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正在廚房切菜,忽然聽到門鈴聲響起。
“等等!”
放下手中的刀,我在圍裙上擦擦手,走過去打開門。
果然是齊思音一臉抱怨的站在門外。
“我有鑰匙為什麽還要敲門才能進來?”
他一邊脫xia外衣習慣xing的遞給我,一邊忿忿的說。
那是為了防備你偷襲,但我並沒有答話,也沒有伸手去接他的外衣,隻是平靜的看著他。
他眼中閃過一瞬威脅的光芒,繼而又換成一張甜蜜的笑臉。
“我又忘了,我自己掛。”。
“你先坐一下,我還要去做菜。”
我看他乖乖的把外衣掛到衣架上,暗自歎了口氣,這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我好像幼稚園的阿姨一樣,教這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最起碼的生活自理能力。
轉身剛要離開,齊思音卻突然將整個身體靠在我身上,壓的我幾乎站立不穩。
“我好餓……”他雙臂很自然的環住我的腰,摟著我輕輕搖晃。
我本來想甩開他的糾纏,但聽他低低的聲音的確有些疲憊,還是輕輕去拉他的手臂。
好容易才讓他比章魚吸盤還緊纏的手放開,我回到廚房裏繼續忙碌。
每隔一天為他的到來做準備已經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買菜,做飯,開門,盯著他掛好衣服,防備他動手動腳……
我看看身上的圍裙──自己越來越象等待丈夫歸來的主婦,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跟齊思音的“半同居”生活已經近兩個月了,這一次並非他強迫,而似乎是順理成章般,我們從小島回來就在一起了。
我明白自己已經永遠逃不掉,所以不想再白費力氣。
我曾經告訴過他恨他,不喜歡他,甚至多次逃離他,仍然沒有辦法讓他的執念消卻,現在隻好把他當作生命中最無奈的存在收留下來。他就象我的影子,我每一次躲避,以為擺脫了他,他又總是再次緊緊纏繞上來。當我意識到此生再也無法擺脫他時,也就徹底死心,與其畏懼他,不如坦然承認和接受他的存在。況且這個影子雖然總在提醒我曾經的黑暗,然而在孤獨無助時,我能依賴的也隻有它。
我回到這個與他“私奔”前所居住的城市,並不是又想逃避他,而是不想回去原來的地方,我暫時無法麵對一些人和事。我對十分不滿的齊思音說再也不會離開,他願意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最終還是堅持住在了這裏,而他,也極其固執的每兩天一次的往返於兩個城市之間。我並不是有意要折磨他,然而看著他因為奔波而露出的疲憊麵容,心裏還是常常歉疚,好幾次幾乎脫口而出“我跟你回去”,卻又總是沒說。
我把菜端上桌時,齊思音已經在沙發上熟睡。悄悄把他滑下沙發的腿搬回去,心中忍不住有些憐惜。在公司忙碌了一天,又連續開兩個小時車跨越城市來到我這裏,他必然十分疲累。
“起來吃飯,你不是餓了嗎?”
我蹲下來輕輕拍拍他的臉頰。
他仍然紋絲未動,睡的那麽沈靜,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在他臉上停住了。
他的雙眼緊閉,我輕輕撥弄一下那微微顫動的細密睫毛,又沿著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劃下,最後落到他薄薄的嘴唇上,勾畫起他的唇線……他熟睡時,我常常這樣放心大膽的摸摸他的臉。
他睡著時的乖巧溫順特別難得,我越碰他的臉心情越舒暢,幾乎要笑出聲來,因為此時的他才真的好像玩具一樣可以任我擺布……
正在我笑的開心時,齊思音突然睜開眼睛,我沒有防備,嚇的跌坐在地上。
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你剛才做什麽?”
他笑眯眯的看著我,因為撞破了我一時的情不自禁而現出促狹的神情。
我很羞愧,卻也不想再偽裝,索xing理直氣壯的說:“看你。誰讓你長的那麽漂亮!”
