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不會死在裏邊了吧?這麽久還見不到人。”

“都說禍害遺千年,看那小子也不像短命的。”

“這太陽不會就是那小子弄出來的吧。”

赤紅的大漠中,老驢耷拉著腦袋晃晃悠悠,黑白相間的毛發被汗水浸濕,就像落水的喪家之犬,甚是狼狽。

隨後,就見它咧著大嘴緩緩抬頭,望著天際間那道火紅烈日,兩個大眼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著轉,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嘀咕著,腦海中沒來由的浮現出一道少年身影,碩大的驢臉上露出幾抹心虛的神情。

“烈日當空,開陽現世,大世終於要來了嗎?”

遙遠的東墟之北,一處白雪皚皚的山峰上,一位少年身穿道袍,遙遙而立,飄零的雪花沒有一篇沾染在他的衣衫上。

那腰間,別著一個紫金色的葫蘆,很是精致,少年立於山巔,極目遠眺,望向千萬裏之外的中域,深邃的眼眸中彌漫著一抹悠長神色,喃喃開口,誦念了一聲道號。

“天降異象,難道是他們現世了?”

“那裏的東西,隻能是我的。”

東墟中域,煌煌大氣的一座宮殿中,一位紅袍少年負手而立,立於大殿門前,目光深邃,遙望著天際間橫空的火紅烈日,俊朗的麵龐上掠過一絲桀驁,目光中湧動的自信仿佛與生俱來,站在那裏,好似他就是淩駕眾人之上的無雙妖孽,俯視同代。

年輕人的話語很平淡,不過從他的言語中能夠感受到,他的自信源自於實力的強大,在這裏,他就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妖孽,任何人在他麵前,都會變得黯然失色,無他,隻因他叫蜀皇飛,他是無數同代天才的夢魘,真正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

“沉寂萬年,終於還是回來了嗎?”

遙遠的中州大都,一位傾城女子立於微風吹拂的山巔,輕紗遮麵,遙望極東之地,清冷的美眸中泛起一抹輕盈漣漪,麵紗下徐徐傳來一道空靈之聲,眺望著東方天際升起的那片赤紅,挽著如瀑青絲,在微風之中矗立良久。

“小屁孩,我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波動,好像是長老爺爺來了。”

十裏坡之下,萬裏無垠的深坑中,一切漸漸歸於寂靜,赤紅光澤伴隨著天際間升起的烈日徐徐隱去,荒蕪的廢墟中,再度變回了那般死寂的壓抑,周圍一片破敗,幾乎尋不到一處完好建築。

就在這時,忽然,江小七身旁,玉靈兒俏臉一凝,抬頭仰望天際,旋即聽她驚呼出聲,美眸中泛過一抹喜色,旋即拉起一旁江小七的臂膀這般開口,笑嘻嘻的說道。

聞言,江小七麵色一怔,微微點頭,隻是那臉色並沒有如女孩那般的欣喜神情,眉頭反而掠上一抹陰霾,心思微微沉吟著。

雖然說他與天樞聖地並無隔閡,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不能被人知曉,就算他刻意掩蓋氣息,以聖地那般龐大的存在,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趕到此地,想必來人實力一定強的可怕,保不準會被發現。

此外,江小七心中還有一個隱憂,他擔心,來到此地的,不僅僅是天樞聖地的人,很有可能,蜀黎的人也會來此,到那時,情況就會變得更加複雜,畢竟,兩者之間存在嫌隙,保不齊他們會以此為借口,對他出手。

微微沉吟後,江小七走到一旁的廢墟中,扒開散亂堆積的灰塵,從裏麵摸索出一個青銅麵具,戴在了臉上,遮住了他的麵容,隻露著兩隻瞳孔,可以視物,讓人看不清他的真正麵容。

“小屁孩你這是?”

望著身旁江小七的怪異舉動,玉靈兒俏臉上流露出一抹疑惑,旋即出聲詢問道。

“靈兒,乖乖待在家裏不好嗎?竟然跑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胡鬧。”

“要是讓你爹爹知道了,非得關你禁閉不可。”

玉靈兒話音剛落,就聽一道恢弘巨聲自天際間傳來,伴隨著的還有亦如汪洋般的沉重威壓。

下一刻,就見眼前昏暗破敗的廢墟中,憑空多出了三道身影,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江小七視線之中。

人影出現的刹那,江小七就感覺一股,猶如汪洋大海般的恢弘威壓席卷而來,刹那間壓蓋在了他的身上,頓時,他就聽到自己身上的筋骨劈啪作響,強大的壓力蔓延,險些將他壓得一個趔趄跪拜下去。

青銅麵具遮掩下,江小七麵露痛苦神色,緊咬牙關,死死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但那雙腿依舊不聽使喚,被那股沉重的壓力壓得就快喘不過氣來了,眼看就要跪拜下去,強悍的身軀在如此汪洋的威壓下,使不出半分勁力。

就在江小七被那股強悍威壓鎮壓的即將栽倒之際,忽然,周圍所有的恢弘氣勢開始如潮水般湧退,立時,江小七感覺自己如蒙大赦,臉上的汗珠像水一樣流淌下來,後背同樣被冷汗打濕,強橫的威壓蔓延下,江小七感覺自己就像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傾覆。

“長老爺爺,你怎麽來了。”

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三道人影,江小七身旁,玉靈兒好似全然無所影響,見她踮著腳尖,輕盈的跑了出去,走到那位光頭男子的身旁,小手很自然的伸了出去,挽住他的臂膀,俏臉上啜著頑皮的微笑,歪頭對他這般撒嬌道。

