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評價
“對了,聽說前些日子你也去過北京,而且還鬧了一個很大的笑話,怎麽回事兒,說來聽聽呀?”孫賢周意猶未盡,向吳燦宇問道。
“呃.....,孫老師,那件事兒您也知道了呀.....,不說行不行呀?”吳燦宇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很不好意地央求道。
“當然不行啦,你問我的問題我都回答了,我問你的你不回答,你覺得那象話嗎?”孫賢周笑道。
“呃.....,那個,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再聽我說一遍不也沒用嗎?”吳燦宇是真心的不想說,不過孫賢周拿前輩的資格壓他,他也不敢嚴辭拒絕,這時他很有點兒羨慕自已的師兄,那個家夥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板著個死人臉,任別人怎麽說,眼皮都不帶動的,時間久了,誰都知道他是那個脾氣,倒也沒人和他計較了。
“道聽途說,怎麽比得了當事人的講述。別浪費時間了,快說吧,我這兒等著聽呢。”孫賢周笑著催道。
“......”,沒辦法,吳燦宇擰不過孫賢周,隻好把兩個月前去北京的事兒重新講述一遍。
“.......,總之,那盤棋我輸的很慘,整盤棋的節奏完全被對手所掌握,不是發力落空就是被輕鬆轉身,那種感覺就好象拎著榔頭去砸棉花,空有一身力氣卻無用武之地。很多次,我本以為已經抓到了對方的痛腳。卯足了力氣打算給對手致命的一擊,結果拳頭打出去後才忽然發現。那不過是對方放出的煙幕彈,不去衝擊還好,一衝擊,就被拖入爛泥之中,掙不脫也擺不開.....,說實話,那種無力感,既使在與您對局時也不曾有過。”講完了整件事兒的經過。吳燦宇總結道。
“呃.....,是嗎?嗬嗬,有意思,你可是被稱為‘少年壯士’的力戰派新銳棋手,單以力量和計算力而言,在韓國年輕一代棋手中至少要排在前三,單純鬥立。即使是誌炫也未必能討到便宜,而那個棋社的講師居然會讓你有無力可使的感覺,實在是有些讓人驚訝......,你不會是因為輸了棋,所以故意抬高對手的實力吧?”聽完吳燦宇的介紹,孫賢周輕輕撫著下巴饒有興趣的問道——所謂一力降十會。不管圍棋理論如何的發展,追根到底還是死活和官子的問題,而這兩者的基礎則是力量與計算,以棋風而論,吳燦宇這種直線攻擊型的暴力圍棋未必高明。所謂剛不可持,柔不可久。一旦掌握不好攻擊的尺寸很容易便陷於全局的被動,不過必須承認的是,這種類型的棋風盡管總體勝率未見得高,但對對手的衝擊力卻是極強,加上吳燦宇本人對棋形的感覺出眾,計算力又是超強,所以在實戰對局中,即使是綜合實力強於他的一流,超一流棋手的棋手也會感到很頭痛,而這樣的一位實戰型新銳棋手居然說他在和一位棋社講師交手時會有無力感,這難道不不夠讓人驚訝的嗎?
“老師,您怎麽可以這麽說?我才不是那樣的人呢?”吳燦宇委屈地叫道,輸了棋就已經夠丟人的了,輸了棋還被人懷疑人格,自已就那麽不值得信任嗎?
“......,那盤棋譜我看過,那個人的實力很強。”林誌炫忽然插口說道,他的表情依然如木雕一般,如果不是看到嘴唇在動,別人甚至會以為聲音發自於別處。
“哦......,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呀?”沒想到林誌炫會加入話題,孫賢周很好奇地問道。
“是的,這個人對圍棋的理解很特別,行棋的步調很快,棋型看似很薄,實則卻是極有彈性,轉身靈活,似乎隨時準備棄子,計算力極強,但是很少與人正麵作戰,往往是通過騰挪轉換將對手的攻擊化解,可當真正需要作戰的時候,出手卻是狠辣果決,寸土不讓。雖然隻是一盤棋,不可能對他的實力做出準確的判斷,不過我認為,這個人如果參加職業比賽,無論是中,日,韓,都將是排名等級分前十的位置。”林誌炫答道。
“等級分前十.....,這個評價是不是太高了?”孫賢周驚訝道——那盤棋不是正式比賽,他沒有進行過研究,按常理,既然是麵對麵,且按照職業比賽的規則所進行的較量,能夠戰勝吳燦宇的人的實力肯定很強,不過若說能達到等級分前十的水平,就實在有點難以想象了,要知道不論中國或者韓國,等級分排在前二十名就已是一流棋手的標誌,一位民間棋社的圍棋講師若是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麽不進入職業棋界做職業棋手呢?
林誌炫嘴角動了動,但沒有再說話——以棋譜評定一個人的實力本就存在一定的主觀性,不同人看同樣的棋譜感覺並不相同,有些人是盯著棋譜中錯招、失招,有些人則是著重於棋譜中的妙手,好手,有些人喜歡激戰的格局,有些人喜歡平穩的進程,有些人偏好實地,有些人偏好模樣,如此一來,有些評價極高手棋手在某些人眼裏則可能是不值一文,比如認為現在隨便一位衝段少年回到古代就可以橫行無敵,又或者覺得範西屏,施襄夏,道策,秀策等人到了現在可能連入段都做不行。職業棋手的判斷評價雖然不象業餘愛好者那樣偏激帶著強烈的個人感情,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個人經驗,棋風偏好,對圍棋不同理解的影響,所以糾節於這樣的討論沒有意義,更何況孫賢周沒有看過那盤棋的棋譜。總之,自已已經表達了自已的看法和評價,別人會不會接受就不是他所需要考慮的了。
等了一會,見林誌炫沒有說話,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其所持的態度,孫賢周開始真的感興趣了,他知道,林誌炫是那種特立獨行,有自已的想法和主見的人,隻要認為自已是正確的,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反對也不會改變的人,能夠如此的堅持,他肯定有堅持的道理。
“燦宇,等到了北京,找時間你把那盤棋擺給我看看。”他扭頭向吳燦宇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