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與蕭寒相識於2014年,那個時候,還沒有慢角集團,蕭寒還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傻小子,獨自一人在深圳闖**,但偏偏就是這麽個傻小子相遇了他人生中的第二貴人。
楊盼當時雖說名氣不大,但也在商圈小有名氣,被許多公司所青睞。蕭寒沒有想到,楊盼能放棄眾多高薪工作,能選擇義無反顧的幫助自己,還將自己所有的積蓄投了進來。因為這個事兒,還得罪了許多想要挖她的商界大佬。
他們一起開公司,找投資,從一無所有,到天下皆知,他們隻用了兩年的時間。慢角猶如雨後春筍,異軍突起,震驚所有人。
而當公司蒸蒸日上的時候,楊盼選擇了深藏功名,將公司實權全部交由蕭寒,自己隻做一個蕭寒身邊的秘書,替其遮風擋雨,奔跑四周。因此,關於兩人的關係,許多八卦媒體,也早早站定了楊盼與蕭寒這對姐弟cp。
小年的前一天,下午的時候,楊盼打電話說,要來家裏吃飯,蕭寒答應了。
天色黑了下來,大約快七點的時候,楊盼到了,平時的職業裝換成了一身好看的冬日裝束,妝容精致,氣質絕佳,渾身上下充滿著成熟女人的味道,與李亦涵風格迥異。
楊盼進門之後,便瞧著李亦涵,在蕭寒給對方相互介紹之後,才緩緩露出笑容,伸手到李亦涵麵前道:“你好。”
李亦涵也禮貌性的回握:“你好。”
飯菜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三人剛剛落座,蕭寒的手機卻響了,蕭寒走到窗子邊接起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就響起來蕭長東的大嗓門:“蕭寒,出租車壞了,發動不了了,怎麽辦啊?”
上次小飯館吵架之後,父子兩也在多通電話後,已經和好如初了。蕭寒還將李亦涵的事兒告訴了蕭長東,說是有時間就讓他見見,蕭長東一聽高興的不得了,逢人就說。指不定這會兒,那條長樂街的人都知道,他兒子有女朋友了。
“爸,您那車子都六年了,不壞才怪呢,我打電話叫孫周過去給您處理一下。”蕭寒吐槽一句,準備掛電話給孫周去電話。
蕭長東又嚷起來:“哎呀,別麻煩人家小孫了,你是我兒子,還是人家小孫是我兒子,這六年可沒少麻煩小孫。這兒離你住的地方也不遠的,開車就幾分鍾,來一趟。”
蕭寒想想也是,這六年,父親也多虧孫周照看,現在自己回來了,哪能再麻煩孫周。答應了一聲之後掛了電話,轉身去瞧餐桌上的兩人。
兩人還在等蕭寒,都未動筷子,似乎沒有交談,李亦涵見蕭寒打完電話,微微衝其一笑。
蕭寒則很不好意思的道:“我爸那兒出了點事兒,我去一趟,你們先吃,我很快就回來。”
李亦涵張張口想說什麽,楊盼已經開口了:“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蕭寒拒絕,從楊盼身邊繞過去,徑直來到李亦涵身邊,伸手在其頭上輕輕揉了揉,溫柔的道:“亦涵,招待好客人,我很快回來。”
這句話讓楊盼的臉色變了變,但混跡職場已久,早已讓楊盼練就隱藏表情的能力,隻是一瞬間又消失的幹幹淨淨。
李亦涵點點頭,起身從一旁的沙發上將蕭寒的外套取來,遞給蕭寒:“慢點。”
蕭寒衝其一笑,再次和楊盼打了招呼,轉身出了門。
隨著關門聲的落下,整個屋子陷入安靜,隻有兩道微弱的呼吸聲。李亦涵很不自在的扣弄著手指,顯然,她和陌生人的交際欠佳,不知道此時,應該和對麵這位美貌氣場十足的女人如何交流。
最後,還是楊盼出聲了:“我們要這麽一直這麽坐著嗎?”
