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我有我的理由

“呃什麽意思?這裏有他們什麽事兒?”兩個人都是莫明其妙,其中林海濤更是糊塗,怎麽李麗紅都給扯進來了呢?

“你倆應該清楚,不管這場賭戰是出於什麽原因才導致,星期一的對決都不可能取消,當然,如果魏國清肯收回挑戰,並公開道歉的話,雖然我不認為有那種可能。既然如此,再說這些有什麽意義?你們難道我會因為怕可能輸棋就去尋求妥協?”王仲明笑著反問道。

“呃,”兩個人一時無話可答。

“知道為什麽我要逼魏國清以退出國青隊為賭注嗎?”王仲明問道。

“不是因為魏國清先說出要你離開國青隊的嗎?”林海濤問道——下午等訓練課結束的這段時間,兩個人在棋院裏也沒閑著,走走看看,聊聊轉轉,從別人那裏聽到了不少關於這場賭戰的事情,雖然每個人的講述都不盡相同,但聽得多了,卻也是雖不中亦不遠矣。

“那其中一個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王仲明答道。

“不是?那什麽才是真正的原因?”陸一鳴好奇問道。

“嗬,其實剛才你不也說了,我這七八年來沒有下過緊棋,雖然也曾經和譚浩強,吳燦宇那樣的職業棋手交過手,但那些對局隻能算是普通交流,談不上什麽真正的壓力。所以,相比於技術上的準備,更重要的是在心態上的改變,把腦中因遠離比賽而慢慢鬆弛下來對勝負追求的那根弦重新繃緊。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這個目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已置身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迫使自已的精神不得不緊張起來,所以。進入國青隊後,我並沒打算和那些年輕人搞好關係,他們對我的敵意,正是敦促我努力訓練的最好提示,而魏國清的挑戰雖不在我的計劃之中,但這卻是一個自已送上來的機會,如你們所想的那樣。這盤棋存在一定的變數,就實力而言,魏國清不是弱者,一局勝負,他並非沒有取勝的機會,所以我才會接受挑戰並將賭注加重。因為隻有那樣才可能真正讓我產生壓力的感覺,你們應該清楚,這種感覺不是在訓練中能夠出現,在一般的比賽中也很難出現,我需要找到這種感覺,不知道幸或不幸,總之。魏國清成了這樣一個目標,我必須贏他,而且隻能贏他,這是我的壓力,也是我的動力。我不清楚黃院長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把本來內部循環賽中的一盤棋拿出來單獨舉行,並將時間安排在晚上,從而可以讓更多的人前來觀看。客觀上把這盤棋的壓力又增加了幾分,當然,也有可能他是想借這件事兒給國青隊的那些年輕人上一堂課,但不管怎麽講,開弓沒有回頭箭,這盤棋我一定要下,而且還一定要贏。就象前些日子網絡論壇裏常說的一句話‘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與之相比,星期一的對決隻不過是一場模擬考試罷了。即使真的輸了,我會退出國青隊。但不代表我會放棄三星杯,現在你們倆可以放心了嗎?”

原來是這樣的打算

聽完王仲明的講述,兩個人算是鬆了一口氣,搞了半天,人家不是和魏國清鬥氣,而是在為兩個月後的三星杯賽做準備,相互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由得暗自有些慚愧,說到底對王仲明還不是真正了解,竟然以為人家的格局太小,會與一幫毛頭小夥子一般見識。

“嗬嗬,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這杯酒我自罰!”抓過陸一鳴前邊的酒瓶,林海濤滿滿地給自已倒了一杯,然後一仰脖一口而盡,喝完了還翻轉酒杯,用以表明自已絕無弄虛作假。

“嗬,少來,打著賠罪的借口想多喝幾杯。”王仲明笑著揭開對方玩兒的小把戲。

“嘿嘿,管他呢,反正酒已下肚,你還能讓我吐出來呀?”撓撓腦袋,林海濤孩子般的耍賴道。

陸一鳴見此情景無奈的搖了搖頭——誰能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超一流棋士私下裏卻是這樣的性格,事情若是傳到那些小字輩那裏,豈不是顏麵全無,都成了笑料?

