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英王府一眾下人聞言,也不敢耽擱,連忙派人去請魏玉榕。

眼看著一院子的人都僵持在院裏,管家陳福硬著頭皮上前,對著老族長恭敬行禮。

“老族長,王妃娘娘一會兒就來,您先廳裏請,奴才讓下人給您們奉幾杯茶水。”

冷哼一聲,老族長沒動,隻雙手杵著拐杖,冷眼環顧四周。

“太妃娘娘呢,我們那麽多人登門,她怎麽都不出來相見,莫不是不將我們這些族人看在眼裏?”

“哎喲,這是哪裏的話,老族長你誤會了。”

陳福急忙解釋。

“太妃娘娘平日裏身體便不好,最近又因為王爺意外去世,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欲絕,因此氣血攻心,昏迷在床,已經一日一夜了。

她不是不想出來見你們,實在是不能啊,還請老族長莫要誤會。”

“什麽?”

老族長目光一凝。

“你說太妃娘娘昏迷不醒?可曾請大夫來看過。”

“回老族長,請過,甚至這皇城內稍有點名望的大夫,奴才都請回來給太妃娘娘看過了,但老太妃這病情,十幾位大夫都束手無策啊。”

目光一沉,老族長沒再說什麽,但杵著拐杖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周太妃昏迷不醒,那整個南英王府能主事的人,就隻剩魏玉榕一人了。

隻要他們今日能搞定魏玉榕,將她趕出南英王府,那麽南英王府,可就是由他們說了算了。

目光一凜,暗自勾了勾唇角,老族長抬步就要朝大廳裏走去。

就在這時。

魏玉榕來了,她剛跨過月亮門,便朗聲開口。

“老族長,各位叔伯,今日這吹的是什麽風,怎麽把您們吹來了?”

聞聲眾人當即頓住腳步,回頭朝著魏玉榕看去,這一看,眾人當即神色各異,目光複雜。

隻見魏玉榕穿著一身雪白色的素衣,發髻上簪著一朵白色絹花,除此以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樣首飾。

但是,她脊背挺直,下巴高揚,麵色沉著冷靜,一點兒也不似他們所想一般絕望頹廢,反而周身上下都隱隱透露著一股當家主母的威嚴之氣。

怎麽會這樣?

族裏眾人在心裏悄悄嘀咕。

老族長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緩緩出聲。

“沒吹什麽風,南英王意外被害,我們作為族親,早就該上門拜訪了,隻是顧忌你們傷心憂神,恐無精力招待賓客,這才推遲至今日。

但如今一看,倒像是我們想多了,畢竟王妃娘娘精神奕奕,可不像是剛死了丈夫的模樣。”

老族長話落,魏玉榕剛好帶著一個丫鬟和貼身嬤嬤走到眾人麵前。

聞言她清淺一笑,語氣沉穩。

“老族長這話可著實讓我覺得冤枉,死的不是別人,是我的夫君,我剛成婚一年便喪夫守寡,如何會不傷心?”

話頓,環顧了眾人一眼,魏玉榕淡然出聲。

“可是,我身為南英王府當家主母,在夫君新喪,婆母傷心欲絕,昏迷臥床的情況下,我若是再傷心頹廢,哭垮了身體,那婆母怎麽辦?這偌大的王府怎麽辦?還有……我腹中的孩兒怎麽辦?

便是為了他們,我也隻能咬牙堅持住啊。”

魏玉榕劈裏啪啦一通話落,在場眾人什麽都沒聽進去,就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你說什麽?腹中的孩兒……什麽孩兒?”

老族長蹙眉出聲,魏玉榕雙手覆著肚子,滿臉哀戚悲傷。

“夫君死了,我傷心欲絕,本想一條白綾,跟著夫君一起去了,誰曾想,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夫君是長房獨子,我就是再傷心,也隻能顧好身體,為他留個後啊。”

魏玉榕話落,除了她身邊的丫鬟和嬤嬤,所有人都驚呆了。

老族長等人更是臉色難看至極。

老族長杵著拐棍,蹬蹬朝著魏玉榕走來。

扮成丫鬟的虞昭和馮嬤嬤對視了一眼,連忙閃身上前,將魏玉榕護在身後。

“老族長,王妃娘娘懷的可是南英王府唯一的血脈,您仔細著一些。”

聞言,老族長眯著眼睛,咬牙切齒出聲。

“唯一的血脈……魏玉榕,你這個孩子,來的可真及時啊。”

“誰說不是呢,我也很慶幸,上天能在這時候給我一個孩子,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所以,一個時辰前,我已經派人送了奏折給皇後娘娘,讓她替我為腹中的孩兒請封南英王的爵位了,各位叔伯放心,我一定會仔細照料這個孩子的。”

唰的一下,老族長等人的臉色瞬間冷沉下來。

他們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等變故,更沒想到,魏玉榕的速度會這麽快,竟已經派人通知皇後了。

其餘人心思各異,老族長卻垂了垂眼眸。

他今日之所以來,是因為他也認為魏玉榕已經是魏家放棄的一顆棄子了,他賣二房的人一個好,二房之人繼承南英王府的爵位和家業後,自然會回報他。

但如今。

魏家絕對不會放棄擁有南英王府唯一血脈的魏玉榕的。

而如此,他也該重新考量一下了,畢竟他可不想得罪魏皇後和魏家。

老族長不再吭聲和表態,二房之人頓時急了,嚷嚷著周宿和魏玉榕從來不曾同房,不可能有孩子,甚至派人去外麵請了大夫回來。

然而。

周宿的奶娘親自出麵,證實周宿和魏玉榕確有夫妻之實。

同時,周家二房請來的大夫,當眾驗出魏玉榕確實懷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至此,周家二房之人雖然極其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最終被老族長嚴令喝止,青著一張臉,離開了南英王府。

所有人都離開後,魏玉榕猛地鬆了一口氣,後背都濕透了。

她避開眾人,擔憂的詢問虞昭,假孕之事是否會被人發現,虞昭給了她一劑定心丸。

“不會,我給你服用的蠱蟲,不會傷害你的身體,隻會讓你的脈象和肚子跟真實懷孕一樣。

等七個月後,從外麵領養一個孩子回來,我再幫你取出蠱蟲,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還有,剛經曆了這些,你先安心休息幾天吧,後麵我會再來找你,告訴你接下來要做什麽的。”

魏玉榕聞言心下大安,虞昭也沒久留,換了衣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