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的女人隻能他護
移平了?左家幾十年的地下刑場,那個女人幾句話就變成了泡影。進叔除了搖頭就隻剩歎息了,讓人也都是瞠目結舌,更加確信了一件事:左家實權轉移了,少夫人說了算。
托了江夏初的福,左城出左家的門將近十點,不過,那位遲到的少爺心情倒是極好,車窗上倒影著男人勾起的唇角,懶懶靠在座椅上,眸子輕染一抹邪肆,這個男人慵懶起來也美得真要命。
主駕駛位的進叔接了個電話,臉色立馬沉了:“少爺,出事了。”
左城眸子微斂,不含煙火氣息的冷淡:“什麽事?”左城慣於處變不驚。
進叔一臉沉凝:“少夫人的報道。”
剛才還處之泰然的男人,立刻眸光微顫,俊逸的側臉繃得僵直,動作有些慌張地打開電腦。
遇上江夏初,他總是方寸大亂,毫無陣腳。
電腦屏幕的光照出左城眉間大片大片的陰霾。
“你在哪?”手機的金屬光澤襯得他側臉微冷。
微促慌張的語氣,也找不出第二種設想了:這個男人又在為電話那邊的女人牽腸掛肚了。
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不瘟不火的:“要出門。”稍作停頓,補了一句,“今天有歌曲製作。”
最雲淡風輕的解釋,對於某個女人來說,卻也是難得。
左城聽後,原本蹙著的眉皺得更緊了。
“夏初,聽話,哪也不要去,待在原地等我。”左城輕聲哄著,慌張害怕的成分居多。
這個女人,真讓左城操碎了心,可是還有更不能省心的,那邊女人回話:“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在外麵了。”
好吧,這樣算來,左城前腳出門,江夏初後腳就出了左家大門。
“江夏初!”左城語調驟高,幾乎怒吼出聲。他極少這樣連名帶姓喚她,定是急得亂了理智。
隻是電話那邊毫無回應,江夏初一貫的不聽話,直接掛了電話。
也就江夏初敢掛左城電話,江夏初的膽大妄為,歸根結底是左城無法無天的縱寵給慣的。
左城該惱也好,該怒也好,隻是都被滿腦子的擔憂取而代之,冷著一張臉半響才說話:“讓左翼查出她在哪?”
“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她的戒指裏,有追蹤器。”
左城還真是把什麽都做絕了,要是江夏初知道左城在她戒指裏安了個追蹤器,大概……好像什麽也做不了,頂多以後不出門了,這個男人,手段太多了。
進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開始著手找人。
不得不說左城養出來的人都是變態級別的能人,僅僅幾分鍾,將整個上海翻了個底朝天。
“少爺,少夫人正往天娛去。”
左城臉色陰翳,這幅模樣,進叔便知,那位少少夫人又讓左城牽腸掛肚了。
“一定要趕在她前麵。”窗外的街景在左城眸中倒退,急促又淩亂,眉,緊蹙。
車,極速前行。
一個方向,江夏初的車不急不徐。皺著眉,心裏堵得慌。
忽然,電話鈴響,江夏初甩甩頭,拿起電話,耳邊就是傳來一陣轟炸。
“江夏初,你在哪?”
那廝,高音就是這麽練出來的,江夏初將電話拉遠距離,平平回了句:“路上。”
“今天的錄製取消,你不用來了。”還不等江夏初說什麽,那廝語調提高,繼續毫無解釋地下命令,“不是,現在立馬給我回去!”
雖說葉在夕平時脾氣架子不小,但是對江夏初一直采懷柔政策的,若不是葉在夕抽風了,就是要發生讓其發瘋的事。不做多想,江夏初問:“出什麽事了?”