“嗬,對你是放心了,可是魏國清那小子,唉,他可就該吃苦頭嘍。”陸一鳴歎息一聲——之所以怕王仲明萬一輸給魏國青而不得不退出國青隊,不是因為擔心王仲明的實力不夠,而是擔心他的心理狀態由於七八年的放羊而無法快速進入職業棋手角色,所以他剛才的建言,實際是想勸王仲明想辦法把比賭戰往後拖個兩三個星期,到那時,王仲明肯定已經適應了職業棋手的生活節奏,再應付魏國清肯定要輕鬆的多(隻要王仲明同意,劉誌峰,黃德誌那裏就好辦的多,以他和林海濤兩個人的身份,還怕要不來推遲幾天比賽時間的麵子嗎?)不過,聽了剛才王仲明的講述後,陸一鳴這方麵的擔心就顯得多餘了,顯然,王仲明盡管離開職業棋戰多年,但自我管理,調整狀態的功力並未失去,他既然把與魏國清的賭戰設定為心理角色調整轉變的一環,那麽其身上所承受的壓力自然也就變成了認真下好這盤棋的動力,而進入比賽狀態的王仲明有多麽可怕,無論是陸一鳴還是林海濤比誰都清楚。

“嗬,誰讓他自已為成績不錯就自已為是,總是牛哄哄的,吃點兒苦頭也是活該對了,仲明,你該真不會是打算逼他退出國青隊吧?這樣的教訓是不是有點兒太重了?給人的感覺,怎麽有點兒以大欺小的意思?他要是走了,國青雙璧豈不是隻剩下一個溥家齊,劉誌峰會不會跟你拚命?”林海濤也有點兒擔心的問道,不過,他此時的這種擔心怎麽看怎麽象是在興災樂禍。

“嗬,路是他自已選的,結果自然要他自已去承擔,至於他會不會離開國青隊,也絕不是我逼或不逼的問題,總而言之,我對他離不離開國青隊不抱任何態度,他留下來,我不會去刺激他要他履行賭約,他要走,我也不會有任何惋惜,我現階段的任務就是盡快調整自已的狀態,為三星杯的比賽做好準備,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劉誌峰,孫文東還有黃院長他們去忙嗬嗬,說實話,前段時間這三個人沒少給我製造麻煩,如果能給他們出點兒難題,我是一點兒負罪感都不會有。”王仲明笑道

“呃,你倒真的是拿得起放的下,”陸一鳴為之感歎——王仲明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既然他的目標的兩個月後的三星杯賽,那麽在此期間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進行,而與這個目標無關的事情,則屬於棋院教練,領導的責任,他隻要把他棋手的職責做好就夠了。

“嗬,這樣不對嗎?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他們幾個在那個位置,領的那份工資,發該發的愁,解決該解決的問題,不就是他們工作的意義嗎?‘皰人雖不治皰,屍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廚師既使不做祭祀用的飯菜,管祭祀的人也不能越位來代替他下廚房做菜。棋手以贏得比賽勝利為樂趣,管理者自然是以解決管理中遇到的難題為樂趣,你該不會是想剝奪他們享受快樂的機會吧?”王仲明笑道。

“,真有你的,給人找麻煩還找出理來了。嗬,我在乎什麽,反正落埋怨的又不會是我。”陸一鳴愣了愣後笑道,用眼角瞟了瞟林海濤。

“哦?怎麽了,誰會埋怨你呀?”王仲明扭頭向林海濤問道。

“嗬,還能有誰,麗紅唄。其實也不是她埋怨,主要是她底下的那幫小姑娘裏有一個和魏國清正處朋友,叫韓韓什麽的。”林海濤對女隊的棋手並不是很關心,雖聽李麗紅念道,卻沒有記全名字。

“韓彩娟。”王仲明提醒道。

“噢,對,就是韓彩娟,原來你知道呀,嗬嗬,麗紅說自從知道魏國清要和你賭戰,那個小姑娘心裏特別著急,一有空就纏著她讓她想辦法去勸你,不要和魏國清做對。麗紅被她纏得也沒辦法,正好下午我們倆回來,知道想和你聚一聚,就托我們跟你說說好話,看看事情有沒有緩合的餘地。嗬,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老娘們兒就是心軟,事情兒又不是你挑起來的,正當防衛,這事兒你做的對。反正嘮叨兩句就完,又死不了人,大了不我裝聾子就好。”林海濤笑道。

“是嗎?說的這麽硬氣?你確定隻是嘮叨,不用跪搓板兒嗎?”聽完以後,王仲明笑著問道。

“呃啥話!你們家現在洗衣服還用搓板兒呀?”林海濤一愣,然後反擊道。

“哈哈,泄底兒了吧?人家就是逗逗你,你自已就把底兒泄出來了。不跪搓板兒,難道是跪洗衣機嗎?那好象也不怎麽光彩吧?”抓住林海濤的語病,陸一鳴開懷大笑。被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夾擊,林海濤是麵紅耳赤,也不知是急的還是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