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馬節操

她沒有停頓,很順溜地回答:“怎麽會?”

隔了兩年,他們的相處模式還是這樣,你半真,我半假,各自真真假假。

玩笑後,葉在夕走上船尾,直接坐下,看著湖麵跳躍水麵的魚兒,依舊漫不經心的語氣:“什麽時候回新加坡?”

眸中笑靨忽然一凝,她撇開眼望著湖麵,波光徐徐一圈一圈漾開在她眼底,無聲苦笑,再轉頭,淺笑依舊:“最近一個月都會在江南拍廣告,之後的事還沒打算,不過張導演找過我了,劇本不錯。要是接了那個戲,短期不會回新加坡。”

葉在夕豔眸一斂:“那個戲我接了。”

林傾妍笑笑,並不訝異:“所以張導演找了我,誰讓我們演了八年的情侶。”

“要接?”

葉在夕笑著反問,隻是她總覺得他眸中的笑意有幾分寒冷,就像這春初的煙雨,再怎麽溫柔,卻總是刺骨的。

“正在考慮。”

若是留下來,這個理由似乎也不錯,她想,這個男人兩年時間丟的是節操,她丟得卻是魂魄,所以他可以一笑置之,她卻必須千裏千尋。

“別接了。”

漫不經心的三個字,那樣輕而易舉,碎了她所有希冀,怎麽也笑不出來了,她轉頭看他,卻不見他任何情緒,懶懶靠著船篷。

嗤笑了一聲,她說:“給我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隻要隻要和江夏初沒有關係,她想,她都會答應。

葉在夕沉默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船篷上的木屑,嘴角有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

林傾妍也不說話,安靜等著,半響後,覺得煩躁,從包裏翻來一根煙,點著,吸了幾口,吐出很少的煙霧。

葉在夕聞著煙味轉頭:“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臉色染了點煙青色。

“兩年前。”

隔著煙霧看他的臉,有些模糊,她眨眨眼,細細看著,手裏的煙已經燃了一半。

葉在夕扯扯嘴皮,揶揄:“別說和我有關。”

林傾妍隻是莞爾淺笑,夾著煙頭的手指蔥白,塗了紅色丹蔻,紅白相襯得分外妖豔,她不說話,將煙往嘴裏送。

擦!女人真麻煩!葉在夕瞅了幾眼,歎氣,走過去,一把奪了林傾妍的煙,扔進水裏:“別抽了,一個女人抽什麽煙。”

女人就該像江夏初那樣,安靜脫俗,不抽煙不喝酒,幹幹淨淨,淡淡然然的。葉在夕腦中抽風地多了這麽個認知,藏在心裏,默默地篤定。

被奪了煙的林傾妍不怒反笑,用水漱了口:“隻是偶爾抽。”

偶爾?那點火抽煙、吞雲吐霧的姿勢,分明是個老手!葉在夕也懶得揭穿,性感的薄唇一掀:“爺最討厭的抽煙喝酒的女人。”還是江夏初好,不抽煙不喝酒!

林傾妍嘴角一抽:最討厭抽煙喝酒的女人,那怎麽還去酒吧獵豔?

什麽討厭抽煙喝酒,應該是討厭那個抽煙喝酒的人才是。林傾妍眸子一沉,語氣少了好幾分輕柔:“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麽讓我不要接劇本?”

葉在夕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一本正經地作答:“聽說新加坡的電影節,你拿了四個大獎。”

有關係嗎?這廝扯得真遠!

“你在新加坡混得很好。”葉在夕又說。

有關係嗎?繼續扯。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的葉在夕的人是林傾妍,勝過他自己。

“你可以直說。”

葉在夕收了笑,直說:“回新加坡吧。”

還真是言簡意賅,毫不繞彎子,真他媽狠,一刀戳進心髒的那種直接。

林傾妍忽然想:為什麽要回來找這個男人的罪受呢?