李亦涵如夢初醒,抬頭道:“那我們先吃吧,蕭寒……”
“不如,我先開始。”楊盼突然身子前傾打斷李亦涵的話,隨後將兩條胳膊搭在桌子上,口中拉出了一個很長的“嗯”聲,似乎在極力的回憶什麽。
“一四年,我們在深圳相識,然後一起創業,他負責產品開發,我負責推廣拉投資。簡單一點,就是他主內,我主外。一六年,我們上線的產品慢角短視頻用戶突破一億,同時,我將自己的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了蕭寒,祝他登上了慢角集團的總裁,成就了蕭寒從窮小子到總裁的最快轉變。而我與蕭寒,從最初開始,到現在,一起共事長達六年。我知道他的一切習慣和愛好,有的時候,我們隻需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麽。”說到這裏,楊盼又坐回去,身子靠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輕聲道:“我講完了,該你了。”
李亦涵大概隻是靜靜的聽著,麵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張了張嘴隻說了一句話:“我是他女朋友。”
楊盼的眼角突然不受控製般抽了抽,但很快卻平複下來,將眸底的某種意味隱下去,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並不適合他?蕭寒需要的是能幫他的女人,而不是整日裏隻會和他撒糖秀恩愛,逗情趣的女孩子。”
楊盼將“女孩子”三個字說的極重,或許李亦涵的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的。
李亦涵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隻是稍稍低著頭。
楊盼大概安耐不住內心的煩躁,再次開口:“這六年間,蕭寒與我不隻一次的說起過你,在他的描述中,你是指路明燈一般的存在,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女生才能讓他說出這種話。現在我終於見到了,可是我失望了,不僅僅是對你。”
楊盼話裏的意思,讓她失望的,還有蕭寒,或者說是蕭寒的眼光。
李亦涵抬眸,眸底滑過一絲感傷,但下一刻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吃飯吧,都涼了,蕭寒叫我招待好你。”
楊盼微微呼出一口氣,不可否認的點點頭,率先拿起筷子,隻是剛吃了一口,便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看向李亦涵道:“對了,你知不知道,蕭寒這次收購公司全都因為你?”
李亦涵抬眸,依舊沒開口。其實楊盼不說,她隱約也察覺到了。
“當蕭寒提出收購愛尚傳媒的時候,我還在想,他一個回老家休假的人怎麽會突然想要收購公司。直到今天,陸正直才告訴我,你與愛尚在年初簽訂了一份堪稱是霸王合同的合同,這樣的合同就連一個剛出社會的小職員都不會上當,而你,卻簽了。”楊盼將筷子在小碗裏一下一下的點著,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解和怨氣,“正是因為這份合同,蕭寒才不得不走收購的路。而你還恐怕不知道,集團裏多少人盯著蕭寒的這個總裁位子,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犯錯,一旦這次收購是個錯誤,後果非常嚴重。”
李亦涵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泛起恐慌,但卻在這個時候,開門聲突然響起,李亦涵猛地起身,向門口走去。
剛走出廚房,就瞧見進來的不隻蕭寒一人,身後還跟著蕭長東。
蕭寒一眼就瞧見了李亦涵,甚至來不及換鞋,徑直走過來,輕聲問:“怎麽了?”
李亦涵搖搖頭。
這時,蕭長東已經換完了拖鞋,笑嗬嗬的走過來,瞧著李亦涵上下打量,笑著道:“姑娘,還記得蕭叔叔不?”
李亦涵自是沒有見過蕭長東,李亦涵也不知道蕭長東為什麽會這麽問,到最後還是蕭寒解得圍,推著蕭長東一起進了廚房。
蕭長東顯然沒有想到,廚房裏的餐桌上,還坐著一位女子。
楊盼這時也起了身,低頭向蕭長東打招呼:“蕭叔叔好,我是蕭寒的朋友,叫我楊盼就好。”
蕭長東嘴角都合不攏,瞧瞧李亦涵,再瞧瞧楊盼,心裏瞬間美滋滋。最後又瞧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小子終於開了竅。
蕭寒瞧著自己父親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瞬間開始懷疑,出租車壞的真正的原因了,怪不得,叫了汽修廠拖車之後,非得要跟著自己回來。
四個人坐下,李亦涵也早已給蕭長東盛了米飯過來,但楊盼突然道:“不知道蕭叔叔要過來,菜都有些涼了,要不我們出去吃吧,我請客。”
蕭寒眸底微動,但並未說什麽,倒是蕭長東擺擺手:“不用了,叔叔是粗人,隨便對付幾口就行。”
吃飯的時候,蕭長東將視線在兩位女孩之間來回移動,楊盼還好,時不時回報以微笑。但李亦涵就不同了,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隻能低著頭。
蕭寒無奈的叫了一聲爸,這才稍稍改善了一下。
一頓飯吃的是各懷心思,飯後,李亦涵去收拾碗筷,楊盼則提出要去隨便看看房子。
蕭寒坐在沙發上看書,蕭長東也坐了過去。
“小寒,你給爸說說,那個是爸的兒媳?”蕭長東早就想問了,但一直礙於飯桌上兩個女孩都在,現在逮住機會,自然要將心裏的疑惑問出來。
蕭寒就知道蕭長東會問,早就想好了答案,不假思索的指了指廚房裏忙活的身影:“她。”
蕭長東咧嘴一笑:“好,這女孩好,務實。”
“爸,我可不是因為她務實才讓她做您兒媳的,是因為兒子真心喜歡她,六年前便是。”蕭寒翻了一頁書,出聲糾正。
蕭長東眼睛一眯:“這姑娘也算是身世坎坷,你們兩個分別六年了,還能再遇見,也算是老天給的緣分,你可一定抓住了啊,別再給我弄丟了。”
“知道了。爸,你今晚還回不回去了?”蕭寒點頭。
蕭長東突然一副很懂的樣子,湊過來:“你是希望爸回去呢,還是不希望啊?”
