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紅心四哪去了?

第三次下注換牌,賭注已經加大,自然牌麵輸贏也越來越明顯。隻剩最後一次換牌加注的機會。

“跟,五——”

左城敲打桌麵的手一頓,左正謙下注的動作條件反射地頓了一下,看向左城。

左城點漆的眸子似笑非笑,深不可測,眸光一抬:“不如我們換點籌碼。”

“城少是嫌籌碼小了沒意思嗎?”左正海笑問,正好,他也嫌小了,這麽大的贏麵不好好宰一頓,確實可惜了。

“確實沒意思。”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江夏初的頭發,撩起一縷,左城眸光一抬,“你們手頭各有左氏百分之二的股權吧。”

左城不溫不火的一句,驚起一片吸氣聲。這人這才開始呢。

“你不會想玩股份吧?”左正海一臉驚奇,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驚的。

左城沉默,自是如此,玩股份。

左正謙與左正奇麵麵相覷一番,均是搖頭。

一個說:“小賭才怡情,隻不過玩玩,不用賭那麽大。”

另一個說:“正謙說得對,這玩股份確實大了點。”

看來左家也並不都是有種的!

左城抱著懷裏的女人換了個姿勢,一雙寒烈的眸子似笑非笑,邪魅的嗓音拖長:“不敢啊。”

那三方一致緘默。

哪敢啊,我的爺喲,左家也不是誰都像您老一樣輸得起。

江夏初抿著唇淺笑,抬頭看看左城:這人,真貪心。

兩人視線相撞,左城輕笑:“夏初,你來替我玩這一把。”

頓時,除了似笑非笑的左城,都有些懵了,這是唱的哪出啊。

江夏初臉上的一笑一僵:“我不會。”不會出千,不會手段,所以必輸無疑。

江夏初還在怔愣中,左城便執著她的手拿了一張牌,耳邊是他的聲音,“跟,六個百分點。”

六個百分點,這要是跟了可是得賭上全部身家啊,簡直豪賭啊。

霎時,那三人狐疑不前。

左城冷冷一瞥,眸中笑意不動聲色,隨即扔了底牌:“換底牌。”

空氣又是一滯,三人傻了,這中賭法,前所未見。

“左城。”江夏初手心有些出汗。

匆匆一眼,她看到了,這張牌……

左城吻著她的額:“別怕,反正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也輸不完。”

左城的手覆在江夏初手背,而那張換來的底牌在江夏初手心。

那三人同時看向江夏初的手,一個一個眸中徐徐生輝。

左城贏麵太小,若是這把左城執手,還有一分勝算,隻是由江夏初開牌……

一個完全不懂賭牌的女人!

左正海深思熟慮後:“我跟。”

哼,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而已。

“跟。”

“我也跟。”

三人相互交換了眼神,都是一臉的蠢蠢欲動,各自翻了自己的牌。

左正海臉上笑意更濃了:不出所料,贏麵最大。

“左少夫人,該你了。”左正謙笑著催促。

江夏初長睫顫了幾許,抬頭看左城,出了一手心的汗,左城卻笑著她耳垂,輕笑:“開牌吧。”

左城話音一落,覆在江夏初手背上的手一個翻轉,那牌便翻起。

“黑桃九!”

這一聲驚叫來自左正海,隨即便傻了,愣愣地盯著那張黑桃九。

江夏初緊蹙的眉頭緩緩鬆開,這才恍然覺得那人咬著她耳垂癢癢的,抬眸,睃了左城一眼,暗含警告的寓味。

果然,她白擔心了,這人怎麽可能吃虧。

左城隻是但笑不語,心情極好,指尖摩挲這那張黑桃九,繼續輕咬江夏初耳垂:“夏初手氣真好。”

手氣?不,不!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背後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

那三人還沒回過神來,站在一邊的侍從便一開嗓門,一錘定音:“同花六順,城少——夫人勝六點,全撲。”

勝六點,剛好,一點不多一點不少,全撲,那三人手裏百分之六的股份全易主了。

左城啊,真是掐算的精準無比。

“這怎麽可能。”左正海一把搶過左城手裏那張牌,左翻右看,恨不得撕了那張牌的模樣。

左正奇虛軟地靠著椅背,一臉頹敗:“我完了。”

“哼。”左正謙一聲絕望的冷笑。

一把定輸贏,永無翻身。典型左氏風格。

“我們贏了。”沉默許久,是江夏初開的口。

“嗯,贏了。”左城寵溺地揉著她的發,“既然是你贏的,就是你的,好好收著。”

江夏初點頭,也不扭捏。

左正海一臉鐵青嚎了一嗓子:“再來一把。”

左城不疾不徐,擁著自家女人,冷冷啟唇:“勝了六點,三位手上個兩個百分點全輸了,你們還有籌碼?”

