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老了,精神氣兒就不足了……”傅婉儀神情有些疲憊的說道。
慕容離笑著回道:“母後正直青春,何來老之說?”
“嗯,皇上就愛說些好聽的話兒來逗哀家開心!”
“君無戲言!”慕容離依舊淡笑著,說道:“朕說的事實!”
傅婉儀笑的甚是開心,說道:“是,皇上說的哀家信!不過啊……這身子卻不聽哀家的,今個兒就到此吧!”
“是!”慕容離應了聲,吩咐德安和幾個宮女送傅婉儀回永安宮,好好侍候著,方才對著眾臣說道:“這已經入秋了,再有幾天也是秋後狩獵的日子,依朕看……二哥和三哥以及大汗就等那狩獵後再行離去好了,正好,好些年朕也未曾和兄弟們一起狩獵,乘此次機會,也好隨了朕的心思!”
慕容梓寒和慕容玥,以及格枏兒紛紛起身,回道:“臣等遵旨!”
“好了,這天色也及晚了,今個兒就到此吧!”慕容離說道。
“恭送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眾人起身,齊呼。
慕容離帶著柳絲雨以及藍冰兒起身離去,隨之眾人也紛紛想協離開了禦花園。
楚莫凡正要扶著朝陽離去,突然被格枏兒攔住,楚莫凡淡笑的問道:“大汗是隨本將一起出宮,還是……”
“本汗正有此意!”格枏兒收起冷冽,淡淡笑著說道。
除去先前的立場,他是極為佩服楚莫凡的,如今兩國修好,他更加喜愛和他深交,比起那些個為了利益的王爺們,他寧願和這個為了國家傷害過藍冰兒的人深交,當然,格枏兒心裏對他為了百姓拋棄藍冰兒的事情還是十分生氣的,雖然明明知道,那不能怪他,那一切都是劫數,是那人和藍冰兒的劫!
格枏兒想著,隨著楚莫凡一起往宮外行去,身後,一道犀利的眸光向他射來,他未曾回頭,嘴角隻是冷冷的輕笑一笑,眸子裏盡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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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冰兒借由著碩大的夜明珠的光亮看著那架殘月琴,手指輕輕滑過上麵的琴弦,腦子裏總是回旋著壽宴上他們的話,對那追月好奇心大盛。
“來人!”藍冰兒輕輕喚了聲。
“娘娘……”值夜的小太監小文子恭敬的說道。
藍冰兒見值夜的太監進來,說道:“你去打聽下皇上今兒個在哪裏?”
“喏!”
小文子應了聲,匆匆離去。
藍冰兒無奈一歎,負氣的坐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月色,入秋的風已經有了些許的寒冷,迎麵吹來不免使她打了個冷戰。
“娘娘,知更的說今天皇上宿在禦龍殿了!”小文子喘著氣兒說道。
藍冰兒一聽,提起裙擺就欲出去,慕容離在禦龍殿,沒有宿在別宮,這禦龍殿內慕容離是從來不招侍寢的人的,她此刻急著想知道追月的故事,盡是一刻都無法等得。
“娘娘,您是要去哪兒,奴才給您去掌個燈吧!”小文子問道。
“不用了!”藍冰兒從架子上拿下夜明珠,說道:“本宮自己去就好了!”
說完,抬腿離去,借由著夜明珠那散發出來的氤氳的光亮往禦龍殿行去,沿途守夜的侍衛見到,匆匆行禮,都奇怪的看著這位西宮娘娘,卻也無人敢去上前詢問,誰人不知,這位西宮娘娘行止不似大家閨秀,卻得到皇上萬千的寵愛。
藍冰兒風風火火的來到禦龍殿,一路疾奔,猶如絲綢般的秀發被風吹的有了些許的淩亂,此刻卻也顧及不了,見門口的侍衛正要行禮,輕輕揚了揚手,說道:“皇上歇下了嗎?”
“回娘娘,皇上剛剛歇下!”侍衛恭敬的回道。
藍冰兒一聽,心裏躊躇,不知道應不應當進去,今天不問明白追月和殘月的事情她心裏不踏實,猶如千蟲萬蟻在內心侵蝕著自己,心癢難耐,可是,此刻已經很晚,明日慕容離不到五更天就要起**朝,既然歇下就又不好意思擾了他。
正在為難之際,十一正好從宮裏退了出來,奇怪的問道:“娘娘,這麽晚了,您是有事嗎?”
