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協力
?溫婉怔了怔,姓顏,入學京學,祖父曾任太醫院使……該不會真的這麽巧吧?!那位可能知情的太醫,就是顏詡之的祖父?!
蘇政雅察覺到溫婉愣了一下,連忙輕聲問道:“怎麽了?”
溫婉有些遲疑,從蘇政雅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不知道她被賜婚這件事情。而且,十之八九是司馬嘉那邊扣下了消息,故意不讓他知道的。溫婉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司馬嘉的考慮,暫時不說。“沒什麽。對了,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麽辦?”
“我,可能會先試著找爹爹……”他說話的時候有些遲疑。
溫婉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覺得左相大人應該是不知道大長公主做的事情的。我還記得那天左相大人扶柩回京時的情景,整個人憔悴得完全變了模樣,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大家看著心裏都很難受。”
蘇政雅點點頭,說道:“從來,爹爹對我都是極好的……縱然是犯了錯,他也護著我……”
溫婉明白他的為難之處,若是他與皇帝當年真的被調包了,之前派人要殺他滅口的若真是太長公主,那麽也就意味著曾經十幾年的母子今後難免要站上對立的立場。這樣的話,那一直被蒙在鼓裏、將蘇政雅當親生兒子疼愛的左相大人,又將如何自處?
見他神情黯淡,溫婉不禁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輕輕地撫摸,權作無聲地安慰。蘇政雅抿抿唇角,浮起一個淺淡的笑容。攬她入懷,將下頷沉入她的長發,輕聲說:“就是以後每天都可以來看你了,真好。”
“嗯。”溫婉用力地回抱他。小的時候,冤家路窄,終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總覺他像個自動搜索器一般甩也甩不掉。這幾年來,聚少離多,卻反而每每地思念起他來。溫婉有些自嘲地想,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小別勝新婚吧。
兩人敘了一會,相約明晚再會,才依依不舍地告別。送他們走後,溫婉卻沒有回床睡覺,而是坐到窗前,等待某人的去而複返。果然不出所料,半個時辰之後,便響起了輕輕的叩窗聲。溫婉連忙起身過去開了窗,司馬嘉便一個縱身躍了進來,身姿輕敏而矯健。溫婉輕手輕腳地將窗重新合上,回過身,便聽得司馬嘉問道:“你知道我會回來?”
溫婉淡然一笑:“你壓著賜婚的消息,不讓蘇政雅知道,總會給個合理的解釋。”
司馬嘉會意地笑笑,隨即肅起神情,正聲說道:“我們蟄伏了三年,韜光養晦,接下來就是放手一搏的關鍵時刻了。賜婚這件事情,若是被他知道,必定陣腳大亂,不顧一切地會想要去先去解決這件事情。為了不致於多年之功,潰於一籄,隻能如此,相信你也應該了解。”
“那你打算如何安排這件事情?”溫婉問得有些好整以暇。
司馬嘉肅然道:“我們的大事成敗與否,就在這一月之間。若是能成,此番賜婚完全可以不作算。若是不成,就隻能采取破釜沉舟之計。”
“成敗的機率各占多少?”
“這個……關鍵就在於當今皇帝究竟知不知道偷龍轉鳳這件事情了。”司馬嘉略微頓了頓,說道。“若是還不知道,那麽沒有二話,大事必成。若是早就知道,那就隻有一半的成功機會。皇帝知道得越早,我們成就大事的可能性就越低。”
溫婉會意地點頭,說道:“以我看來,皇上即便是知情,也就在這一兩年間,不會太久。”
司馬嘉也認同地點頭。“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什麽事情?”
“黎妃是皇貴妃,她生的皇子是皇長子,而且一出生就被立為皇太子,所以皇子出生的時候,除了內務府的記載之外,尚書局史學鑒那邊也會有記錄,而且還可能更為詳盡。”
他這麽一說,溫婉自然就明白了。“你想讓我去查尚書院那邊的記錄?”
