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巧舌如簧
輕敲房門,很快,房間裏就傳出年輕女子甜潤的叫聲,“誰呀?”,同時有腳步聲傳來。
“是我,曹英。”門外,曹英習慣性地整了整領口應聲答道。
門開了,一副休閑打扮的蔣芳芳出現在麵前,上穿是粉紅色的吊帶背心,下邊是咖啡色的熱褲,筆直修長的兩條**幾乎全部露在外邊,纖細柔軟的小蠻腰不盈一握,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臉上掛著的是甜甜的笑容,顯得是嬌豔而又性感。
真是個妖精式的尤物呀,也難怪胡亦東會帶著這麽個女人滿世界跑,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連自已這種一向自認為胸有大誌,格調獨特的人一見之下都會心神一**,何況胡亦東那種聲色犬馬一樣不落的家夥。
“曹總,怎麽才到呀?路上堵車了嗎?亦東等了您可有一會兒了呢。”也許因為是在房間這種私密的地方,蔣芳芳儼然是以女主人的姿態麵對訪客,連對胡亦東的稱呼也是親密無比,隻差幹脆省去名字,直接叫‘老公’了。
“嗬,不是,是在飯店樓上碰到一位熟人,聊了幾句。怎麽樣,是不是等著急了?”曹英笑著解釋道。
“嗬,還好啦,昨天跑了一整天,累得腿都酸了,今天本來就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的,所以不會著急啦。”蔣芳芳笑著答道。
“是曹英嗎?”聽到外邊的動靜,胡亦東在裏間提高聲音問道。隨著聲音,人也走了出來,大背心,大褲頭。穿的東西比蔣芳芳也沒多到哪兒去,隻不過這體形和身段,特別是那兩條毛茸茸的腿,實在是很難讓人恭維。
“你還真悠閑呀。怎麽,市場調查的事兒那麽快就做完了?”曹英笑著問道,怪不得說熟不講理呢,知道自已要來請公事還穿成這個樣子,這小子還真不把自已當外人。
“嗬。哪兒有那麽快。錢掙不完,事兒也忙不完,反正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搞掂的事情,用不著把自已累著。”胡亦東笑著解釋道。並把曹英讓進裏屋。
廢話,因為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事兒,所以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不放在心上嗎?——聽到對方的解釋,曹英更加相信自已兄弟的直覺了。這個家夥絕不是那種作生意,幹大事兒的材料,不說別的,單是這份好逸惡勞。貪圖享受的懶勁兒就不是一位生意人應有的態度,如果是國營企業的高管倒也罷了。企業虧本賺錢和自已的收入沒有太大的關係,窮廟富和尚。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也無所謂,反正要賠也是賠國家的,問題是華騰商貿明明就是你自已的公司,賠賺都是自已錢,怎麽可以如此漫不經心?在對方的心中,大概陪著蔣芳芳遊玩購物比公司的發展更重要吧?
“嗬,倒也是。工作是為了生活,但因果倒置,把工作放在生活之上就太愚蠢了。”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兒,但曹英口中說的則是另外一回事兒,對他而言,胡亦東的懶惰並非全是壞事兒,至少對自已實現自已這次的計劃是個有利的因素。
“哈哈,有道理,坐。”聽到曹英也讚同自已的想法,胡亦東更加得意,招呼著對方坐下,自已則讓蔣芳芳再取來一個高腳杯,隨後拿起茶幾上的紅酒酒瓶就要給曹英滿上。
“紅酒呀?不行,我開車來的,現在北京酒駕查的太嚴,萬一被逮到了罰錢事兒小,把駕照扣了就麻煩了。”見是紅酒,曹英連忙推辭道——紅酒美人,這家夥是比自已懂的享受,昨天到外遊玩累了一天,今天呆在飯店房間裏,肯定不隻是喝酒那麽簡單。
“開車了?那就沒辦法了,喝飲料吧。”勸了兩句,見曹英的態度很堅決,絕不肯沾半點兒酒精,胡亦東隻好作罷,讓蔣芳芳拿來幾聽可樂雪碧放在茶幾上,讓曹英自已隨意。
“昨天和銀海集團談的怎麽樣?”知道曹英來見自已主要的目的,胡亦東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道。
“現在還是相互交換資料,互相了解的階段,談判的氣氛還算不錯,丁建洋的確是位商務談判的高手,經驗非常豐富,采取的策略非常老道,幾乎打不到什麽破綻。談判小組的其他成員對和銀海集團的期待很高,唯一擔心的是,麵對丁建洋這樣的高手,是不是能夠在談判中為京城棋社聯盟爭取到最大的利益......”以盡管簡潔的語言,曹英把昨天與銀海集團首次接觸的情況講了一遍,胡亦東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打斷曹英的講述,問一些非常具體的問道,不僅是他,蔣芳芳在端來了一個水果拚盤後也在胡亦東旁邊坐下,仔仔細細聽著兩個人的交談。
把情況介紹完,曹英打開一聽可樂,將可樂倒進高腳杯中,他一邊慢慢喝著冰涼的**,一邊耐心地等著對方的反應。
側過頭,和蔣芳芳小聲地嘀咕了幾句,胡亦東轉過頭來,“照你剛才說的,似乎和銀海集團的合作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言下之意,都沒有我唱戲出場的份兒了,那這件事兒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嗎?
