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所謂朋友(第四卷終)
正在驚疑中,她的一隻手被安捉住,安握了握她的手,好像她對一切事情都了然於胸立刻就平複下來。可她記起來,那天晚上,自己手裏的刀片還沒有出手,安就先於她向窗外開了兩槍。
這動作當時看來本來是毫無意義的,但很快想通了,安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她對木梨子實在是太了解了,她甚至可以算到木梨子想要做什麽。她向窗外開槍,隻是為了震懾木梨子而已。
也就是說,安很清楚木梨子的為人?知道她會用利益來衡量朋友的生死?
那為什麽……還要和她做朋友?
安衝她露出一個笑容,她把從身後拉到身前,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揉揉的臉,說:
“她責怪自己不該把大家帶到那種地方去,差點害死修,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修聳聳肩,表示他不介意,他的臉上也絲毫看不出介意的樣子。
說完後,她突然想起來了個重要的問題。她問江瓷:
“江瓷,當時郭品驥怎麽會到那裏去?”
江瓷聳聳肩說:
“誰知道?你走後沒一會兒他就開車過來了,可能就是被彭瑞箋那個電話召喚來的。他問別墅內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們告訴他你剛剛下山,他什麽都沒說就又開下山去了。”
安想想,自己下山的時候,差點跟一輛車迎麵撞上,恐怕那輛車裏坐的就是郭品驥吧?
這麽看來,彭瑞箋有句話說得倒很對,郭品驥平時一副賤兮兮的樣子,關鍵時候還真的很靠得住。他肯定是在接到電話,得知別墅裏的情況後就立刻驅車趕來。
能冒著泥石流和滑坡的危險,頂著大雨趕過來,確實讓人對他刮目相看。
江瓷在說郭品驥的時候,也順帶指責了安幾句:
“……別的不說,郭品驥這件事做得還像是個男人。對了,安,你當時也太莽撞了,怎麽不等我們想想別的辦法你就……”
安抱歉地吐了吐舌頭,說:
“真不好意思。當時沒想太多,就隻想把修送下山去,別的辦法一時也想不出來不是嗎?”
龍熾一臉八卦地在安和修臉上看來看去。一言不發,那猥瑣的目光讓修首先受不了了。修直接一把揪住他的後頸脖把他摁倒在被子上,語氣很不善:
“看什麽?”
龍熾被被子堵住了口鼻,急得手腳並用地亂撲騰,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要是他識點趣。就應該閉嘴了,可作為龍熾,他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把亂七八糟的頭發隨便整理了一下,就接著發表看法:
“隊長可是為你情不自禁了哦,你不應該有點什麽表示嗎?”
龍熾說完後。就興致勃勃地看著大家,尋求認同,江瓷也少有地沒有打擊他。而是附和他說:
“這下你真得好好謝謝隊長了,她……為你跟我們都翻臉了。”
修轉過頭去看安,在他醒來後,安跟他說了送他下山的事情,不過都是簡單的一句話帶過。他壓根不知道在他中槍昏迷之後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安攤攤手,說: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錯了,這樣吧,等修的傷好了,我請你們所有人吃飯,地方你們定好不好?”
簡遇安這個話題轉移得非常成功,大家開始熱烈地討論要去哪裏聚餐的問題。龍熾卻沒參加討論,他趴在修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修一聽,臉上就有點不自然,看樣子很不情願,龍熾看他這副樣子,馬上又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修開始變得有些猶豫,看向安的目光也不大一樣了。
龍熾得意地從旁邊的一大堆花裏麵抽出一支,塞在修的手裏。
這兩個人的古怪舉動老早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而龍熾給修塞花的樣子更是讓江瓷感到別扭,她開口問:
“龍熾,你幹嘛呢?求愛?”
龍熾得意地搖搖頭,伸手捅了捅修的胳膊,一個勁兒地給他遞眼神,修看著手裏的花,又看看滿臉疑惑的安,把花慢慢伸過去,他低沉性感的聲音這時候聽起來卻含了一點不自在:
“嗯……咳……這個給你,你拿著。”
安伸出手,修把花放在了安的手上,等到安把花放在手裏仔細端詳時,他才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補上一句:
“謝謝。”
看大家的表情都有點奇怪,龍熾沾沾自喜地湊到江瓷身邊,說:
“小瓷啊,怎麽樣?”
江瓷看起來也有點呆,她反問:
“什麽怎麽樣?”
龍熾看上去有點急:
“什麽什麽怎麽樣?你說隊長會不會接受修啊?修都送她玫瑰了啊。”
因為著急,他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一個八度,病房裏,大家麵麵相覷,繼而爆發出一陣大笑,就連剛才一臉古怪神色的都笑得前仰後合,隻有修和龍熾,一臉迷茫地看著大家,安也笑得喘不過氣來。
龍熾莫名其妙地問:
“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江瓷恨鐵不成鋼地提起他的耳朵,狠狠擰了一圈,但她的聲音裏明顯帶著笑意:
“你這玫瑰是什麽地方來的?”
龍熾痛得齜牙咧嘴,很委屈地說:
“我在咱們家小區裏摘的,是新鮮的花……”
江瓷更狠地擰緊了他的耳朵:
“你下次破壞公物之前也先麻煩你多看看標牌好嗎?咱們小區裏種的全是月季!月季!沒有玫瑰這個品種!”
