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貓捉老鼠的遊戲

沒有人回答,李亮有點奇怪,定睛一看,卻原來兩個人正在辦公室後看自已網上的對局,“嗬嗬,見笑見笑,光顧著跟你們說話,把下棋的事兒給忘了。是不是超時了?”在王仲明麵前沒必要裝,因為對對方而言,自已無論怎麽努力也是個臭棋,但在範唯唯麵前他還想保持一點高手的顏麵,超時負和中盤負雖然都是輸棋,但給別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是呀。嗬,李院長,沒想到您還是一位高手呢。”範唯唯笑道,心裏盤算,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個‘紅筏小字’呢?

“嗬嗬,過獎過獎,馬馬虎虎,馬馬虎虎。”知道對方是看到正在使用的id是9d,李亮不承認也不否認,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反正他又沒說謊,至於怎麽理解,那就是別人的事兒了。

“是嗎?”有意無意,範唯唯的眼角餘光瞟向王仲明,後者下意識地把臉轉向一邊,這個小小的動作讓範唯唯心中疑點大增——兩個人是朋友,互相共用一個賬號並不稀奇,這位李院長固然文質彬彬,很有學問和修養的樣子,但要說他是圍棋高手......‘女’人的直覺,是在吹牛皮!

“嗬,還謙虛,前些日子您在弈友杯上大戰溫老三,硬吃他一條百目大龍獲勝,當時在線有上萬名網友親眼見證,都在猜您是不是職業高手呢?”範唯唯笑著問道——考證這位‘紅筏小字’是不是qq‘紅筏小字’暫時還想不到辦法,不過驗證這位‘紅筏小字’是不是那天在弈友杯上出盡風頭的‘紅筏小字’卻是不難。

“呃......,嗬嗬,是嗎?不過這件事兒還請範小姐保密,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說不定就會有麻煩。”弈城網賬號注冊的規則李亮是知道的,他曉得,如果自已不承認自已就是那位‘紅筏小字’,就必需向對方解釋這個賬號是誰的,但王仲明一個勁兒的在那兒遞眼‘色’,顯然是不想讓自已說實話,所以他也就隻能故做神秘了。

“是嗎?嘻嘻,王老師,沒想到您的朋友是一位大高手呢,我說您怎麽敢提出那樣的要求,原來是早算到有李院長替您出頭呀。”轉向王仲明,範唯唯別的意味地笑道,也不知是在稱讚還是在貶損。

“呃......,嗬嗬,是呀,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王仲明訕笑道——範唯唯本就有了懷疑,他總不能在這時候去爭麵子吧?

“噢......,原來是這樣......,嘿嘿。”聽話聽音兒,見王仲明的反應並不象是羞愧的樣子,範唯唯的疑心更大。

“李院長,實不相瞞,我也很喜歡下棋,那麽您和溫老三對弈的時候我正好也在網上觀戰,看棋的過程中,有一些地方搞不大明白,真到有幸見到本尊,不知能不能讓請您指點一下兒?”範唯唯笑著問道。

“呃......,這?”李亮愣住了,她沒想到範唯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當然可以拒絕,不過人活一張臉,‘女’人是很會記仇的,自已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以後還能指望人家的好臉嗎?

聽到範唯唯的要求,王仲明心中咯噔一下兒——和溫老三對陣那天晚上,範唯唯也在網上看棋,而在對局結束還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她本人就跑來自已家,裝什麽查水表嚇唬自已,如果其所說為真,豈不是表示那天晚上她就在自已家樓下用筆記本上網看棋?......,為什麽會那樣做?莫非是事先看到了弈友杯對陣名單,見到‘紅筏小字’的賬號,從而懷疑到自已身上,所以才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裏歇著,跑到自已那兒搞惡作劇?