江夏初抿著唇笑,這個男人出了手,哪會留餘地。

左正海原本鐵青的臉刷的就白了,整個人傻了一般,四肢一攤,眸光渙散。

“城少,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左正奇就差跪下了。

左正謙也附和央求:“城少,這股份怎麽能這麽賭。”

剛才還蠢蠢欲動,勝券在握的男人們這下就慫了,骨氣算什麽東西,在錢麵前那就是個屁,說放了就放了。

左城冷冷睨著,一眼冰寒乍現:“左家可不需要輸不起的人。左魚,讓左立擬定合同送過來。”

那三人臉色由白轉黑,就差昏過去了。左氏那個金飯碗這算是徹底砸了。

自作虐不可活啊。

江夏初隻是睃了一眼便偎進左城懷裏,了無興趣了,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夏初,餓了吧。”

“有點。”

左城輕笑,抱起她便走出去,身後留了三個和狗一般殘喘的男人。

走遠了些,窩在左城懷裏的江夏初才抬起頭來:“那張底牌我看了一眼。”頓了頓,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那張紅心四在哪?”

左城笑了笑,涼涼的指尖忽然探進江夏初的裙底裏。

江夏初一愣:“你做什麽?”

“你不是好奇那張紅心四在哪嗎?”

江夏初完全怔了,這人不會……

不會吧,左城挺君子的。

左城笑:“你裙子裏。”他攤開手,那紅心四便在他手心。

江夏初懵的一下,臉紅了個透。

這人,居然將底牌藏在她的裙子裏,她真真看走眼了,什麽君子,這人就是一腹黑,一狐狸!

撇開眼,江夏初不看男人:“我一直握著那張紅心四,你什麽時候換的。”

“開牌的時候。”

開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這男人動作真快。江夏初自然不知道,左城那速度是練槍練來的。

“你真狡猾,這算不算出老千?”

左城回答地理所當然:“這是賭場的潛規則,既然上了桌,那就得遵守。”

“歪理。”江夏初嗔了一句。

歪就歪吧,還不是左城說了算,更何況,江夏初自個兒沒發現,有種東西正在潛移默化,比如歪理。

左城但隻是但笑不語。

這男人,笑得讓人想犯罪!江夏初立馬打消這種讓她心慌意亂的念頭,一本正經地繼續:“你讓我來拿牌,還有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心裏戰術吧。”

“我曾經與你說過。”頓了頓,說,“欲定其罪,攻其不備。”

這八個字曾經左城用於江夏初,隻是江夏初不知道還可以這麽用,這個男人太會拿捏人心、利用人心了。

“論起攻心,沒人是你的對手。”不喜不怒的一句,她隻是淡淡地出口,似在闡述一個事實。

“除了你,確實。”他俯身,去吻她的唇,舍不得移開,有一下沒一下的。

一個癡纏的吻,他想告訴懷裏的女人,任他再會拿捏人心,對她,他拿不準。

也不知懂了沒懂,她隻是笑著躲開,玩味地說:“六個百分點,左城,你下手太狠了。”

左城精致的眸微微勾起,帶著輕微魅惑:“我們結婚他們沒送彩禮,這是連本帶息。”

這怕是世上最重的彩禮,送禮的人都破產了。

“關艾說你是奸商。”江夏初笑,煞有其事地盯著左城點頭,“果真如此。”

還真是錙銖必較,難怪有人說資本家最會精打細算了。

“嗬。”

左城輕笑,將懷裏的她捧在手裏,揚起,她亦是笑容淺淡。

奸商啊,江夏初想著似乎也不錯,有句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果然,江夏初已經被左城荼毒得不淺了。

這一場賭局也告一段落,另外折射出一個道理:不要把屠夫當做羊來宰,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夜裏,月半交替,整棟房子裏昏暗幽冥,幾處靜謐清幽,有些滲人。唯獨那頂樓露天的陽台上亮著一點光線,隨著風吹風過,光線忽明忽暗搖搖晃晃的。

“先生。”

夜裏,女人的聲音好聽,卻少不了幾分陰冷。

昏暗的燈照在男人側臉,光影難抒,俊美得少了幾分現實感:“查出了什麽?”