“還好意思說,捅了這麽大簍子,看你爹爹回去怎麽收拾你。”

剛剛還一臉威嚴的大漢,在玉靈兒那般嬉鬧的撒嬌中,立時垮了下來,隻能有些寵溺瞪她一眼,便是有些無奈的開口埋怨。雖然口中這般訓誡著,但他那臉龐上浮現的笑意,卻是愈發濃鬱。

對於這個古靈精怪的妮子,他是打心眼裏喜愛,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那種溺愛,容不得她受半分傷害。

此前,聽到玉靈兒失蹤的消息後,雷晨就當著諸多長老的麵,劈頭蓋臉的把聖主罵了一頓,隨後便是馬不停蹄的開始出門尋找,那般架勢恨不得都要把天都給翻過來。

“小子,你一直都在這裏?”

“那你有沒有看到一片赤紅石刻?”

一旁,拄拐老人乍一出現,便是將目光落在了江小七的身上,瞳孔直接將他鎖定了來。

瞧見他剛剛竟沒有在那股威壓下跪伏,嘴裏忍不住輕咦一聲,對他多投去了幾分注意。

要知道,以他們的實力,哪怕隻是稍稍釋放一縷威壓,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抵禦的,更何況眼前這個,實力還不到四滿境的小子。

隨後,就聽拄拐老人冷哼一聲,開口質問。因為從他踏進這處昏暗空間後,就未曾察覺到那種熟悉的力量,那種獨屬於原始符文的神秘力量,作為極致強大的開陽舊址,他不信這裏的符文是被人抹去了,因為那種原始圖騰,並非一般人力所能摒除的。

既是如此,那就很有可能,是被人拓印了去,而眼下,這裏隻有兩人,作為來路不明的江小七,自然成為了他的首要懷疑對象。

而作為蜀黎聖地的長老,他們最不想看到,有人將開陽的原始符文帶出這裏,畢竟,他們之間有著諸多詭秘。

故此,拄拐老人就開始了對江小七的盤問,因為從後者的身上,他隱約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原始符文所散發的。

下一刻,就見老人手中拐杖一顫,立時,眾人就感覺一股強盛到無法形容的威壓開始蔓延,伴隨著老人渾厚的聲音,一齊向著江小七所在的方向壓落。

“轟”

就在威壓騰起的刹那,隻見,對麵而立的江小七,周身轟然騰起一抹蔚藍色靈光,刹那間將他的身軀包裹,死死抵禦著那股彌漫而來的蠻橫威壓。

就在剛剛,江小七體內的靈力仿佛解除了封印,蔚藍色的靈力刹那湧出,灌輸在他的四肢百何,立時讓他感覺渾身充盈,被灌滿了力量感。

不過,就算眼下江小七體內的靈力解封,但以他這般孱弱實力,對上眼前那位拄拐的絕頂強者,無疑是以卵擊石,哪怕拄拐老人釋放的隻是丁點威壓,但落在江小七的身上,卻像一座無邊巨嶽壓蓋而來。

江小七的雙膝,已經開始漸漸彎曲,擎起的雙臂也在此刻傳來嘎吱聲響,骨骼已經隱隱錯位,那蔓延在他身軀上的蔚藍色靈力,在威壓落下的刹那,就被瞬間壓製回了體內。

緊接著,就見威壓之下苦苦支撐的江小七,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右邊膝蓋重重的砸在腳下的廢墟中,碎石飛濺,立時轟出一道大坑。

威壓還在持續,江小七擎起的雙臂已經漸漸與頭齊高,麵對那股如山海呼嘯的蠻橫威壓,還在繼續堅持著,此刻,他完全是憑借肉身的力量在苦苦支撐,那嘴角,不斷的向外湧出鮮血,染紅了他**的上身。

“這小家夥肉身倒是不俗,是個好苗子。”

望著江小七狼狽的身形,一襲青衣的中年人眸中掠過幾抹詫異,嘴角泛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在心底這般呢喃道。

“長老爺爺,我被人追殺,是小屁孩救了我,不然你就見不到我了。”

“你快幫幫他。”

三道人影之中,玉靈兒望著身前不遠處,樣貌狼狽的江小七,俏臉上當即掠上一抹焦急,搖晃著雷晨的胳膊,開口央求道。

“哦?是他救了你?”

聞言,雷晨眉梢一挑,扭頭望向一旁的玉靈兒,言語中帶著幾分問詢的語氣。

“那這小家夥老夫倒是要幫上一幫。”

被玉靈兒搖的頭都要暈了,隨後,就見雷晨肥碩的臉頰上掠過一抹無奈,旋即笑嗬嗬的開口,深邃的目光望著前方不遠處苦苦支撐的少年,嘴角掠過一抹欣賞的笑意。

“鬼佬,這個小家夥於我家靈兒有恩,你不能殺他。”

話音落下,就見雷晨袖袍一揮,下一刻,同樣一股雄渾力量自他體內爆發,徑直掠向江小七所在的方向。

風聲呼嘯間,兩股強橫的威壓同時泯滅,而處於威壓衝撞之下的江小七,當即噴出大口鮮血,身形踉踉蹌蹌,麵具遮掩下的麵容一陣蒼白,搖搖晃晃後勉強穩住身形,沒有栽倒下去。

隻是他那深邃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那位拄拐的老人,心中湧動著漫天殺意,不過卻未表露在外,畢竟眼下,雙方的實力差距太過懸殊,哪怕是他稍稍表露半分,今日,他就很難再走出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