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少數服從多數

“曹老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你想急死我呀?!”

董亮心急,連聲催促,陳淞生和陳百川也盯著他,顯然也是同樣的意思,隻是限於身份,不願意象董亮那麽情緒外露。

“嗬,咱們都知道,市場分買家和賣家,買家占主動的叫買家市場,賣家占主動的叫賣家市場,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是因為商品的供需關係所致,商品供給大於需求,買方占據主動地位,對商品的需求大於供給,則賣方占據主動地位……”

“……,就和銀海集團的合作而言,我們是賣方,銀海集團是買方,我們能夠提供的是‘京城棋社聯賽’這件商品,而銀海集團擁有的則是資金。我們處於被動地方,是因為買家隻有一個,我們必須得到資金的支持才能把‘京城棋社聯賽’繼續下去,而銀海集團卻未必一定要把錢投給我們,這就是在這場談判中我方處於被動地位的根本所在……”

“……,要改變這種局麵,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加重我們手中的資本,讓對方意識到必須和我們合作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另一種辦法,是削弱對方的優勢,從而得到相對的平衡,相比於前一種辦法,後一種更具備操作性……”

“…….,而具體的方法呢,就是再找到一位投資人,並與之進行接洽,從而讓丁建洋意識到,銀海集團並非是咱們唯一的交易對象。咱們是完全有可能選擇其他人進行合作,如此一來,丁建洋也就失去了奇貨可居的優勢,必須坐下來與咱們進行平等的交易談判。就象在菜市場,整個菜市場如果隻有一個攤位賣黃瓜,那攤主把價格喊得再高,買菜的人也隻能接受,但是,一旦菜市場裏又多了一個賣黃瓜的攤位,那麽這兩個攤位之間必然會形成競爭關係,買菜的人就可以選擇其中價格更低或者品質更好的那個攤位進行交易。而為了招攬生意,兩位攤主自然會慢慢降價,直到菜價歸於合理正常為止……”

“……,所以,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另外一位投資者,對於這位投資者,咱們不需要抱著必須成功的目的去努力,而是通過這位投資者向丁建洋傳達出一種信息,那就是——銀海集團並非是咱們唯一的希望。這對扭轉咱們在談判中的弱勢地方極為關鍵。”

終於,曹英找到機會,把自已蓄謀已久的計劃提了出來——如果突然把自已找到胡亦東談投資京城棋社聯賽的事兒提出來,肯定會引起陳淞生的強烈不滿乃至反對。陳百川也不會站在自已這邊,支持自已和胡亦東的接觸。終究,胡亦東的經濟實力再怎麽強也根本無法與銀海集團相抗衡。黑龍小說 。至於董亮那個家夥,在這件事兒就是個打醬油的貨,站腳助威,喊喊號子敲敲邊鼓可以,真讓他與陳淞生,陳百川兩個對著幹,那是想也不用去想的。

所以,為了讓胡亦東也能參與到這個遊戲中,曹英也是很動了一番腦筋,給過仔細的考慮,最後他才想到了這個辦法——不把胡亦東當成正式談判合作的對象,而是將之做為與銀海集團談判討價還價的道具,這樣一來,陳淞生那邊就沒有強烈反對的理由的,因為引入胡亦東不是為了把銀海集團趕出局,而是為了更好的與銀海集團的交易合作,自已的想法是好的,方法是合理的,效果也應該是不錯的,那麽有什麽理由不接受呢?而隻要胡亦東被接受進入到這個遊戲中,自已就可以想辦法慢慢把談判的重心由銀海集團那邊轉到胡亦東這邊,至於最後能不能成功的讓胡亦東後來居,成為京城棋社聯賽的獨家讚助商,這反而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成功固然最好,萬一不成,最後簽約的是銀海集團,那也可以歸功於自已提出的策略有效,裏外裏,自已總是有加分的——胡亦東嘛……,也隻有說聲‘對不起’了,麵對丁建洋那樣的談判老手,還有國內百強企業的銀海集團,贏,是運氣,輸,是正常,他也沒什麽可怪自已的,了不起自已再想辦法幫他再找一個好的投資項目也就是了。

聽完曹英的發言,陳淞生沉默不語,從心裏講,他是很不喜歡曹英說的那些話,什麽叫‘不要把所有的雞蛋都放進一個籃子裏’,什麽叫‘不要在一根繩子吊死’,欺負他沒有過大學嗎?可笑,多大點兒的年紀就敢看不起老人家!老人家我吃過的鹽多過你吃的飯,走過的橋多過你走過的路,輪得到你來教我嗎?‘不要把所有的雞蛋都放進一個籃子裏’,這話的確是有,但還有一句呢,‘把所有的雞蛋都放進一個籃子裏並看好它’,這怎麽就不說了?!‘不要在一根繩子吊死’,難道在兩根繩子吊死就會好看些了嗎?!

