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高空墜落!

大家全部聚集在了客廳裏。

披著一條白毛巾裹住身體的蘭任心,穿著睡衣還在打嗬欠的夏琪,還有臉上的妝容全部卸掉、麵容蒼白的路嬰。

她們中的三個人已經到齊,而彭瑞箋卻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不過她才回來不久,正在自己的房間裏洗澡,夏琪已經去敲過她的房門告訴她洗完澡就到客廳裏去,她也答應了。

安他們並未告知她們江瓷被襲擊這件事,隻是說發現四樓通向白塔的門不知道為什麽被打開了,所以叫她們起來問個究竟,看是不是有小偷什麽的進來。

但她們跟房主“魑魅”賀喻真始終聯係不上,她房間裏沒有人。據蘭任心說,賀喻真嗜酒成性,估計是去白塔的酒室裏喝酒去了。

過了許久,彭瑞箋才姍姍來遲,因為剛剛洗過,她的頭發還在向下滴水。即使被裹在絲質的綢緞睡衣中,她臃腫的身材還是沒有被掩蓋住,胳肢窩下的脂肪被地心引力拉扯著,下垂得厲害,脖子上的法令紋也清晰可見。

江瓷自打看見她的臉,就忍不住吐槽的**,她對旁邊坐著的木梨子悄聲說:

“這哪是‘大姐’啊,都是大媽了。”

而木梨子卻根本沒搭理她,她的指甲探入沙發縫中,死死地抓緊沙發內的海綿,肌肉緊繃,指甲都因為用力過猛疼痛起來。

木梨子需要這樣的疼痛來提醒她,讓她自己保持平靜,不讓自己的震驚流露得那麽明顯:

在那盤神秘的、來自2005年的光盤中,曾經出現過四個人,一對年輕的大學生,其中一位是徐起陽,一個穿著墨綠裙子的少女背影。還有一個雍容華貴的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

木梨子在看到彭瑞箋的第一眼後,就立刻認出來,雖然老了、肥胖了許多,但彭瑞箋分明就是光盤中出現的三十多歲的貴婦人!

她當年也去看了那場黑拳比賽?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身邊,和那個黑拳比賽有關的人一個又一個地出現……

木梨子在私下調查過了,監獄門口被射殺的方虎,確實就是當年黑拳比賽的組織者,那個自殺在郭品驥浴缸中的方窈,是方虎入獄前生下的女兒,警察徐起陽。還有麵前的這個彭瑞箋,都是當年黑拳比賽的觀看者……

那場黑拳比賽到底隱藏了什麽樣的秘密?為什麽和黑拳比賽有關的人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他們身邊?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那是因為什麽……左顧右盼了很久。賀喻真還是遲遲沒有出現,她終於有點忍受不住了,她問蘭任心:

“‘魑魅’什麽時候回來?”的口氣很衝,她由於心急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要在她們麵前做戲的事情,等到蘭任心的表情看起來不大對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雙方都有些尷尬,夏琪站起來,打了個圓場:

“大半夜的被叫起來誰心情都不大好,都寬寬心,我再給白塔那邊去一個電話,不急啊。”

說著。夏琪就往魚缸旁的電話機走去,但再次撥打了一遍號碼之後,夏琪很無奈地擱下了聽筒。示意確實沒有人接聽。

安也站起身來,她說:

“我們還是去白塔看看吧?”

路嬰沒有化妝的臉還是帶著些少女的稚嫩的,她看上去相當不情願,小聲咕噥道:

“外麵下大雨呢……”

安很無所謂地說:

“從上麵的‘天橋’走不就行了嗎?”

瞬間,屋內的氣氛就徹底變了。由剛才的沉默壓抑變得緊張驚惶,路嬰立刻表示強烈反對:

“那個是死神的通道!不可以的!我們又沒有鑰匙。那扇門是鎖著的,‘魑魅’說過,當年出事之後,她就把那扇門鎖住了,想過也過不去的!”

安挑一挑眉毛,以玩味的語氣反問路嬰:

“死神的通道?抱歉,我跟死神打交道很多年了,從沒聽說過死神會在天橋上過的,而且,剛才,我聽和修說,彭女士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身上還在滴水,她也是從‘天橋’上過來的吧?”

大家把視線集中到彭瑞箋身上,彭瑞箋倒也大方,直接承認了:

“沒錯,外麵的雨實在下得太大,白塔那邊又沒有傘,如果走‘天橋’的話,雖然也要淋雨,但好歹不會淋個透濕。本來我隻是想上去看看,實在不行的話,就到酒室去找‘魑魅’拿鑰匙,但我上去之後,發現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了,我想可能是‘魑魅’她打開的門,也沒多想,為圖方便,就直接走過來了。”

江瓷在這裏插了句嘴,問她:

“你不會是不知道死神的通道這一說的吧?你難道不介意?”