“十一,皇上已經歇下了嗎?”藍冰兒有些執著的不確定的追問著。
十一見藍冰兒神情,大致明白此刻她是找皇上有事,淡笑的說道:“皇上剛剛歇下,想來還沒有入睡,容奴才進去看看!”
藍冰兒點點頭,待十一剛剛走了幾步,急忙說道:“十一……”
“娘娘,還有什麽事情?”十一回身問道。
“那個……如果皇上睡了就不要給本宮通報了!”
十一應了聲,轉身離去。
娘娘一生單薄,連衣服發飾都未曾拾掇,想來是來的急忙,如果被皇上知道又怎麽會忍心,想來皇上今兒個是無法安睡了!
十一想著,嘴角一絲淡笑,心裏腹誹著:大概皇上見娘娘有事就能想到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巴不得娘娘天天有事來找他才好!
“皇上,藍妃娘娘在寢宮外求見!”十一輕敲了下門,說道。
屋內沉寂了一會兒,門猛然打開,就見慕容離身披了件大氅走了出來,邊走邊說道:“怎麽不直接帶她進來,如今外麵這更深露重的,萬一涼了身子怎麽辦!”
十一聽得慕容離語氣裏含了些薄怒,心中暗討:要是被皇上看到娘娘就著了單衣,指不定還要發更大的火呢。
果然,當慕容離看著藍冰兒那單薄的身子,劍眉擰到了一起,冷聲說道:“出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的嗎?這鳳鸞宮的奴才都幹什麽去了,就任由著自個兒的主子深夜裏在宮裏如此走動嗎?十一,傳朕旨意,這鳳鸞宮的奴才伺候主子不周,各罰板子二十,這個月的俸祿減半!”
“喏!”十一認真應了聲,也不擔心,因為他知道,最後這鳳鸞宮的奴才肯定是什麽也罰不了,說不定還得被藍妃無賴的要點賞賜。
藍冰兒一聽,頓時臉苦了起來,雙眼無辜的看著慕容離,拿著夜明珠的手緊了緊,一副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般的看著慕容離,哀戚的說道:“鳳鸞宮一宮上下二十四個奴才,一共是四百八十板子,那都打到臣妾身上好了,那個……俸祿也都從臣妾身上扣好了,因為是臣妾不讓他們跟著的……”
慕容離一聽,俊臉變的冷冽,什麽話也沒有說,一把拉過藍冰兒往寢宮內走去,當拉住她那已經冰涼的小手時,眉頭皺的更深,大掌緊了緊,將那冰冷的手完全的裹在自己的手掌心內,為她取暖,藍冰兒偷偷看了眼帶著些怒意的俊顏,心裏甜絲絲的。
“皇上,那鳳鸞宮的奴才還發不罰了?”十一不合時宜的問道。
“容後再議!”
容後再議!嗬嗬……十一笑著微微搖了下頭,恐怕這個容後再議就已經變成了賞賜了。
“今兒個禦龍殿再有人來求見都擋在門外,閉宮門!”十一交代著值夜的侍衛後,轉身回自己的寢宮歇息去了。
慕容離把藍冰兒一路拉回自己的寢宮,闔上門後,就不滿的說道:“不知道現在晚上天氣涼了嗎,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也不能連穿件衣服披件大氅的時間也沒有啊!”
“我心急,一時間忘記了!”藍冰兒聳了聳肩膀,隨即看著慕容離生氣的臉,可憐兮兮的說道:“阿離,我冷,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說著,就主動環上了慕容離的腰身,將自己緊緊的貼在他那健碩的胸膛上。
慕容離本還想埋怨幾句,可是,當溫暖的身子接觸到藍冰兒靠過來拿涼意濃濃的嬌——軀時,再多的生氣也變成了不忍心,微微一歎,將那冰冷的身子緊緊擁住,輕聲問道:“這麽晚了怎麽就獨自一個人跑過來了?”