“為什麽?”她問,嘴上笑著,眼裏的堅決毫不掩飾。

“左城回來了。”

“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了。”

葉在夕忽然沉默了,垂著眸子,睫毛很長,斂著。林傾妍隻是怔怔看著他。

她在想,若是因為左城,她會聽他的,隻要不是因為江夏初,隻要不是她,她都是願意的……

忽然,他開口了,有些急迫,甚至有些慌不擇言:“江夏初她——”

嗬,還是以為那個女人呢……兜兜轉轉,走走停停了兩年,還是什麽都沒有變。

“你擔心我對她不利?”她笑著問,眸子寧靜,似乎毫無情緒。

葉在夕頓了片刻,剛要開口,她卻先於開口:“我回來,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你。”

葉在夕怔愣,須臾大笑出聲:“你剛才還說不會為了我堅貞不渝守身如玉。”

果真是葉在夕,隻有他才能這麽輕而易舉的將一個女人的真心輕描淡寫成一場玩笑,一場戲謔。彼此笑笑,便都不當真了。

也好,總比兩相難堪,至少新加坡暫時不用回了。

林傾妍似笑非笑,嘴角一勾,妖嬈魅惑:“不知道嗎,現在的男人都口是心非,何況女人。”

葉在夕反笑:“你說我?”

“你說呢?”

葉在夕笑而不語,有個了解自己的女人真要命!想丟節操都丟不成。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關於劇本,關於娛樂,關於節操與貞潔……總之,對某個人的事情,默契地選擇不發一言。

兩人就這麽聊啊聊,船就這麽漂啊漂,一晃一個小時過去了,雨貌似有變大的趨勢。

林傾妍瞅瞅天青色的雲霧:“誒,你說我們怎麽回去?”

“劃船回去。”葉在夕霸占了大半個船艙,愜意地躺著。

“你會?”

葉在夕慢條斯理地坐起來,對著手機,臭美地整了整發型,回答:“不會!”

林傾妍臉色一變:“我也不會。”

葉在夕手機差點砸到臉上:“你早說啊!”

林傾妍嘴角抽抽,貌似轟船夫下船的是某人。

抬頭,看看天上,陰沉沉的,那是要下大雨的征兆啊,什麽詩情畫意都拋一邊,林傾妍開始擔心:“現在怎麽辦?”

“涼拌。”說完,往後一倒,繼續霸占著大半的地方躺著,擺了個撩人的姿勢看林傾妍,“反正總會靠岸。”

這是樂觀嗎?不,這是無恥!

林傾妍搖搖頭,眼裏滿滿是笑意,埋怨:“葉在夕,長了兩年年歲,還這麽不靠譜。”

葉在夕雙手交疊在頸背,眸子一斂,無比慵懶:“你也長了兩年年歲,還這麽相信不靠譜的男人。”

林傾妍啞然失笑。

不大一會兒,果然下起了大雨,葉在夕良心發現,才給林傾妍挪了一點躲雨的地。外麵瓢潑大雨,船倉裏,一男一女相視而笑,渾然忘我,這一幕像極了多年前,那時候他們也這麽純粹過。

江南地方,煙雨季節,有些地方傾盆大雨,某些地方烏雲密布,還有些地方多雲轉晴。

此時此刻此地,左城頭上那片天便沒下雨,今天真不是個看雨的好日子,至少這煙雨樓不是。

“不上去了好不好?”

左城牽著他的女人站在山腳下,眉頭擰成川字。

執拗的女人搖頭:“也許上麵下了雨呢?這山上山下天氣本就相差很大。”

左城默然,攬著女人就上去。

煙雨樓,以綿綿煙雨聞名,依山而建,從山底到山頂樓閣是一路青苔階梯,據說有五百多階,所以煙雨樓還有個別稱,叫做天堂的路。

天堂的路?好吧,此刻被男人攬著的女人完全沒覺得是天堂,心裏像堵了團棉花,又像這半山腰的天氣,陰沉沉,可是就是下不出雨來。

能不鬱悶嗎?來煙雨樓看雨,隻是雨呢?要不要這麽人生無常。

走到中途,女人就有點接不上氣了,累得小臉刷白,左城心疼壞了,將她抱在懷裏:“累了?”