彭瑞箋笑了,她的眼珠子很小,所以眼白顯得格外多,和她對視的時候心裏會隱隱發瘮,她輕鬆地說:

“死神嗎?我不信那個,死神在我們這裏叫閻王,閻王不會隨便抓人下去的,我相信菩薩會保佑我,就算真的是閻王的行路道,也算是因果循環,命裏該有的劫數,更是懲罰我衝撞神靈了,我聽天由命。”

這段話聽得江瓷眉頭直跳,她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奇葩的吊詭思維,而安則是一笑,不予置評,向樓上走去。

剛走了幾步,修就越過她,走到了她前麵,帶著安向上走去。大家尾隨在他們後麵,爬上了四樓。

在路過三樓時,修往那遊泳池裏又看了一眼。

修之所以那時候讓叫夏綿來,就是想讓他監視著蘭任心,利用他絕佳的視力,順便在遊泳池裏麵找剛才襲擊江瓷的凶器。

剛才,在房間裏,他確實聽到了江瓷被襲擊的聲音,還有刀刃刮過門縫的聲音。但他沒有去幫忙,而在他追出來的時候,並未地上發現凶手拋棄凶器的痕跡,也就是說凶手是攜帶著凶器潛逃的。

在等到夏綿上來後,修就向四樓跑去,他需要確認樓上確實沒有其他人藏匿,才能坐實蘭任心的嫌疑。

然而,當他剛爬上四樓時,就被一陣夾雜著冷雨的寒風吹了個透,那扇從別墅通往白塔的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了。

修沒有頭腦發熱地去獨自一人探路,而是回去把消息通知給了安。沒想到被龍熾堵上了,他之所以那麽惱怒。大概是因為修沒有去救江瓷的緣故,但修一點兒都不在意,包括對他自己脫口說出的那番話,他都沒有絲毫悔意,因為那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一群人很快就爬到了四樓。到了那扇大開的門前。外麵風刮得很急,金屬做的十字架被吹得嗚嗚作響,像是十字軍出征前的號角。

殺戮開始的號角。

確實,這扇門是塵封很久了,鎖的鑰匙孔裏都落滿了灰。

安繞著那把鎖研究了半天,又開始打量那條通道。

所謂的“死神的通道”。說白了就是一條水泥澆築的狹窄的路,感覺很結實,兩邊豎著到達腰部的鐵欄杆。但通道非常狹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踏在上麵,向下張望的時候,還是讓人有陣陣眩暈感。

白塔。別墅,這兩幢建築物之間相隔大約20米左右。四層樓的高度,幾十米的距離,直通著一個未知的建築物。不知道那裏潛伏著的,是亡靈?還是惡鬼?

這時,安注意到了門板另一側有一行小字,因為是在門板那邊,所以安在今天調查的時候沒有發現。

那行字刻得很深,像是用刀子一類的利器歪歪扭扭地畫出的字形,字的邊角棱線都帶著種尖銳的、似乎隨時能夠傷到人的危險感:

踏上死神之道,必將災厄臨身,或死於非命,或迷途至地獄!

最後的那個驚歎號,刻得極深,周邊的木屑都翻卷了起來,可見刻字者那股深深的恐懼或是怨念。

這條警告語是誰留下的?是房主“魑魅”,還是當年住在這裏的某個人?看刻上去的新舊程度,恐怕也有點年頭了。

不過,安對於這種詛咒類別的話已經產生了一定的抗體,在殯儀館工作了那麽多年,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她早已經看得差不多了,見怪不怪,她現在就想要穿過那條通道到對麵看看。

不過還沒等她邁步子,就被修搶了先。

他三步並作兩步,就從別墅這邊穿到了白塔那邊,就這麽一段短短的距離,修的頭發就被肆虐的大雨澆得濕透了。透過雨幕,安看見進到白塔內部的小門也沒有關著。修想也沒想就推門進到了白塔中,查看一番後,他鑽出來,對安做了個手勢,表示裏麵沒什麽異常狀況。

安看到修的手勢之後,也就放下心來,踏上了這條水泥路。

她扶著欄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大雨兜頭潑下來,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了,就摸索著欄杆向前走,她沒有修那麽好的體格,高處的風非常大,她必須抓住欄杆才能穩住自己的身體。

這樣摸索著走了一段,安覺得差不多已經到達白塔那邊了。

大概就差三四步了吧,大概……

安緊繃的神經略微放鬆了點兒,但當她再邁出一步時,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雖然被大雨和大風衝淡了氣味,但是那股酸味,讓安的雞皮疙瘩瞬間暴起!

幾乎是同時,安手上撐著的欄杆,脫離了原先的位置,向下直墜而去,安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那個欄杆上,這個支撐一消失,安頓時感覺整個身體都落入了真空中。

雨聲消失了,撲打在臉上的雨珠消失了,隻有心髒失重的感覺擴散到每一個毛孔中……

安的身體從斷裂的欄杆處跌了出去,隨著天地間傾盆的大雨,朝地麵直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