“我心裏有事,本來想著明日在問你,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無法等待,就不管不顧的跑來了!”藍冰兒蹭了下,尋找了更為舒適的姿勢,輕聲的說道。
“哦?”慕容離輕輕咦了句,又說道:“看你這身子涼的……”
說著,將藍冰兒拉到軟榻上,說道:“被窩裏暖和,有什麽上榻在說!”
藍冰兒倪了眼那明黃色緞子的龍床,說道:“不是那**不許女人睡的嗎?”
“誰說的?”
“不是嗎?”藍冰兒反問,道:“宮裏都是這樣傳的,禦龍殿從來沒有女人在這裏安歇過的啊!”
“那隻是朕不想!但是你不同……”慕容離輕輕回了句,鳳眸瞥見藍冰兒嘴角那甜絲絲的笑意,就連那眼角都偷著上揚了幾分,見此,心裏也甚是喜歡,自己率先退了靴子,上了龍榻,說道:“是站在這裏凍著,還是到被窩裏暖和著?”
藍冰兒一聽,急忙說道:“當然是到被窩裏暖和著了!”
說完,亦坐到床邊拖了自己的繡鞋,又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的繡鞋整齊的放在慕容離龍靴的旁邊,方才爬到裏麵,鑽進了暖暖的被窩裏。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落入慕容離的眼中,此刻,慕容離心中方才明白,為何自己和藍冰兒越是接觸越是喜歡的緊,她的每一個動作雖然好似很隨意,卻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沒有那個女人會去將自己的鞋子那麽認真的和自己的擺放到一起……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落入慕容離的眼中,此刻,慕容離心中方才明白,為何自己和藍冰兒越是接觸越是喜歡的緊,她的每一個動作雖然好似很隨意,卻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沒有那個女人會去將自己的鞋子那麽認真的和自己的擺放到一起……
“你的頭發真好!”
突然,藍冰兒冷不丁的說了句,拉回了慕容離稍微遊離的心緒,緊接著又聽她說道:“本來想著我的頭發都夠不錯的了,想不到你的頭發更光潤呢!”
慕容離聽後一笑,戲謔的說道:“誇朕的同時還不忘記誇獎自己!”
藍冰兒狡黠的一笑,老神在在的說道:“那是那是,我說的隻是事實而已!”
看著藍冰兒臉上的笑意,慕容離情不自禁的將她的嬌軀擁入懷中,輕聲的問道:“剛剛不是說有事要問朕的嗎?”
經慕容離一提,藍冰兒頓時反應過來,急忙說道:“壽宴上聽他們說除了殘月琴……還有一個追月!那個上麵也有一個故事嗎?為什麽瑾塵說追月是為殘月而生呢?”
慕容離低眸倪了眼還在把玩著自己頭發的藍冰兒,問道:“你為什麽對那琴後麵的故事那麽感興趣?”
“不知道……”藍冰兒眼神有些迷茫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麽,聽了殘月的故事後,好像心裏總是有根弦拉著,每次談殘月心裏都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感和悲怨,當聽到追月這個琴的時候,心裏又有著極大的哀愁……”
慕容離微微擰了眉,看著藍冰兒仰著頭看著自己,說道:“還記得琴仙愛的那個男人嗎?”
“蕭寒!”藍冰兒淒涼喊著這個名字。
“當年琴仙飲恨而終,將自己一生的悲戚都化作了強烈的怨念注入了殘月琴中,故此,此琴不但很難找到人駕馭,而且彈奏任何曲子都會隱含了一種杯念……”
“可是……我今天沒有感覺到!”藍冰兒疑惑的問道。
慕容離鳳眸微微闔起,又將藍冰兒摟了下,清淡的說道:“是,你今天的琴音裏隻有喜氣,卻毫無悲念,這倒也讓朕覺得奇怪,或者說……傳聞畢竟是有些出入的。”
藍冰兒沉思了起來,她平日裏本就喜愛清幽略帶著些許哀傷的曲子,故此,雖然明白殘月含著琴仙的悲念,可也沒有太過的在意,而今日她雖然看到很多人訝異的眸光,卻也隻是當他們從未聽過那首簡單且通俗的《祝壽曲》,並未曾在意,此刻聽聞慕容離如此說,心裏卻並不認為是傳言的有誤。
每次彈奏殘月,她都好似能感受到琴仙的思緒般,也許是因為琴仙的靈魂注入在內的緣故,但是,是真的如此簡單嗎?