“你覺得我漂亮?”
他俯下身,威脅的揪住我的衣領,“我最討厭別人說我漂亮,這麽說過的人都被我打到滿地找牙!”
我知道他隻是嚇唬我,雖然猜到這個詞會傷他的自尊,但是對別人的稱讚也要大打出手,他這個人實在就是太霸道了。
“不過,我可以特許你這麽說。”他鬆開我,溫柔的挑起我的下顎。
“你喜歡我,對嗎?”
“你是被我迷住了吧?……”
他的唇如羽毛般輕輕蹭上我的臉,我一看他已經完全恢複了精神和厚臉皮,急忙迅速躲開他的繼續逼近,從地上站起來。
“快吃飯吧,菜就要涼了!”
齊思音微笑著,那笑中充滿了得意,走到桌前坐下。
他果然是餓壞了,吃的很快,可是一邊吃一邊仍不忘了故意用筷子阻止我夾菜,好像覺得特別有趣。我先是無奈的躲閃,最後氣的放下筷子,他又湊上來哄我。一頓飯吃完用了整整一個小時,所有的菜幾乎都一掃而光。我雖然不停的被他捉弄,心中也很高興,他喜歡我做的菜的確讓我很開心,這一點我並不想否認。
當我收拾桌子時,齊思音幫我把碗筷拿去廚房,雖然依然笨手笨腳,但讓我鬆口氣的是,他總算沒有再次把碗碟重重扔進水池摔碎。
躺在沙發上,我靠在他懷裏看著電視,現在這樣的親密相依已經習以為常,雖然仍然覺得躺在同xing懷裏有些難堪,但齊思音結實又有彈xing的身體畢竟比枕頭和床墊舒服多了。
好無聊的節目啊!我輕輕打了個嗬欠,把頭埋進那溫暖的胸膛,在他懷裏磨蹭一下身體調整到最舒適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小天,你睡著了嗎?”齊思音在我耳邊低語。
我知道他這麽問想做什麽,卻裝著已經睡著,繼續閉著眼。
他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問。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然而,他下一刻卻突然將手伸進我的上衣,一根一根慢慢數起我的肋骨。
明知他在試探我是真睡假睡,我還是癢的忍不住弓起身子,在他懷裏躲閃,他也吃吃笑著繼續追擊。我後來躲閃的動作幅度太大,如果不是被他及時抱住,幾乎滾落到地上。最終還是不得不睜開眼,笑的幾乎岔氣。
一睜開眼就看見他帶著笑意注視著我,眼中卻也飽含了濃濃的囧囧。
我慢慢停住了笑,心跳越來越快。
“小天……那我們……”
他輕輕舔了一下我的鼻尖,然後如同小狗向主人獻媚一樣的看著我。
我沒有答話,雖然忙了一晚上感覺有些疲累,但看來今晚是無法早早休息了。
齊思音看我沒有說話,知道我默許了,於是將我的身體平放在沙發上。我靜靜躺著,盡管已經習慣了囧囧,仍然緊張和羞澀的不敢直視他灼人的目光。
他把T恤慢慢拉到我頭頂脫xia,又鬆開我的腰帶,將長褲褪下,雖然穿著nei褲並非一絲不掛,在他的注視下我身體仍然微微顫抖。
仍然衣冠楚楚的他,那促狹的微笑讓我知道他又在逗弄我,他最喜歡看我手足無措的狼狽模樣。
“別這樣,我不喜歡……”我隻難為情的說了這一句,每次隻要我開口懇求,他就會滿意的放過我。
“好,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會獎賞你。”
齊思音果然微笑著脫xia自己的衣服,露出健壯修長的年輕體魄,我看到他同樣赤囧的身體,盡管臉紅心跳的更厲害,心反而放鬆了下來。
我們的關係越來越象情侶,盡管平時隻晚上見麵,一到周末就常常一起去看電影,購物。我一開始還很怕別人的目光,後來發現其實並不會有人看出我們的關係,才漸漸放寬心。
這天周末,我坐在電視前看報紙,心裏不知為什麽特別煩躁不安。可能是覺得有些奇怪,齊思音中午出門前打過電話,現在都快三個小時了,向來準時的他怎麽還沒到?
