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如果可能

原來是這樣......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年華易逝,時間短暫,擁有時不懂珍惜,失去後才知道寶貴,然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再怎麽樣的痛悔,人生也不會有第二次相同的選擇機會,然而可惜的是,這樣的道理每個人都知道,但同樣的錯誤還是會無可避的發生,是性格決定命運?還是命運導致性格?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歸複淡然如水的平凡人生,是自暴自棄,還是以這種方式彌補對逝去愛人的歉疚?無論是哪一種,現而今能如此長情而又深情的人還有多少?

廖井丹感覺自已的鼻子有點發酸,不知什麽時候,眼圈已經濕潤起來,“對不起......”從隨身的提包裏取出紙巾,她轉過頭去擦拭眼淚。

“......,唉,當時你為什麽不把這事兒說出來呢?要不是今天你講,我甚至不知道嫣然已經不在了......”林海濤長歎一聲——雖然逝者已矣,誰也無法挽回失去的歲月,但至少可以開解安慰生者的心結,至少不會讓對方就那樣靜靜的離開。

“紅顏自古多薄命,年紀輕輕就這樣走的,的確是讓人不勝唏噓,不過,嫣然要是知道你會為了她而放棄事業,隱姓埋名於,甘於平淡。應該會非常感動和欣慰吧。”陸一鳴輕聲安慰道。

“謝謝,”淡然一笑。王仲明說道,他知道那是一筆永遠也還不完的債,雖然,以紀嫣然的性格,肯定不會認為自已是有負於她。

擦完眼淚,廖井丹轉回了身,“你的臉呢?是整容手術嗎?還有你的名字.....能辦理去韓國的手續,莫非你連身份證都改了?”雖然不象另外兩人那樣對王仲明熟悉。但也知道對方此時的相貌和八年前有很大的變化,由果推因,她很快就想到了怎麽回事兒。

“是的,整容手術是我的一位朋友做的,他和嫣然是同事,改名字的事兒也是他幫忙辦的......我原以為很難,其實比想象中要簡單的多。”王仲明答道——李亮的職業使他能夠認識許多權力人士的另一半。隻要肯付出相應的代價,改個名字僅僅是道手續。

“嗯,這個我懂。”廖井丹點了點頭,“這麽說這麽多年,你一直是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嗎?那你為什麽會又回到北京。而且還在棋勝樓安定下來?是心結已解嗎?”她接著問道。

“回到北京,是因為身份證換代,至於留在棋勝樓......,或許真象你說的那樣吧。”王仲明遲疑了一下後答道——他不想把自已是見到和紀嫣然相貌酷似的金鈺瑩,不自覺地便有了守護在一旁的心情講出來。

“不管怎麽說。這是好事兒。人總得要往前看,八年的時間已經很漫長了。恩念放在心裏,是該解開心結,開始新的生活的時候了。以後有什麽打算?”陸一鳴讚同道。

“打算.....,應該說沒有吧......,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有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工作,每一天過得都很充實,也都很有意義,如果可能,我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永遠繼續下去。”愣了一下兒,王仲明答道——做為棋手,八年前的日子無疑是最風光的時候,但做為一個個體的人,現而今的生活不是更自由,更舒心嗎?

“你也知道那是‘如果可能’!實話跟你說了吧,如果沒有被我們發現,你想過什麽樣的日子是你自已的事兒,但現在既然被我們認出來了,你就不用再打算過舒坦的日子了——雄鷹的舞台是藍天,水手的歸宿是海洋,你是棋手,你該在的地方就應該是賽場。你和吳燦宇還有譚浩強下的那幾盤棋我都看過了,算路精準,招法犀利不遜當年,騰挪轉換,大局方麵的撐控力剛更加出色,可見這些年你雖然沒怎麽參加比賽,但棋卻並沒有丟下,依我看,你回來以後隻要經過三五場的實戰對局,便不難重現當年的風采,再次把你的‘棋壇神話’書寫下去。”林海濤打斷了對方的臆想,簡單而又粗暴,卻又是飽含著真摯情感地講說道。

陸一鳴和廖井丹的目光也同時聚集在王仲明的臉上——林海濤的判斷不需要質疑,久殊戰陣,隻是在進入棋勝樓後才真正重新拿起棋子的這個人依然能夠輕輕鬆鬆地將吳燦宇,譚浩強那樣的青年才俊斬於馬下,由此便可以知道這個人在棋上是怎樣的天才。

王仲明苦笑,他如何不知林海濤說的是事實呢?既便麵前的三個人守口如瓶,不將自已的真實身份說出去,那這個秘密又能保持多久呢?孫文東那裏已經起了疑心,金鈺瑩又發現了自已那本兒有著前棋院院長親筆簽名的《道德經》,更重要的是,連續兩次贏了上升勢頭正猛的韓國新銳吳燦宇是已經發生且無可更改的事實——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自已之所以能在長達七八年的時間內過著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隻是因為自已一直做的都是普通人正常做的事情,因此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如老刑警總愛說的一句話那樣,‘事出反常即為妖’,再想將這半年多來自已所喜歡並且已經習慣的棋勝樓圍棋講師的生活繼續下去已經很難,當人們的目光開始集中在自已身上時,原本那些算不上問題的問題便會被一個個發現——別的不清楚,至少更改姓名身份的時候在警方那裏肯定留下過相應的記錄,現在沒有人去查,並不等於永遠不會有人想到去查,把一棵樹藏起來的最好辦法是將之種在森林,但如果要藏的是鑽天楊,藏的地方卻是在鬆樹林,其結果可想而知。

難道說,自已的生活真的就要由此改變?

王仲明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