轉頭看範唯唯,說不出認真地望著李亮,雙手合十豎在‘胸’前,楚楚可憐,滿眼的期待——她到底是在演戲還是在真心求教?王仲明真的看不透。

“那個......,比賽結束那麽久了,我現在差不多都給忘了,這麽辦吧,咱們改日,約個時間好好擺一擺,比如這個星期六,怎麽樣?”李亮使出緩兵之計——讓他這個隻有業四水準,弈城網上最高曾經‘摸’到過7d的邊兒就被人打下來的主去講解9d高手的實戰對局,那不是要他的命嗎?範唯唯原先的實力怎樣不清楚,不過她能跟王仲明這樣的大高手學兩個多月的棋,就算實戰水平不會有太大提高,眼界卻肯定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業餘高手比的了的,自已沒那個金剛鑽,卻去攬什麽瓷器活兒,那不是等著出醜嗎?

“嗬,沒關係,時間久了您記不清楚了沒關係,這不連著網呢嗎?弈城網有棋譜查找功能,進入個人中心,很容易找到的。”

李亮越是推辭,範唯唯的疑心就越重,能贏溫老三那樣的9d高手,講解自已的比賽對局時還需要提前研究嗎?她熟練地點擊鼠標,幾次‘操’作後便很快將那盤棋從弈城網的數據庫中調了出來,喜滋滋地望著李亮,等待對方的回答。

“這.....”李亮沒轍了,他本想今天先糊‘弄’過去,然後讓王仲明給自已先講解一遍棋局,然後再照葫蘆畫瓢,把王仲明講的再講給範唯唯,但現在範唯唯把棋譜都調出來了,以對方大眾偶像的身份不恥下問,難道自已還能當麵拒絕?

偷偷地側眼看王仲明,想知道他有什麽辦法,卻見王仲明一臉的苦笑,用目光示意讓他一定要竭盡全力,把這一關熬過去。

盡力就好......,人的命,天注定,自已就那麽多的斤兩,他拿範唯唯沒辦法,難道我就有辦法?反正自已隻要盡了力就行,至於範唯唯信不信,那就不是我管得了啦!——李亮並不知道qq號的事兒,隻能為是溫老三棋局的問題,那一天他也在網上看過這場比賽,也和那些數以萬計的棋‘迷’討論過對局的內容,發揮自已吹牛不上稅的口才,說不定真能‘混’過關。

“嗬,既然範小姐堅持,那我也隻有勉為其難了。”李亮終於答應了範唯唯的要求。

“好耶,謝謝李院長,您真是個大好人!”範唯唯歡喜笑道——那盤棋她曾經讓王仲明做為實戰教材給自已詳細的講解了一遍,雖然有些內容已經非常模糊,不過大概的印象總還是有一些的,此時拿出來正好可以考一考李亮,到底是井陽崗打虎的武鬆,還是半路上劫道的李鬼。

王仲明除了後悔還能有什麽?當初注冊時如果不是圖省心起個別的名字,或者那天範唯唯晚上打電話詢問時不向他透‘露’口風自已會參加弈友懷,又或者今天意外受傷後隨便就近找家醫院,都可以避免出現現在的窘境,但是,事情就這麽發生了!自已現在能做的,大概隻有向老天爺祈禱,讓李亮福至心靈,頭腦開竅,講棋時不要出太大的問題吧。

可惜,這樣的祈禱顯然沒有被老天爺聽見,一個再怎麽會吹牛的人也沒辦法隻靠一張嘴吧‘蒙’過一位有心人。

”.......,這裏,白棋飛是為了防止黑棋衝斷......”一手‘操’作著鼠標,李亮一邊講解著對局進程,怎麽說他也是有業四水平的棋手,講起棋來還是有一些自已的看法不有見解,隻不過對不對,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那黑棋就是衝斷呢?”範唯唯不信那個邪,你說防衝斷就防衝斷,我就硬著來,看你怎麽辦。

“呃.....,真要衝斷,白棋打吃後貼出,可以作戰。”李亮有點兒慌,他記得那天網上觀戰時有網友提出過這個問題,但弈城網負責解說的職業高手並沒有回答,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沒必要‘浪’費時間。