“如瑾塵所講,追月是為殘月而生的!”慕容離邊假寐著邊說道:“而且,追月是蕭寒所有!”
藍冰兒一聽,“騰”的一下從慕容離的胸膛上直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離,說道:“蕭寒是愛著琴仙的對不對,他其實是愛著她的……對不對?”
藍冰兒話帶著微微的顫抖之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慕容離,雙眸中盡是難掩的期待和隱著的害怕。
慕容離緩緩睜開眼眸,對上藍冰兒的目光,靜靜的凝著她,緩緩說道:“愛又如何?琴仙一生的怨念傾注,就算愛……也已經枉然!”
“不!”藍冰兒激動吼道,瞪著慕容離說道:“琴仙有怨念,有恨,那是因為她愛著蕭寒,琴仙有多恨他,就有多愛他!她臨死還有如此多的怨念,是因為一直無法釋懷,她還是很愛蕭寒的,否則,不會留下傾注了悲怨的殘月!”
慕容離緩緩起身,摟過激動的顫著身子的藍冰兒,說道:“是,蕭寒應該是愛著琴仙的,否則,也不會在她走後去尋她,隻是……他們終究是錯過了,當他找到琴仙的時候,她已經悲傷過度離世了,蕭寒在她碑前不吃不喝的守了七日夜,親手鑿了琴,日日夜夜的在她碑前彈著琴仙身前喜愛的曲子……直至吐血而亡!”
藍冰兒沉痛的閉起眼眸,淚水順著眼縫劃過臉頰,暈染了慕容離的胸膛。
她的心好痛,痛的快要窒息,好像變的呼吸都不順暢,那種錐心的刺痛讓她不能自已,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亂七八糟的碎言碎語。
“傻瓜,哭什麽?”慕容離心疼的緊了緊臂彎,低頭淺吻著藍冰兒的發絲,柔聲的說道:“他們錯過了,你和朕沒有!以後不管如何,都不要離開朕,都要相信朕,不要讓他們的事情發生到你和朕身上……好嗎?”
藍冰兒痛哭出聲,嗚咽的說道:“慕容離,如果你敢再欺騙我,我會殺了你的!”
“好!”慕容離柔聲的輕輕應了聲。
翌日。
藍冰兒眼睛澀疼的緊了緊,方才睜了睜眼睛,可是卻睜不開,隻好作罷,閉著酸澀的眼睛慵懶迷茫的喊道:“霓裳……”
“娘娘,您醒了!”
嗯?不是霓裳的聲音,也不想平日侍候的人的聲音!
藍冰兒努力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明黃色的帷帳,腦子空白幾秒,方才響起昨天她半夜跑來找慕容離,然後聽了那追月的故事後,一直在那人懷裏哭,然後……然後不知道了……
藍冰兒一臉的黑線,她竟然像小孩一樣,哭著睡著了!
“娘娘,要侍候您起身嗎?”那名宮女小心的輕聲問道。
藍冰兒坐起身子,說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娘娘,已經巳時一刻了!”宮女回答道。
呃……
藍冰兒暗汗,按怪自己睡的如此沉,連慕容離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急忙說道:“替本宮更衣!”
“喏!”
宮女急忙起身身前,拿過慕容離臨上朝時讓十一吩咐了內務府送來的衣衫替藍冰兒喚上,打了熱水給她敷臉,方才問道:“娘娘,皇上已經在小廚房給您備了早膳,奴婢去給您端來!”
“不用了,本宮會鳳鸞宮用就可以了!”藍冰兒急著回去,她怕霓裳和清風擔心。
宮女聽後,急忙拿過大氅替藍冰兒披上,說道:“奴婢去給娘娘備個輦!”
藍冰兒看著戰戰兢兢的宮女,微微一笑,說道:“算了,等備輦的時間本宮都已經到鳳鸞宮了,這會兒陽光正好,本宮自個兒回去就行了,你下去吧,不用侍著了!”
說著,攏了攏大氅,疾奔離開。
“呦,姐姐這麽急是去哪兒啊?”
突然,一道酸溜溜的聲音響起,藍冰兒遁著聲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