司馬嘉點頭。“我相信內務府裏的有關記載,大長公主必定已經動過手腳,但是尚書院那邊她鞭長莫及,管不到。雖說我們現在已經有一定的把握和證據可以證明,但是作為呈堂鐵證的話,還需要從尚書院那邊著手。”
溫婉輕輕蹙起了眉來,為難地說道:“雖說尚書院的文鑒和資料都由文心閣來收錄,但是文心閣規矩嚴明,特別是本朝文獻那邊,沒有尚書令大人的首肯,是進不去的。”
司馬嘉笑著說:“這就要看溫小姐的能耐了。”
溫婉瞅了他一眼,心中無奈地歎氣,看來她打定的將所有勞心勞力的事情都交由司馬嘉去辦的主意算是落空了。不過,為了自己的將來,她也該好好計劃計劃,為蘇政雅他們的大事盡一份自己的力了。畢竟天南地北地分別這麽久,他們一直憑著一己之力默默地養精蓄銳,如今難得有用得上她的地方,理該義不容辭了。
第二日,溫婉提前到職,卻史學的書閣那邊溜躂了一圈。再次確定那邊基本上是不隨便放人進去的,尤其是存放大內文獻的鳴鳳閣,更是嚴密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想來想去,就隻有從尚書令那邊下手一途,但問題就是如何能得到尚書令的首肯?查普通史料,肯定是用不著進那鳴鳳閣。
正發愁著,有人進來了,說要找本前朝的文選。溫婉拿出謄寫目錄本檢索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想到鳴鳳閣如此絕密,看管的人必少。長年累月地增加資料進去,會不會因為人手不夠,而疏於管理?
琢磨一番,覺得此計可行之後,溫婉便開始四處宣揚自己在重整書閣上的成效。正好,之前來拿過書的同僚也證實了溫婉重新編排後,確實提高了找書的效率。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終於傳到了尚書令大人的耳裏。他親自過來看了溫婉重新編排的書閣,又看她演示了一遍如何尋書之後,對此讚不絕口。當即便讓各書閣都遣人到溫婉這裏來學習編排方法。
雖然成功地引起了尚書令的注意,但是這個結果卻與溫婉的初衷相違背,她是想自己過去教,結果卻是人家過來學。但是很快的,溫婉便發現派人過來的書閣之中,並沒有鳴鳳閣,看來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正當溫婉尋思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事情卻出乎人意料之外地一下子峰回路轉了。
皇帝忽然想要看有關黎妃娘娘和盈妃娘娘的記事,不想內務府的記錄有所缺失,於是便派人來文心閣調取。尚書令奉詔自然馬上命掌管鳴鳳閣的梁都事去調卷出來,誰知梁都事找來找去找了大半天,就是找不到那一段記錄。
鳴鳳閣乃是文獻重地,向來嚴格看管,沒有皇帝親旨,誰也無法從其中帶走一紙一字。如今卻不見了一本案冊,茲事體大,梁都事當即驚出一身冷汗,連忙來尋尚書令告罪。因看管不力,導致皇家檔案遺失,這可是天大的罪名。而且若皇帝震怒怪罪下來,第一個倒黴的不是梁都事,而是尚書令。
尚書令驚慌之餘,想到鳴鳳閣這麽嚴密的看管,百年不曾出過紕漏,沒可能會遺失整卷案卷,或許是放在哪個角落一時沒有找著。這個時候,尚書令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在編排書籍上眾口讚譽的溫婉。而且溫婉是禦封的郡主,皇室中人,讓她接觸鳴鳳閣的案宗,也無傷大雅。
於是,尚書令便立刻私底下急召了溫婉過來,讓她協助梁都事重整鳴鳳閣,盡快找到皇帝想要的那份卷宗。另一方麵,由他出麵,想方設法將皇帝那邊推拖到三日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