“作戰的話,黑棋旁邊有子接應,白棋不是很苦嗎?比哪說黑棋先壓兩手然後大飛罩住,這幾顆白子能逃的出來嗎?”範唯唯問道——和王仲明學棋一段時間,每天都要打譜做死活題,雖然訓練量遠遠沒法兒和那些以棋為業的人相比,但在局部攻防方麵卻也有相當的力量,否則也不可能過的了王仲明的七子關,當下就擺出另一個參考圖,問李亮該如何應對。

“呃......,這個,可以先衝再斷......呃,不是,可以先團眼,再衝斷.....,也不成.....”李亮頭上冒出了冷汗——布局虛的地方可以胡說八道,反正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你對不見得我錯,但在戰鬥發生時,再想信口胡吹那就沒戲了,棋子擺在棋盤上,被吃就是被吃,逃掉就是逃掉,你可以把被吃說成棄子,但那隻對數不清目數大小,沒有價值意識的初級棋‘迷’有效,碰到範唯唯這種的局部力量不是很差,大局方麵也不是沒有想法的中級水平棋手,光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想過關,那是絕無可能,連擺了三四個參考圖,結果被斷開的幾顆白子怎麽擺也逃脫不了被吃的命運,換言之,自已所謂防衝斷的理由並不成立,這讓李亮的臉往哪兒擱?

王仲明在旁邊看著幹著急沒辦法,他總不能現在出聲,告訴李亮該如何應對黑棋的衝斷吧?真要那麽做了,那豈不是告訴範唯唯其實李亮還不如自已......不如自已的話,幹嘛要講他出手替自已擺平溫老三?

“呃......,李院長,您看黑棋衝斷的時候,白棋不貼而是單退怎麽樣?這樣黑棋要是硬吃,白棋就可以外邊罩住,棄子把外勢全部封住,黑棋並不便宜。黑棋要是長出非要做戰呢,白棋就可以順勢跳下,先把邊的的空破了外邊再對著跑,由於黑棋自已也是一塊孤棋,白棋並不怕作戰,這樣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範唯唯非常虛心地求教——這就是王仲明告訴她應對衝斷時的處理方案。

“對對對,你說的對.......,嗬嗬,範小姐,你的棋力很強呀,這樣的招法也能想到。”李亮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個勁兒地誇獎著範唯唯。

“嗬,我也是胡‘亂’說的,純屬瞎‘蒙’。”範唯唯心中暗笑——這樣的棋都看不到,還說贏的了溫老三,吹牛吹的也太沒邊兒了。

王仲明暗歎一聲,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就李亮這樣的表現,要讓範唯唯相信他就是那位在網上戰勝溫老三的‘紅筏小字’簡直是在說笑話。

雖然已經確定李亮不可能是戰勝溫老三的那個‘紅筏小字’,但討教並沒有終止,範唯唯有心要戲‘弄’這個沒有金剛鑽兒也敢攬瓷器活兒的假行家,問題是一個接著一個,有些李亮是答對了,但更多的則是把李亮考‘糊了’——從王仲明那裏聽來的招法有些連職業棋手都難以應對,何況一個隻有業四水平的半瓶子醋,到了最後,表麵上是範唯唯在向李亮請教學習,實際上卻變成了她在給李亮進行指導,整個過程的轉換讓王仲明簡直不忍在看,心裏為李亮感到悲哀。

棋終於擺完了,李亮總算是解脫了,他也知道自已的表現很差勁兒,不過他問心無愧,反正自已已經盡力了,你王仲明要怨,就怨你為什麽要隱瞞自已的身份。

“謝謝李院長,耽誤了您這麽長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麽謝您。”範唯唯的表情非常真誠,好象她是真的從李亮這裏學到了很多東西。

“嗬,沒什麽。你是仲明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有空就一起過來坐坐。”李亮隻把那些話當成恭維,一點兒也不客氣全都收下。