“……今天下午十三時五十分左右,**高速公路****段發生一起約四十多輛車追尾的重大交通事故。目前已有四輛車燒毀,九人當場死亡,三十多人受傷,其中危重人員六人,目前搶救工作仍在進行之中……”
我一下子站起來,幾乎驚呆了──
那裏正是齊思音每次開車來的必經之路!
難道……
我急忙抓起電話打他的手機,撥了好幾遍卻總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我越想越直冒冷汗,飛快的衝出門,坐上計程車直奔高速公路。
到了那裏,現場已被封鎖,隻有疏散交通的警察和不少媒體報紙的記者。遠遠望見一片觸目驚心的狼藉,汽車燒的烏黑的殘骸,處處可見的血汙,我的心立刻狂跳起來。
我焦急的向警察打聽,才知道傷者都已被送往醫院急救,於是馬上又乘車趕往醫院。
醫院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來尋找家人的親屬,有人已經失聲痛哭起來。我聽了更加心慌,到處打聽尋找,在每個有車禍傷者的病房裏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卻都沒有找到。
難道齊思音已經……
不,不!決不可能!他那種人哪裏會這麽容易死?別人都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齊思音,你這麽壞的人怎麽會輕易死掉呢?!你對我做了那麽多壞事,都還沒有補償我,我還要……
我又突然燃起希望,我真傻,倘若他根本就沒事,隻是晚到了一會兒,電話又一時故障呢?我太衝動了!我跑到醫院的電話亭又給他打電話,然而傳入耳中的依然是單調的提示音。
我越來越感到恐慌。
我拉住一個匆匆走過的護士,急切的詢問她如何才能找到自己認識的人。
“多數傷者送來時並沒有攜帶證件,很難確定你的朋友在不在其中,病房你已經看過的話,可以再去手術室看看,那裏……”
我不等她說完,馬上又奔去手術室,那裏的紅燈已經亮了起來,我知道自己不能闖進去,隻能在門外焦急的等待。我希望裏麵那個人是齊思音,即使被急救也比失去生還希望強;而又怕那個人是他,倘若情況危急……
我的確是詛咒過他,也曾經動手想殺他,但我並不想真的讓他死啊!如果他真的有什麽事……
我頹然坐到長椅上,不久又突然站起來,看到手術室裏並沒有人出來,又無力的坐下……
終於,一位醫生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我連忙迎上去。
“請問裏麵那個人怎麽樣了,他很可能是我的朋友。”
“已經脫離危險了。”
我略微鬆了一口氣。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對不起,你現在不能進去。”
“那麽他是不是身材很高的年輕男子?”
“不,裏麵的傷者是女xing。”
醫生的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又跌入絕望之中,我不願意相信他在死者之中,才會拚命在醫院搜尋,難道他真的已經……
“不過在她之前,剛剛有位男xing傷者做完手術被送入病房,他倒很象你描述的樣子,你朋友是AB型血嗎?”
“對!很可能就是他!謝謝!”我十分感激的說,“他要不要緊?”即而又緊張起來。
“腿骨骨折,輕微腦震**,但手術後隻要靜養一段時間就沒什麽大礙了。”
我找到那間病房,輕輕走進去,心緊張不安的快要窒息了。到底這個人是不是齊思音?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倘若又是一張陌生的麵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遠遠望見**躺著的那人,身形很高大,頭上纏著繃帶。
我走近他,俯視著那人,雖然他緊閉著雙眼,但我仍然一眼認出了那張永遠無法忘記的臉,不知該怎麽形容心中的震驚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