不過正麵反對對方的提議也不是很妥當,因為剛才的分析已經取得大家的共識,在和銀海集團的談判中,自已這邊處於被動地位,要想改變這種情況,就必須拿出辦法了,自已雖然不讚同曹英提出的方案,但自已同樣也拿不出別的辦法——再差的辦法也比沒辦法強,光知道否定別人,卻沒有自已的主意,豈不是和那些所謂的‘公知’一樣,有的隻是一張嘴嗎?

所以,陳淞生沒有馬表態,他要再看看。

陳百川也沒急著說話,如果讓他在陳淞生和曹英中間選擇一個人來當對手的話,那肯定是陳淞生了,倒不是他看不起曹英這個人,事實,他對曹英的評價是很高的,年紀輕,有頭腦,善交際,有野心,有手腕,唯一欠缺的。大概也隻有資曆,閱曆和經驗了,等到自已和陳淞生淡出棋社管理後,很難想象有誰會是曹英的對手。黑龍小說 。董亮嗎?小聰明是不少,但魄力和思維的縝密就差得太遠,坐鎮石景山區,當個一方霸主,綠林豪傑問題不大,但想壓過曹英,根本就是個玩笑。王仲明嗎?…..這倒是個未知數,從名氣。實力,頭腦,特別是運氣看,這位棋勝樓的幸運星足以和曹英一爭高下。甚至還占有風,但聽聞其人淡泊名利,大概是不會趟這種渾水?

不過再怎麽看好曹英,那也是以後的事兒了,再怎麽說也是後生晚輩。將其當做對手,潛意識中陳百川就有一種不以為然的情緒,而陳淞生跟他爭來鬥去幾十年,盡管關係一向不好。卻也產生了一種瑜亮情結,以至於有時的爭鬥並非是出於利益的爭奪。隻是純粹為了有趣,所以。他現在還拿不定主意,自已到底是該支持誰。

“你就不怕丁建洋知道咱們另找退路以後不高興,不和咱們談了?”董亮不管那些,直接向曹英問道。

“嗬,董哥,這您就不懂了,象丁建洋這種級別的企業高管,要麽不出動,隻要出動就一定得有個結果。幾百萬規模的投資,在丁建洋而言不過是毛毛雨的兒戲,若是連這種事都搞不定,他自已都會覺的沒麵子,而且,越是高手,越是喜歡和人鬥,就象下棋,沒有對手,豈不是很無趣?有個第三者插進來參加競爭,說不定更可以激發起他的好勝心,一定要把這個項目拿下來呢。”曹英笑道。

“呃……,也對呀…….嗬嗬,是有一定的道理。問題是時間這麽緊,到哪兒找讚助商呢?”董亮愣了一愣,旋即笑著問道——讚助商?讚助商是那麽好找的嗎?如果好找,早幹什麽去了?你如果早點兒把讚助商找到,又何至於讓陳淞生搶到前麵,占了先機?

“嗬,不瞞幾位,我已經有了一個人選。”曹英淡然一笑,顯得是胸有成竹。

果然!就知道這小子心裏有鬼!——陳淞生心裏哼道,他就知道,以曹英作事的風格,如果不是早有準備,肯定不會費那麽多的唾沫請什麽談判知識呢。

什麽人呢?”陳百川的好奇心也來了,他很想知道曹英能找來什麽人,有沒有可以和銀海集團相抗衡的財力,有沒有能與丁建洋那種談判高手掰手腕的人才。

“華騰商貿。”曹英答道——華騰商貿,正是胡亦東那家公司的名稱。

“華騰商貿?......”另外三個人互相交換著眼色——印象中,似乎沒有聽過這家公司的名子,不過這倒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終究他們幾個又不是做生意又或者是工商局的,不知道很正常。

“華騰商貿是廣東的一家公司,主要從事與東南亞國家的農產品貿易業務,近年來,由於南方市場趨於飽和,華騰商貿有意將公司業務重心從廣東轉移到北京。華騰商貿公司的老總姓胡,叫做胡亦東,是我大學時的同學,關係非常好,幾天前來北京進行市場調研,和我談起這件事,我想這不正是一個機會嗎?所以就把我們要辦京城棋社聯賽,需要資金支持的事兒也和他聊了聊,沒想到他對這件事兒非常感興趣,問我他可不可以參與進來。我呢,一是因為銀海集團的談判還沒有開始,不知道結果如何,二來大家已經說好,關於京城棋社聯賽的事情必須集體決議,所以並沒有馬應下來。”曹英知道華騰商貿以前的業務範圍都在南方地區,北方地區的人,不要說陳淞生,陳百川等人不是商業圈子裏的人,就算是,知道的也不多。

“公司的實力怎麽樣?”陳淞生馬問道——做農產品貿易的,雖然是跨國生意,但能和銀海集團比得了的嗎?