蕭寒抬頭白了蕭長東一眼,差點就來了一句為老不尊,但最後還是小聲嘀咕了一聲:“您愛回不回。樓上房間多,自己隨便住。反正明天是小年,不回去也好,省得我再去接您。”
“臭小子。”蕭長東突然又很正經起來:“那個叫楊盼的女孩,和你啥關係啊?”
“朋友,也是同事。”
“那你可把握好找個距離啊,剛才我看那姑娘眼神,也是中意你的。”蕭長東大有苦口婆心的架勢。
蕭寒一愣,隨意笑道:“爸,你別瞎猜了。”
蕭長東不服氣了:“我怎麽就瞎猜了,我可告訴你,你爸我可是過來人,看一個人的眼神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那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楊盼從樓梯上下來,蕭長東趕緊掐了話頭。
“你們聊什麽呢?”楊盼走過來,在蕭寒身邊坐下。
蕭寒將手裏的書合上,開口道:“沒聊什麽,就是我爸說,你喜歡我?”
蕭長東沒有想到蕭寒直接將自己剛才的話當著楊盼的麵說出來,瞬間呆滯,不知道該怎麽辦。
倒是楊盼麵色很平靜,隻是微微一笑,道:“蕭叔叔,我和蕭寒相識六年,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我比蕭寒年長幾歲,一直都當蕭寒是弟弟。你說呢蕭寒?”
蕭寒一副說的很對的模樣,轉頭瞧著蕭長東:“本人親自澄清,這下您應該放心了吧。”
蕭長東還陷在尷尬裏,窩在沙發裏嘿嘿發笑。
這個時候,李亦涵收拾好一切,走過來,蕭寒很順手的將其拉在自己身邊坐下。李亦涵左右瞧了一眼蕭長東和楊盼,麵上有些羞澀。
蕭寒則很坦**的一笑,開口道:“現在呢,我給大家正式宣布一下,這位李小姐就是我的女朋友。”
“你這小子,這次可要對人家姑娘好一點,不然,別說叔叔了,我都不饒你啊。”楊盼臉上帶著笑,已改之前飯桌上的犀利,一副大姐姐的模樣。
蕭長東也高興的眉眼都彎了起來,拍著大腿,“趕明兒啊,我得找個大師好好算算日子,你們倆啊,也都老大不小了。”
蕭寒一擺手:“哎,別啊,您著急就是您著急,還帶上我們,我們還小這呢。是不,丫頭?”
蕭寒看向李亦涵,後者卻像是剛從沉思中出來,很木訥的“啊”了一聲,然後才點點頭。接著便起身道:“蕭叔叔,楊盼姐,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了,不好意思。”
蕭寒一愣,緊張的投去目光,李亦涵隻是對其搖搖頭,然後轉身上了樓。
蕭長東望著李亦涵上樓,心裏似乎覺察到了什麽,伸手拽了蕭寒一下,“臭小子,還不快上去看看。”
“那您……”
“我這就回去,老王還約我打牌呢。”說著就起身,但眼角瞥見了楊盼,又衝其道:“楊小姐呢?”