先是左城,現在又是葉在夕,江夏初有種預感,無跡可尋的慌亂不可抑製。
剛才還風風火火、急火燎原的男人忽地就沉默了。
“出什麽事了?”她又問,淡淡的嗓音有種江夏初特有的不動聲色的強勢。
“女人多事不好,哪來那麽多花花腸子。”沒好氣又沒底氣,這個拿了金馬獎的男人對上某人,連撒個小謊都不順溜了。
到底是誰一肚子花花腸子啊?江夏初不說話了,也不掛電話,就那麽等著。
等著某人坦白……
這個女人會讀心術啊!都被左城帶壞了!葉在夕心尖上,燒了一把火。
不用想也知道電話那邊的男人肯定急躁地在**他那帥得沒天理的發型。
“別管出什麽事了,你今天給我好好待在左城的籠子裏,哪也別去,聽到了沒有。”
葉在夕拐彎抹角、遮遮掩掩、敷衍塞責說了一通有用沒用的,江夏初眉頭皺得更緊了。
葉在夕才剛鬆口氣,那邊不瘟不火地丟過來一句:“聽見了。”語氣一頓,“隻是車已經到了門口。”左手握上車門,緩緩旋轉……
“丫的你——”驚怒的話突然刹住車,時間緊急,葉在夕連爆粗口都省了,一本正經地叮囑:“那你給我老實待在車裏,千萬不要——”
所有話頓時胎死腹中,葉在夕一張俊臉黑沉黑沉的,耳邊的電話裏,嘈雜聲此起彼伏。
晚了,完了……那個女人總是這麽人抓狂,葉在夕咒罵:“操!真不讓老子省心!”
掛了電話,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這個男人啊,嘴裏罵著某個不省心的女人,轉身又為那個不省心的女人奔走東西。
果不其然,剛才的心慌是預支的,這一刻,江夏初連心慌都沒有大腦去支配了,一片空白,任人潮擁擠,她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她的世界靜止,那個陌生的領域在喧囂,閃光燈將她臉色打得刷白。
“江夏初小姐,作為金曲製作人,三年來從未透露過任何個人信息,此次高調公開,是刻意炒作嗎?”
“你與葉在夕合作三年,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江夏初來不及思考就深陷,她甚至都忘了閃躲後退,怔怔地,不知所措。
“少夫人退後。”
左魚將她護在身後,隻是哪裏躲得開這群如狼似虎的記者,她舉步維艱被困在中間,閃光燈亮得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
一個一個尖銳的問題鋪天蓋地,來勢洶洶。
“你和葉在夕交往之時,知不知道葉在夕與林傾妍已有多年感情,還是你橫刀奪愛?”
吵鬧、雜亂、昏天暗地的擁擠,江夏初隻能捕捉細枝末節,隻是這細枝末節就足夠她潰不成軍。
江夏初臉色慘白,她頻頻後退,卻似乎天旋地轉,找不到可以喘氣的方向。
“有傳聞說,江小姐原本隻是個三流作曲家,那你當初是抱著什麽目的與葉在夕交往的?”
記者啊,真是這個世上最會信手拈來、無中生有的物種。
正像葉在夕說的,江夏初不適合這個圈子,對於如此藝人必經的步驟,她近乎任人宰割,學不來葉在夕的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也學不來林傾妍的如魚得水、天衣無縫。
江夏初呢?後退,再回退,到無路可退。
“江小姐與林傾妍合作多次,是別有目的還是欲蓋彌彰?”
“你和葉在夕的關係公開之前,林傾妍是否知曉?對她,會不會有愧疚感?你——”
那記者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砰的一聲,話筒飛出了人群,那人傻了眼。
“滾開!”
熱火朝天的人堆裏,一個聲音冰天雪地。左魚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隻是世上最瘋狂的那類人不是精神病人,而是記者。
隻是靜止片刻,尖銳刻薄的問題一波接一波繼續。
“對於葉在夕的七輯,還未開始製作,粉絲朋友已經開始抵觸,會不會臨時變換作曲製作。”
“江小姐請你回答。”
“江小姐請給我們一個答複。”
“江小姐——”
“……”
永無止境的咄咄逼人,刺目的閃光燈讓江夏初無處頓尋,狠狠裝在了車門上,背上火辣辣的疼。
“少夫人!”左魚一個灼熱的眼神投過去,“都給我滾開。”
左魚護主心切,一個反擒拿奪了相機便往地上砸。
忽然緘默了幾秒,在這個空擋,忽然見縫插針的聲音便顯得突兀:“對於網上熱議的狐狸上位一說,江小姐你怎麽看?”