“嗬,話事如此,但並非完全沒有回轉的餘地。”曹英淡然一笑,顯得是非常有信心——想要說服別人,首先就得說服自已,如果連自已都不相信事情能夠辦成,又怎麽可能把信心感染給對方?就象保險公司每天例行的功課就是把所有的業務員都集中在一起高口號,比如‘心中有夢不認命,全員實動一條心’,什麽‘人人心中有目標,失敗成功我都要’,什麽“親密五班,合作無間,力挫群雄,舍我其誰”。喊得人人胸中熱血沸騰,恨得好象眼前就有滿山的金銀財寶等著自已去撿,但實際上,那些帶領他們喊口號的老人誰不知道那其實隻是句口號。可他們的喊聲卻是比誰都更響亮!忽悠,或者被忽悠,在某種意義上,做生意其實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嗎?
“呃,這話怎麽講?”胡亦東問道。
“是呀,曹總,銀海集團的財力遠勝我方,如果他們下定決心要奪得這個項目。在同樣的條件下,我們不可能贏的了的。”蔣芳芳則把話說的更直白。
一個唱紅臉的,一個唱白臉的,一個裝糊塗。一個說困難,兩個人一唱一和,配合的還真默契。
冷靜地聽著兩個人的話,曹英心裏想到,顯然。在自已來之前這兩個人已經做過準備,先把困難講出來,以防自已拿話套住,使得胡亦東為得到這個這機會而付出的成本太高。
“嗬嗬。芳芳小姐說的很對,論財力。論社會影響力,銀海集團都屬於巨無霸級別的那種企業。一旦下定決心要去做什麽事情,不要說是華騰商貿,即使是聯想集團那樣的大公司也未必敢言必勝,正麵對抗,實非明智之舉,這一點毋庸諱言,不過,這個結論是基於一個前提之下,那就是銀海集團已經定下決心,誌在必得。但事實真是這樣嗎?”曹英淡然一笑,目光掃視二人,不慌不忙的反問道——和丁建洋那樣的老江湖相比,自已的確是嫩了些,但應付這一對男女,那可就綽綽有餘了。
“呃......”胡亦東和蔣芳芳果然被曹英弄糊塗了,不解地交換了一下兒眼色,重新又轉過頭來,等著對方的下文。
靜了一靜,等到兩個人的好奇心被吊到最高處時,曹英這才再次開口,“在第一次的見麵會中,丁建洋的態度是不急不難,既沒有表現出急著要把事情敲定的意願,也沒有表示棋社一方提出的條件太高,需要大範圍調查的意思,由此可見銀海集團對京城棋社聯盟的確有興趣,但卻遠未到必須爭取的地步,終究對於銀海集團這種主要業務範圍在高科技領域的大型企業來說,可供選擇的宣傳樹立形象的方法太多,就象一個有百畝樹林的農民,不可能把自已所有的精力和投入都集中在其中的某一棵樹上,所以,沒有表現出誌在必得的決心,就已經說明丁建洋的態度。”
“反言之,華騰商貿雖然在財力上比不了銀海集團,但正因為如此,對每一筆投資才會格外慎重,一旦決定,便是全力以赴,不會瞻前顧後,辯證法中,強與弱是相對的,某方麵強,必然在某方麵弱,其實對於棋社一方,隻要滿足舉辦京城棋社聯賽的需要,讚助方的公司規模和實力的大小重要嗎?要知道有這麽一句話,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讚助方的實力過於強大,就可能反客為主,越俎代皰,反而製約到主辦方的行動,就好比現在國產電影中的那些爛片,許多不就是因為讚助方出於個人目的,強行讓影片使用自已推薦的演員人選,最後把好好的電影毀掉的嗎?京城棋社聯賽雖然不是電影拍攝時的製片方,但同樣也會考慮到這方麵的事情,不瞞你們說,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銀海集團提出種種要求,讓棋社方不得不去照做。這並非是空穴來風,事實上丁建洋已經提出了一個要求,要讓棋勝樓的王仲明擔任棋社聯賽的形象大使,雖然這個要求是在酒桌上提出的非正式建議,但他表示過要加入在正式合同的內容,所以事實上是難更改的。所謂一葉落而知秋,從這一件事上就可以感覺和大企業合作時,弱勢一方的艱難處境。”
“......,由此可見,雖然談判小組的大部分成員並不反對和銀海集團的合作,但這個‘不反對’其實是畫了引號的,‘不反對’的原因不是讚同,而是沒有替代者,假如有了適合的替代者,那麽他們的態度就會有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再來看華騰商貿的優勢,正因為沒有銀海集團的那種雄厚財力,所以在和京城棋社聯盟的合作中才會以對等的姿態相處,雖然基於各自的利益而提出一些要求。但絕不會是那種過份的要求,更不會是那種指揮命令式的態度,雙方的合作是平等的,以實現雙方共同的利益。達到雙方共同的目的,胡兄,你覺得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呢?”停下來,曹英向胡亦東問道。