“蕭叔叔,我們一起吧,正好我送您。”楊盼也起身,拉過一旁的外套和包包,經過蕭寒身邊的時候,開口:“什麽時候有時間,聚焦有些事還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我聯係你。”蕭寒回了一句,“我爸就麻煩你了。”
楊盼擺擺手,“沒事兒,保證把叔叔安全送到。”
臨出門的時候,蕭長東故意拖了幾步,到了蕭寒身邊,低聲道:“既然找到了丟了的東西,就別再弄丟了。”
蕭寒送走兩人,上了樓,走至李亦涵的房間門口,想了想,還是伸手去敲了。
這次裏麵沒有傳來聲音,倒是不久門就被打開了,李亦涵低著頭不去看蕭寒。
“你怎麽了?是不是我爸剛才說的話嚇著你了?”蕭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
李亦涵徑直走回床邊,沒有坐在**,而是倚著床邊坐在了地上,慢慢將自己的雙腿屈膝,雙手環抱在膝蓋上,低下了頭。
蕭寒突然緊張起來了,自從醫院回來到現在,他都沒再見過這樣的李亦涵。三兩步走至其身邊,緩緩蹲下身,“是哪裏不舒服嗎?”
李亦涵終於將臉移向蕭寒,“蕭寒,我怕。”
蕭寒這才看到,李亦涵雙眼泛紅,顯然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現在與她說話的時候,眼淚又流了出來。蕭寒心裏一顫,伸手將其摟入懷裏,安慰道:“別怕,一切都有我。”
李亦涵突然伸出胳膊,摟住蕭寒的脖子,聲音顫抖著,終於在最後一刻放聲大哭起來,“蕭寒,我姥姥不在了,我爸媽不在了,我該怎麽辦?”
蕭寒的腦子瞬間如遭霹靂,混沌脹痛,好一會兒才道:“你……想起來了?”
李亦涵依舊趴在蕭寒的耳畔,搖著頭,“是盒子,盒子裏的東西告訴我的。”
蕭寒聞言,猛地抬頭,目光錯落間正好瞧見了不遠處小桌子上的盒子,此時已經呈打開狀,四周散落著一些紙片,還有一本不算厚的筆記本。
“你別激動,讓我去看看。”蕭寒覺察李亦涵挽住自己的脖頸的手越來越緊,出聲勸道。
李亦涵這才放開手,蕭寒緩緩起身,走過去,拿起放在桌麵上的一張紙片來看,這是從報紙上剪裁下來的,有照片有文字。
盡管上麵照片裏的人隻是個背影,但蕭寒還是認得出來,這是他自己,而背景是慢角集團的大廈。再看文字板塊上的碩大標題:蕭寒,一個窮小子到集團總裁的蛻變。
他記得,這篇報道發自2016年,照片是記者偷拍的,內容則全靠臆想,真實性十分之一都沒有。就因為這個,慢角集團還將這家媒體告上了法庭,最後這家媒體選擇私下和解才算罷休。
蕭寒目光閃爍,又拿起另一張紙片,這張上依然是關於自己的新聞,雖然沒有照片,但通稿都是在講蕭寒的雄才偉略和遠大布局。
又一張,還是如此。
直到再次拿起一張時,上麵的人是楊盼,一身職業裝盡顯玲瓏身材,帶著微笑,看著鏡頭。標題則是:專訪慢角集團總裁背後的奇女子——楊盼。
稿子采用問答采訪的形式,其中有一個問題被黑色得簽字筆圈起來:外界都傳言說,您與蕭總裁的好日子不遠了,您在這裏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答:沒什麽要說的,隻能說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等到所有紙片都看完之後,蕭寒才發現,自己從16年開始,上過的所有報紙,包括雜誌,都在這裏了。如果說,這個盒子是李亦涵的,也就是說,李亦涵在四年前就已經開始關注著自己。
四年前是他們初次見麵分開的兩年後。
最近的這幾年裏,蕭寒很少接受采訪,從不在大眾媒體麵前露麵,一些活動都是能推則推,實在無法拒絕的才去參加。所以,在大眾的視野裏,很少有人見過那位叱吒商業界的年輕總裁的容貌。
蕭寒又拿起那本筆記本,輕輕翻開,第一頁是一個很大的笑臉,旁邊寫著幾個小字:蕭寒,期待與你的再次相見。
蕭寒繼續翻,第二頁則是一段話,格式像書信,內容是:
致十八歲的李亦涵:
當你讀到這段話時,也許會感到驚訝。
沒錯,你穿越了,你現在所在的是2020年。
還有我想告訴你,父母已經離世了,請不要悲傷。
這一切都是真的,以後你就會知道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蕭寒相處的時間,他無論什麽時候都會陪伴你,鼓勵你,一定要開心的度過這一段美好時光。
還有,不管後麵要發生的任何事都要堅強的活下去。
最後,願你往後的人生充滿陽光和溫暖,幸福永遠與你相伴。
最後落款是:二十歲的李亦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