“說實話,對華騰商貿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聽胡亦東講,長江以南,華騰商貿在同類型公司中的排名位於三甲之列,公司的實力應該不差。”曹英答道——沒有調查華騰商貿的經營狀況,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以他的作事風格,怎麽會把這種常識性的問題忽略呢?不過考慮到華騰商貿的經濟實力和銀海集團相差太過懸殊,自已要是一來就把底細都給抖出來。說不定直接就會被陳淞生等人給掉,連機會都不給一個,所以他才故意模糊其詞。

老弟。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呀?你不是和那位胡亦東是大學同學,關係很好,怎麽會連這些資料都搞不清楚呢?”董亮聞聽後詫異問道,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想拉人家進來一起玩遊戲,總得先人家的底細?連自已這個大老粗都明白的事兒,曹英這樣的精明家夥怎麽會不知道?

陳淞生和陳百川也是以奇怪的目光望著曹英。顯然也覺得曹英的回答有些不可思議,認為他是有所保留。

“嗬”,曹英笑笑,他知道自已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三人的戒心。發現自已是在假公濟私,為自已謀利,“大學畢業後,胡亦東就回廣東了,算起來。我們兩個已經五六年沒有見麵,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市場調研來到北京,我們倆不定什麽時候才會見麵,老同學見麵。自然是以敘舊聊天兒為主,哪兒可能追著人家問生意方麵的事兒?萬一混得不是很好。那不是很傷感情嗎?”

話說到這個地步,別人倒也沒什麽好追問的。終究剛才人家已經講過,和胡亦東的接觸隻是個人私交,雖然談到過讚助投資的問題,也屬於閑聊的範疇,這種情況下,的確沒有理由怪對方辦事不夠仔細。

陳淞生和陳百川交換了一下眼色——話說至此,曹英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他就是想把他的那位大學好拉進這個遊戲,什麽為和銀海集團的談判創造條件,那不過是種官冕堂皇的借口。

“多一個選擇總是好的,隻不過咱們對華騰商貿的情況都不了解,所以這件事還是慎重一些為好,象剛才董亮說的那樣,萬一激怒丁建洋,終止與咱們的談判,而華騰商貿又沒有足夠的實力支持對京城棋社聯賽的投資,那豈不是雞飛蛋打,畫虎不成反類其犬嗎?”陳淞生表態道——雖然曹英的提議帶著私心,但在效果,這樣的舉動的確會對與銀海集團的談判產生影響,故此,陳淞生盡管不想同意,但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反對,所以隻有強調這種行為的風險所在。

“嗯,銀海集團的情況咱們比較了解,雖然丁建洋這個人不大好對付,但看得出,他對雙方的合作還是很有誠意的,銀海集團的資金對我們意義重大,我們不能輕易冒險。不過小曹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多一個競爭對手進來,對於改變咱們在與銀海集團談判時的地位很有好處。所以我的想法,不妨讓小曹和那個胡亦東繼續接觸,了解清楚華騰商貿的實力,如果確有讚助棋社聯賽的實力,不要急著把話說死,先看和丁建洋的談判結果怎麽樣,談的順利,就不要節外生枝,自找麻煩,談的不順利,也可以留條後路,老陳,你說是不是呢?”陳百川也笑著說道——陳淞生得想到的,陳百川自然也已經想到了,他不認為曹英把一個不知底細地華騰商貿拉進來有多大用,不過能給老對頭添點兒堵心的事兒,他卻是絕對樂於旁觀。

陳淞生臉色一陰,旋即又恢複了正常,陳百川向來喜歡跟自已做對,如此表態是再正常不過了,自已表現的越是氣憤,這個老家夥就更是得意,他才不會那麽傻呢。

“試試就試試唄,反正又沒有壞處。”董亮叫道,的確,事情就算搞砸了,和他又有什麽關係?看出殯的不怕殯大,看熱鬧人的膽子總是最大的。

曹英臉露出了笑容——陳百川不反對,董亮支持,再加自已,現在就是三比一,民主決策,少數服從多數,就算不樂意,陳淞生也不能阻止自已和胡亦東繼續接觸下去,雖然不會授權自已代表談判小組去做出什麽實質性的承諾,但終究是往前進了一步,凡事有一就有二,隻要自已繼續努力下去,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奇跡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陳淞生的身,說到底,銀海集團是通過他的關係才有意投資京城棋社聯賽,如果他的態度非常強硬,堅持隻與銀海集團談判而不去理會一家不知名公司不靠譜的意向,幾個人又真的能和他翻臉嗎?

掏出一支煙,陳淞生深深的吸了一口,輕輕將滿口的雲霧噴向空中,“好,試一試總沒有壞處。”他同意了。

曹英頓時是大喜過望,有了這句話,自已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幹了,昨天晚和胡亦東吹了半天的牛皮,現在也算是可以有個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