胡亦東能說什麽呢?難道告訴對方,‘錯,我從來沒想到是平等合作,我是投資人,我就是老大。什麽事兒都得照著我的意思來!’,他腦子再怎麽是一團漿子,也不會說出這種流氓強盜式的狂言。
“那還用說,當然是平等合作。共同謀利,利益共享了。”胡亦東豪氣地答道。
“著呀,就是這個道理呀。”曹英一拍巴掌,大聲讚道,他等的就是胡亦東這句話。“常言道,人少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如果可以平等合作。又有幾個人願意受別人的氣呢?人同此心,情同此理。那幾個人其實也不例外。就拿比賽形象代言人這件事兒來說吧,本身並沒有問題。也的的確確對宣傳比賽,擴大比賽的影響力有幫助,沒有誰會反對,但為什麽非得指定要由棋勝樓的王仲明來當呢?當然,王仲明合不合適,有沒有這個資格是另外一個問題,問題是京城棋社近百家,從業人員數以千計,憑什麽不經研究討論,選舉評比,直接就定了是他呢?這件事如果成為事實,而且其過程又被大家知道,那麽肯定會引起許多人的不滿。但不滿的人再多有什麽用?合同上指定了是誰就是誰,銀海集團要是咬死了不放,別人又有什麽辦法?”曹英表情憤然地說道,這倒不是他裝出來的,而是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呃......,曹總,說了半天,這個王仲明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銀海集團的人非要指定他當比賽形象大使?”見曹英在提到這個人的時候情緒非常激動,顯然是對這個人有很大意見,蔣芳芳好奇問道——雖然是女人八卦的本性,不過也的確問到了點兒上。
“王仲明,是棋勝樓的一名圍棋講師,這個人的棋不錯,曾經贏過好幾位職業棋手,其中還包括圍甲選手,所以在圈子裏的名氣很大。之所以銀海集團會選他,我想可能是和棋勝樓與銀海集團有合作關係,不久前銀海集團組團到韓國進行交流比賽,王仲明是那支代表團的技術顧問有關。”曹英簡單解釋道。
“噢......,那就難怪了,是親三分向,他們的人和那個王仲明認識,有心要捧他,這還真沒什麽轍。”聽完曹英的解釋,胡亦東和蔣芳芳兩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患貧,而患不公,其實以王仲明的實力和在這個圈子裏的名氣,當這個形象大使也沒什麽不可以的,問題主要在於選定的方式——假如銀海集團方麵隻是提出建議設置比賽形象大使,但具體的操做由棋社方麵進行,又或者是提出幾個人選,經由大家一起商議討論,雖然最後可能還是由王仲明來當這個形象大使,但給別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對此,談判小組的大多數成員其實是相當不滿的。而這,就是一個突破口。”曹英作出了結論。
胡亦東和蔣芳芳交換著眼色,他們覺得曹芳所言的確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隻這麽一個理由就能改變華騰商貿與銀海集團的競爭不利局麵嗎?似乎是有點兒太牽強了,終究投資方在合同執行中安插幾個已方人員是現今早已見怪不怪的現象了,這就是潛規則,雖然上不了台麵,但誰敢去反抗,肯定會被碰得頭破血流。
看兩個人的神色,知道兩個人並沒有完全信服,曹英於是繼續勸說,“銀海集團雖然有資金方麵的優勢,但也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公司規模過於龐大,中間環節太多,雖然這樣的結構使得公司的決策不容易出現重大失誤,但相應的,效率的緩慢卻是不可避免。反過來說,華騰商貿是胡老弟你的公司,你就是法人代表,重大決策就是由你來做,隻要你下了決心,中間所有的環節都可以省略,那麽在反應速度上,絕不是銀海集團所能做到的,所以我敢肯定,隻要你肯表態,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合作談判,並把資金到位,那麽另外幾位談判小組的成員會立即改變態度,站在你這一邊。而那時,或許銀海集團的研究分析還沒有來得及完成呢。”
這還真是華騰商貿的優勢所在,隻是這樣一來不等於先把自已的底牌交出去了嗎?合作的誠意的確是表現的一覽無遺,但正式談判時自已還有別的底牌可出嗎?
胡亦東猶豫了。
該說了也都說了,曹英不再急著勸說,端起可樂,慢慢地潤著嗓子——餌已經下了,接下來就是等著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