全世界死寂了一秒,那個聲音在回**,回**。
“江小姐,請回答。”
不知道為何,便如此安靜了,一雙一雙帶著探究、研判、諷刺的眼似乎要將她撕碎了來一探究竟,江夏初灰暗的眸子沉沉浮浮,像個無助的孩子,緊握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她害怕極了,腦中空白,隻記得有誰說過:我一直都在……
那,是左城的聲音,從遠遠模糊的記憶傳來。
無跡可尋,她想到了他。抬眸,她四處張望。
隻是,人群裏沒有,遠處也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眸子漸進灰暗,像蒙了一層塵,江夏初越發驚慌失措。
她隻是沉默,半響,人群嘈雜起來辯不清哪個方向,清晰、尖刺、憤恨的厲罵:“狐狸精。”
“不要臉。”
“就是!”
江夏初終於知道最佳熒幕情侶的粉絲有多鐵杆了,代價是:身敗名裂。
一場江夏初甚至不知道怎麽開始的戰爭,她一敗塗地,耳邊的謾罵不斷。
隨之而來的還有飲料瓶子,很輕,砸在身上,卻不知為何,很疼很疼。左魚擋在了前麵。
“少夫人,沒事吧?”
“沒事。”
怎麽會沒事,隻不過江夏初習慣於這種將酸楚吞咽的姿態,因為在她眼前的女孩,肩膀同樣瘦弱。
她抬起頭,往不盡的人群,充斥著刺目的閃光燈,隻是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人是他。
終究,那個說過永遠不會放開她的男人沒有出現。
陽光越發烈了,不知道何時是個頭,救贖在哪裏?
人群已經湮滅了那人瘦小的身影,即便站在高處也看不清了,葉在夕收了視線,隻是一個轉眸的瞬間,眸光驟冷:“你滿意了?”
身側,林傾妍輕笑:“你很不滿意。”她環抱著雙手,姿態慵懶,她倒是興趣盎然,看著這一出好戲。
葉在夕臉色越發冷沉,怒極,大吼:“夠了!”心裏似乎破了一個洞,真他媽心疼,讓他想揍人。
林傾妍挑著眉,看著那邊人潮湧動,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還不夠,左城還沒有出現呢。這場戲,沒有左城就不好玩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葉在夕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生起氣來,也不乏美感。
“看不出來嗎?為了你啊。”忽然轉過來的眸子不帶絲毫戲謔,有種近乎倔強的不顧一切。
這樣一個女人敢愛敢恨,卻也因此愛恨到無可退路。
女人,似乎總喜歡不顧一切,男人似乎總喜歡不屑一顧,前者因為愛,後者因為不愛。
這就愛情,世間最不公平的東西。
葉在夕驚怒的眸子冷得決然,他對她說:“我說過,我的事,不要你插手,那個女人,就算活該欠抽,那也隻能是我來動手。”
這個男人不知從何時習慣了這種想法,十分理所當然。
林傾妍冷笑:“你舍得嗎?”眼眸驟然犀利,似刃,接過話,“你舍不得。”
因為葉在夕舍不得了,所以她容不得。愛情是一個獨占的私有領域,她不過在正當防衛。
“是又如何?”
