”
廖誌偉享受眾人注目禮的時間並沒有多長,僅僅過了不到五秒鍾,另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大廳響起,與此同時,寫著‘二十四’字樣的號碼牌也舉了起來。
“噫.....”一陣不自覺的感歎聲在大廳裏響起,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又轉向了另一個位置——同樣是不依照每次加價一萬的規則直接加價五萬,這同樣也表明了叫價者誌在必得的意誌。
拍賣師的眼睛更亮了——拍賣場上類似的情況並不少見,而每當這種情況發生時,往往也就意味著拍品能夠拍出正常情況下翻倍的高價!
“二十四號,四十五萬!二十四號出價四十五萬,有沒有出價更高的?!”拍賣師以更高的聲調重複著數字,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望向廖誌偉——沒有機會要創造機會,有了機會更要把握機會,把氣氛鼓動得更火爆些,在火爆氣氛的影響下,人的血液也會沸騰起來。
廖誌偉的心中有一絲不快,在自已叫出四十萬的高價後才直接加價到四十五萬,這擺明了是要和自已做對,想殺自已的威風嗎?秋蟾桐葉洗是不是值那麽多錢是一個問題,和自已做對則是另外一個問題!
扭過頭,廖誌偉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大廳的後排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二十五六的樣子,非常漂亮,漂亮到近乎妖豔,穿一件露臂無領上衣,將一段修長雪白的脖頸落在外麵,讓人能夠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性感尤物’,男的則是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半禿的頭頂,圓臉高鼻,厚厚的嘴唇,此時正微笑著望向自已。
“是他!”廖誌偉的火一下兒就冒上來了,不用再想了,這個人就是在向自已挑釁!
——這一男一女兩個不是別人,正是雷雪峰和吳曼妮。
說起來其實這也是一個巧合,吳曼妮覺得最近過的不是很順,聽人說玉器可以辟邪納吉,於是就帶豐雷雪峰來拍賣會,讓他給自已買一塊玉器,不想在拍賣會場碰到了廖誌偉。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對廖誌偉的恨早已成為一種習慣,此時碰上,怎麽能輕易放過,所以,盡管沒有興趣買這件秋蟾桐葉洗(吳曼妮這樣的時髦女人怎麽可能會喜歡寫字作畫),但見到廖誌偉那裏舉牌,他也毫不猶豫地加價上去。
廖誌偉的臉色陰了下來——和我鬥!在銀海集團時沒鬥過我,現在也是一樣!
“五十萬!”第二次報價,女秘書又一次舉牌。
“五十五萬!”吳曼妮手中的號碼也舉了起來,她不清楚雷雪峰為什麽在這種拍品上下那麽大的本兒,但她卻知道現在的問題不是值不值的問題,而是兩個男人的麵子問題。
“六十萬!”廖誌偉再一次下達指示,他要的隻是贏,哪怕那不是秋蟾桐葉洗,而隻是一塊鵝卵石!
“六十五萬。”
競價在繼續,即使是傻子也看出這兩個人在鬥氣兒,人們的目光隨著叫價的聲音一會兒望向這邊,一會兒望向那邊,在熱血沸騰的同時也在羨慕——這兩個人,怎麽那麽他媽有錢!
拍賣師臉上努力保持著職業的冷靜,心裏卻早已經樂開了花,現在的價格比底價高出了足有兩倍,這一次自已的提成可有的數了。
“九十五萬,九十五萬,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翻到了這個數字,拍賣師還不知足,大聲吆喝著,希望能夠再高下去。
但是,這一次吳曼妮沒有再跟下去——雷雪峰又不是真的想要這件秋蟾桐葉洗,他隻是給廖誌偉搗亂的,讓對方以比最初的報價高出一倍多的價格買下,自已就已經成功了,雖說五十萬對廖誌偉而言算不了什麽,不過本來四十萬就可以拿下的東西卻多花了一倍拐彎,自已卻隻是舉了幾下牌子,這還不夠爽的嗎?
“九十五萬,三次,成交,恭喜五十六號朋友。”雷雪峰不再競價,別人自然更不會爭,意猶未盡的拍賣師也隻有落下木錘,宣布這件拍品成交。
“哼”,再次扭頭望向雷雪峰,廖誌偉示威似地哼了一聲——和我鬥,你差的遠呢!
雷雪峰則是報之以淡淡的一笑——讓人家多花五十多萬,讓人家得意一下兒也是應該的。
拍賣會結束了,女秘書去辦理相關的手續,廖誌偉則在大廳的休息區的沙發坐下,翹著二郎腿望著窗外的街道,腦子裏想著剛才的事情,心中恨恨不平。
“喲,嗬嗬,廖總,歇著呢?”和吳曼妮辦理完付款手續,雷雪峰出來一眼看到休息區中的廖誌偉,於是笑著走了過來,身旁的吳曼妮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明白地告訴別人兩人之間是什麽關係。
“嗬,是呀,雷總,有段時間沒見,過的怎麽樣?嗬,女朋友這麽漂亮,怪不得你的頭發越來越少呢。”廖誌偉皮笑肉不笑地應道——有一種說法,謝頂的男人*通常很高,他這是在暗中嘲諷對方老牛吃嫩草,挽著這麽一個幾乎可以當他女兒的女人到處亂晃。
“嗬嗬,是呀,沒辦法,身體不行了,哪兒象你,瞧這一頭頭發......”雷雪峰當然明白對方暗中所指,他也不介意,嘿嘿說道。
“你.....,嗬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把年紀了,還是牙尖嘴利,半點兒虧也不肯吃。”結合前後語境,說自已頭發長的好等於是說自已那方麵已經不行了,是男人誰會高興?不過廖誌偉終歸是一位管理著數千人大公司的高管,這種場合不是發飆的地方,壓住氣,依然滿臉笑容地說道。
“虧呀,年輕時吃的太多了,現在年紀大了,吃不起嘍。”雷雪峰笑道,他是句句話針鋒相對,當然,廖誌偉也是一樣。
“嗬,不知這位漂亮的女士該怎麽稱呼?”轉頭望向吳曼妮,廖誌偉很有風度地問道——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很漂亮,相貌上穩勝自已的女秘書。
”廖先生,您好,我是吳曼妮,很高興認識您。“吳曼妮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隻不過左手還牢牢地挎在雷雪峰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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