“好了,打攪你這麽長時間,我們也該走了,有事兒電話聯係。”王仲明非常佩服李亮的厚臉皮,被人家那樣耍,居然象個沒事兒人似的,自已要是有那樣的程度的一半就好了。

傷處處理了,棋也討教完了,再留下來耽誤人家的正常工作就不合適了,兩個人道謝後離開醫院,李亮則親自送出‘門’口,直到範唯唯駕駛著汽車拐了彎不見影子,這才回到醫院。

“嗬,王老師,您的朋友真有意思。”上了主路後,範唯唯忍俊不禁地笑道,想起李亮被問得胡說八道卻還要強裝高手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

“呃......,他一向這樣。”王仲明猜的出範唯唯為什麽會笑,他隻能是裝糊塗。

“是嗎?......,王老師,您真覺的是他贏的溫老三嗎?”側過臉,看了王仲明一眼,範唯唯忽然問道。

“這......,應該是他在吹牛吧。“王仲明遲疑了一下兒答道——經過剛才的那番‘請教’,如果自已堅持說李亮就是贏溫老三的人,那就是拿範唯唯當傻子。

“吹牛?您也這樣認為?嗬嗬,和我想的一樣。可是弈城網的注冊名是不能重複的,難道說他是和別人共用一個賬號?”範唯唯問道。

“.......,應該是吧。他是百勝樓的外聯部副部長,認識的高手很多,這種事兒也不是沒有可能。”王仲明含糊答道。

“是嗎?”——還嘴硬!都這樣了還強撐,剛才可是你親口承認是你請李亮幫你對付溫老三,現在又說他是在吹牛,當我傻呀?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編出什麽故事來!

“對了王老師,您不是有個qq網友也叫紅筏小字嗎?他是不是就是李院長?”範唯唯問道,抬起頭,從汽車的反光鏡裏觀察著王仲明的反應。

“呃......”,王仲明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說這個’紅筏小字‘就是那個’紅筏小字‘,以範唯唯的作風肯定會找時間向李亮確認——和範唯唯在網上認識那麽多年,聊過那麽多的話題,天曉得範唯唯會問出什麽問題,李亮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蒙’的過去,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口否認了。

“不是,他肯定不會是。”王仲明搖頭。

“哦,為什麽?”對王仲明的回答並不意外,範唯唯故做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問過他,他說不是。紅筏小字是他認識的另一個朋友。”王仲明答道——回去以後第一件事兒,就是給李亮打電話串通口供,告訴他一口咬定,反正這屬於是個人隱‘私’,隻要李亮不願意回答,範唯唯也沒有辦法去查證。

“真的嗎?你不是說過你認識紅筏小字嗎?歌曲的版稅不就是你轉‘交’給他的嗎?”範唯唯再問——為了一句謊話不被揭破,往往需要再說一百句謊話去彌補,範唯唯並不急著揭開真相。

“噢......,那我也是托李亮送過去的。”王仲明答道。

“咦......,那你到底見沒見過’紅筏小字‘呢?是他向我推薦的你,我還以為你們倆很熟呢。”範唯唯奇怪問道。

“呃......,可說呢。”王仲明心道,可不是很熟嗎,熟的就是一個人。

“什麽可說呢?!王老師,您很奇怪耶,為什麽不想讓我去見‘紅筏小字’呢?我隻是想向他當麵道謝,謝謝他為我寫的那些歌,我又沒有惡意,為什麽不讓呢?”範唯唯問道。

“這個......,是他不想見的。”王仲明隻能把責任推開。

“是嗎?......,嘻嘻,王老師,到底是他不想見我,還是您不想讓他見我呢?”範唯唯忽然頑皮笑道,扭過臉來,目光灼灼地盯著王仲明。

“什麽......胡說什麽,我哪兒有!”王仲明心中一驚,臉‘色’大變,他現在百分百可以確定,範唯唯已經在懷疑自已了。

“嘻嘻,我開玩笑的,王老師您那麽認真幹嘛。”範唯唯開心地笑道——這算不算是貓捉老鼠的遊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