葉在夕毫無預兆地給了這樣四個字的答複,那樣義正言辭、毫不猶豫。
他話音剛落,林傾妍美得精致的臉慘白,啞口無言
這,是葉在夕第一次正麵承認。終於,葉在夕不可自拔了,她萬劫不複了,她知曉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料想到這麽快,更沒料想到是她自己親手導演了這一切。
“在夕。”半響,她什麽也不說,隻是輕柔得近乎酸楚地喚他的名字。
兩個字,葉在夕心軟了,眉頭緊皺。
似乎掙紮,沉吟片刻,他聲音終是軟和了一些:“你即知道我舍不得,就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視而不見。”
林傾妍臉色慘然灰敗,他不看,抬步就走。
愛情,終究是贏不過友情。這該死的友情,她如此痛恨。
那人便從她眼前擦過,而她留不住這個男人。
忽地,伸手,她緊緊抱住他,用了所有力氣,拋棄自尊、姿態,她求他:“不要去。”
眸中,眼淚一滴一滴,難以控製。
手背上男人的手冷冷的,緩緩推開她的手。
壓上了她所有的卑微,她還是留不住他。
她抓著那人的手腕,近乎瘋狂地大喊:“不要去,在夕,我求你,不要把我變得可笑,好不好?”
為了他,她先後將自己變成了卑劣的女人和卑賤的女人,所以不能再可悲了。
她是何其驕傲的女人,隻是一廂情願的愛情裏,這種東西毫無用處,所以,她丟得幹幹淨淨。她隻知道,若是他走了,就再也留不住了。
所以,她用了狠力,抓住他,手心的汗與眸裏的淚一般冰涼。
他不看她,不知是否還有一絲悲憫或者不忍,隻是他嗓音擲地有聲:“放手!”
隻有兩個字,簡短的命令,不容抗拒的決然。
這個男人啊,整顆心都送給江夏初了,所以狠得這麽沒心沒肺。
她又一次賭錯了,被愛衝昏了頭腦的男人根本沒有憐憫。
忽得她冷笑,抹了瞼下眼淚,忽然轉變的冷靜有些詭異:“你是要去坐實江夏初狐狸精的頭銜嗎?”她鬆手,恢複了一貫的冷傲,眸中還含著未幹的淚。
她隻說了一句話,葉在夕再也沒有邁開一步。
她轉過身去,收拾臉上的淚。
她還是贏了,隻是她的卑微乞求輸給了那個女人。
街尾,黑色的豪爵驟然刹車。車廂裏,氣息寒烈,不襯這壓抑悶熱的天。
“還是來晚了。”
一張棱角分明的俊顏映在車窗上,青灰色的倒影冷魅,叫人不敢直視,又移不開眼。
“有左魚在,少夫人不會有事的。”
左城什麽也不說,直接開車門。
“少爺,不可。”進叔麵色嚴峻。
手,停下,左城臉色陰沉得叫人心慌。
“媒體太多,這個時候出現,對少夫人不利。”
遇上江夏初的事,進叔都比左城冷靜。
愛情真要命,一個運籌帷幄、精於謀劃的男人在那個領域裏完全劣勢。
他看著窗外,眸光驚慌失措:“那她要怎麽辦?”
手緩緩放下,視線織了一張網,看著一個人。
無所不能的男人總會為了某個人無能為力。
進叔搖搖頭,更擔心自家少爺怎麽辦,回答:“已經讓左翼帶人過來了。”
“立刻封鎖消息。”
“已經來不及了,今天一天的銷量太大了。”
左城眸光一斂,森寒:“那些記者,還有報社,明天之前解決。”
漂亮的眸中裏,沉沉陰霾,藏了灼灼狠辣。
讓人安靜老實,左城有一千種辦法,見血的、不見血的。
進叔捏了一把冷汗,諾了一個字:“是。”
沉默一陣,左城突然開口,語氣微涼:“她一定在怪我。”
江夏初會不會責怪,進叔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家少爺肯定在自我責怪。忍不住勸了一句:“少爺,不要總是責怪自己。”
“外麵被圍困的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不能出去護她,卻也不能容忍任何人替代,我終究是虧欠她的。”
隻是左城寧願虧欠,也不願意有人越俎代庖,因為那是他的女人,不是任何人的,除了他自己誰都不可以。
總有人喜歡用成全來衡量愛情的深度,左城的愛情隻有兩個字——獨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