“嗯。”她軟軟地靠著左城,小腿有些發軟。

她很瘦,左城抱著都覺得骨頭咯手,哪裏舍得累著她,蹲下:“上來。”

她莞爾笑出一對梨渦來,十分好看,一點也不扭捏,直接爬上左城的背。

她很輕,他背著她,走在石階上,踏過一路的青苔,腳印深深,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女人十分安靜老實地趴在男人背上,小手抱著他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輕聲喃著:“書上說,在江南,煙雨最多的的地方就是這煙雨樓了,一年裏,有大半時間會下雨。”

左城沒說話,隻覺得脖子那處癢癢的,然後牽動許多地方都癢癢的,有些心猿意馬。

女人碎碎念,自顧自地繼續念著,語氣還帶上幾分惋惜:“真不巧,今天別處都下了雨,隻有這煙雨樓沒下。”

左城無奈:“書裏多作假,你以後別看了。”

不看書看什麽?看人唄,左城這算盤打得精準,不愧是奸商。

“嗯。”女人鬱悶地應著,對於男人的話,她深信不疑。

又走了一腳路程,離山頂已經臨近了,隔著濃重的霧氣,看不清煙雨樓。

她趴在他背上,軟綿綿地問左城:“累不累?”伸手摸摸他腦袋,有些許汗,她動了動,“讓我下來走。”固然左城體力好,她還是舍不得他累。

左城手緊了一分,背上軟軟的身子又貼近了幾分,下腹一緊,他聲音有些暗啞:“乖,別亂動。”這個女人簡直是他的毒,真要命。

這個聲音,像極了‘某個時刻’的左城,女人下意識一動不動了。

片刻她又問:“很重嗎?”

“不重,以後多吃點,太瘦了。”

她恍然大悟:“原來你喜歡豐滿的。”說完後,腦袋往左城肩上一擱,若有若無地歎了一口氣。

此刻的女人在想,大概這輩子她也變不成左城喜歡的豐滿型了,真是委屈他了。

會讀心的左城,從那一聲歎中便讀懂了八九分,有些哭笑不得:“左右說,女人胖點,容易受孕。”

果然一句話說完,女人一言不發了,噴在左城脖頸的呼吸有些熱。孩子啊,女人心裏有些樂了。

左城輕笑,心情極好,這陰沉沉的霧天不覺得壓抑了。

十幾分鍾後,在青山翠屏中央,煙雨樓赫然眼前,樓宇亭閣籠在朦朦的霧氣裏。

終究,這煙雨樓沒有下雨,有幾對情侶悻悻而歸,女人從左城背上下來,走到三層的觀景台上,一眼望過去,青蔥樹木,青苔階梯連著天。

“真美。”

她笑得開懷,看著遠處的山籠在霧裏,她也籠在霧裏,他看著她:“很美。”

他的女人,比這山,比這水,你在聞名江南的煙雨樓美多了。

她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下了雨又是怎樣好看?”

也不會有你好看。

左城從背後,將她攬到懷裏,側頭,看著她的臉。

她偎著他,輕言細語:“下次我們再一起來吧。”

“好。”他將她擺正,吻了吻她的臉。

“挑個下雨的日子。”

“好。”

“你還背著我吧。”

“好。”笑著,又去吻她的眸子。

“我要長胖了,可不要嫌我重。”女人嫣然淺笑。

未答,俯身,他親吻了她的唇,輕輕廝磨啃咬,托著她的腰,他在她唇邊笑容明豔。

未下雨的煙雨樓,今日很美,那樓裏親吻的男人女人,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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