女人低眉,看不清容貌,隻是那嗓音冷得清幽好聽:“左懷民果然有所動靜。他調了人馬,將多年積下的資本一次投了,怕是要孤注一擲。”

“真是沉不住氣。”男人唇角輕笑,極美,手裏夾了跟煙,煙圈縷縷,繞著一雙暗沉深邃的眸子,“這沒算清的賬一次清了也好。”

“隻是我怕他會對少夫人下手。”

“我倒想看看他是要活路還是死路。”男人薄唇微抿,一抹絕然的冷,卻魅惑天成。

俯首的女人會意,抬眸看著男人,燈下,一張容顏精致美麗,隨即轉身,沒入樓梯口,不見了身影。

這夜似乎更冷了,也更靜了,似乎見不得人的勾當總在黑燈瞎火時。

這不?來了。

“靜新小姐,三老爺在書房等著你呢。”

唐靜新似乎帶了一身風塵,便進了書房,還不待踹口氣,裏麵一個蒼老陰森的嗓音便傳過來:“那邊怎麽樣了?”

唐靜新坐下,徑自倒了杯茶:“六個百分點左城全部收回了。”

“一群沒用的廢物,自找死路。”左懷民咬牙道,一雙陰厲的眸子火光大起。

唐靜新端坐,氣度神色都平淡冷靜:“難道左城隻是為了左氏的股份而來,那沒有必要這麽大張旗鼓啊。”

此人心思細膩,處變不驚。左家三老爺果然認了個好女兒。

左家三老爺性子一貫急躁,咬牙狠狠道:“我管他為了什麽而來,既然來了,想走,就沒那麽容易。”

“爸,你要做什麽?”

“要他左城血債血償。”手掌下,那皮革沙發被抓得麵目全非,那人陰狠咬牙,“那把火我忍了十二年了。”

左家誰都知道,十二年前,左城莫名其妙放了把火,左家五老爺一家、二老爺一兒一女被燒得屍骨無存。

自然是血債。

唐靜新這次倒是不語,低著眉,看不見她眼底神色。

“左城倒是寵愛那個女人。”重重冷哼一聲,左懷民陰測測道:“那個女人據說愛喝茶。”

“爸是想——”

左懷民冷笑,經絡猙獰的手掌心攤開。

“我知道怎麽做了。”唐靜新伸手,接過那藥包。

一場血雨腥風,怕是不遠了。

是自掘墳墓?還是血債血償?

初冬的夜陰冷,落了幕,白日裏,陽光明媚,散了霧霾。

江夏初依舊一夜未能好眠,左城陪著他睡了一上午,兩人一起用晚飯後,左城便才下了樓。

左城回來的時候,江夏初房間的門緊閉,左魚守在門口。

“她睡多久了。”

門隻開了一條縫,裏麵有些昏暗,看不清什麽。

左魚回答:“沒一會兒,剛才唐靜新小姐還邀少夫人一起喝了茶,之後才說有些困了,這會兒應該睡了。”

“好好守著她。”

關上門,左城轉身離開,門口,隻留左魚嚴陣以待。

半響,左城走遠了,那二樓轉角處一雙陰冷蒼老的鷹眸眯成一條縫,全是精光。回轉,拿出手機,吐出陰測測的兩個字:“動手。”

與此同時,樓下停車場,黑色豪爵裏,左城環著懷裏的女人,緊了緊,俯身湊在女人耳邊:“夏初,好好睡一覺。”

懷裏的人兒長睫覆著,毫無動靜。

左城抬眸,褪了溫柔,一眼寒烈望向主駕駛座,輕啟唇:“動手。”

“是,少爺。”

車緩緩開動,駛出了左家。

此時,正是夜幕降臨,又是一夜無月,四處風響,今夜裏,似乎整個左家都聞到了硝煙味,個個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