木梨子笑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龍熾……你還真的是愛情殺手啊……”
龍熾傻眼了。
修完全不懂,他對任何花所代表的含義都記不清楚,別說月季和玫瑰,在桌上擺著的五六束花,他一個都不認識。剛才他送花給安,就是向她道謝,此外。他還含了一些小小的私心。
因為龍熾對他說,一個女孩子接受了你的花,就表示接受了你這個人。
修還是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在他的思維裏,這兩件事不存在邏輯上的關聯,女孩子接受花,和她接受人有關係嗎?影響因素很多,比如說,女孩子正好喜歡這種花之類的。
但既然龍熾這麽說,修就決定幹脆試一試。
試驗的結果很顯著。失敗了,大家都笑成了那個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想,果然。這兩件事不存在因果關係。
安把花捧到鼻子邊,輕輕嗅了一下,她的嘴角漾出一絲愉悅的笑意,桃花眼眯成了一個彎彎的月亮。
她的這個動作讓修直接聯想到了,雨夜中。她拉開門直接親吻上來的樣子。
從那晚之後,兩個人都對這件事選擇性失憶了,修不知道安那樣做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是為了不讓自己睡過去而對他實行的刺激,還是別的什麽,但安的那句話讓他思考了很多天:
“你要是死了。我就和別人跑了。”
她說這句話的目的同樣不能明確,也許也是為了刺激他所說的吧。
護士來給修打針,並且讓大家都離開。修的身體還沒完全痊愈,需要靜養,大家聽話地退出房間亦步亦趨地跟隨在安的身後,安也任她尾隨著,她們倆前方不遠處。木梨子慢慢地走著,她突然一回頭。對安和說:
“我去找我導師了,你們倆去哪兒?”
安感覺的手一下子扯住了自己的衣襟。
她眨眨眼睛,轉回身子去問:
“今天你家有人來接你嗎?”有點沒回過神來,“啊”了一聲,安就對木梨子說:
“那我送回去,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木梨子的笑容還是那麽完美:
“嗯,我會的。你們倆也是啊。”趴在醫院五樓的走廊窗戶旁,目送著木梨子走出醫院大門。她走近一輛深藍色的別克,和車裏的人打個招呼後,鑽進了副駕駛座。
來接她的人是她的導師黎朗。那輛藍色別克很快開出了醫院的心神也終於放鬆下來了,她抬頭看著簡遇安,她卻還站在窗戶邊向外看,四處張望著,不知道在找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找到了想要看到的目標,輕輕舒了口氣,嘴角的笑意越發勾魂攝魄好奇地隨著安的視線看過去,在醫院走廊的窗戶外,可以看到停車場,停著一排一排的車,不知道安到底在看其中的哪一輛拽拽安的衣角,想問清楚,沒成想,安先於她開了口:
“,你想去我家,還是找個別的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點點頭,她跟著安坐電梯下到樓底,安走到停車場其中一輛小qq前,把車門打開了很奇怪,她記得安是沒有車的。安看出的疑惑,輕輕笑了一下,解釋說:
“新買的二手車,最近要辦一些事情,不買一輛車會很麻煩的。”坐在車的副駕駛座上,這是她第一次坐qq這樣的小型車,雖然是二手的,安卻把車內的環境打理得很舒適,薄荷味香水一點也不刺鼻,座椅也很舒服,她愜意地靠在椅背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這時,她在車的後視鏡內,發現了某些問題之所以被冠之以天才的稱號,是因為她的記憶力很強悍,雖說沒達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明顯強於隊內其他的所有人,她看得清楚,剛才在醫院的停車場裏,停著一輛黑色的帕薩特,本來那輛帕薩特普通得讓人很難留下印象,但它正好就在安視線所鎖定的範圍內。
而它現在,正在五米開外不緊不慢地跟著安的車!想回頭去看,卻被安叫住。安同樣不緊不慢地換了個檔,說:
“看見了吧?這家夥跟我快半個月了。”有點迷糊,問安:
“他為什麽會跟著你啊?要不要報警?”
安踩下刹車,在一個紅燈前停了下來,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說:
“讓他跟著好了。沒關係的。不過你別回頭啊,別讓他發現我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為什麽?”
紅燈亮了,安打著方向盤轉到一條小路裏,她邊開車邊說:
“在去別墅之前……大概是前三天左右,我現在騰不出手去翻筆記本,大概就在前三天,我發現這輛帕薩特很多次出現在殯儀館附近。從別墅回來後,我讓我叔幫我買了這輛車,前天,我特意開車去我新租下的那套房子,發現那輛車尾隨在我後麵,並在靠右車道行駛,好像是不想讓我發現。我特意不留痕跡地甩開了他,然後故意在一個便利店門口停車買水,等我再發動車子的時候,就發現他果然又跟上來了。”問:
“你新租了房子嗎?不在殯儀館住了?”
安笑笑說:
“不大方便,我租了房子,也能有自己的空間去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問得更細一點,卻發現自己跑題了,她又去後車鏡裏看了看那輛尾隨著的帕薩特,如果不是剛才在停車場裏見過認為自己絕對不會發覺這輛車有哪裏不對勁的。
安也看了一眼後視鏡,繼續說:
“很高明的跟蹤技巧是不是?他的變道,超車技術都很棒,跟蹤的意識也很強,但是距離感還是差了些,否則我也很難發現有車尾隨我,也發現不了他徒步跟蹤我的時候來不及掩藏的影子。做偵探就是這個樣子,越普通,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不過這人肯定是個剛入行沒多久的新手,工作經驗不是很足。”不大明白安的意思,重複了一遍:
“偵探?安……你招惹到誰了?有人要調查你?”
安衝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她說:
“呃……我想我沒做過什麽值得讓人跟蹤的事情。這個偵探,應該是梨子找來的。”大吃一驚,她完全沒想到安竟然會這樣說,也不敢相信木梨子居然能做出找偵探來調查朋友?
“太過分了……”
安的眼神變得很認真,她對說:
“可能對你來說,梨子這樣做太過分了,不過如果你如果了解了梨子的過去的話,就算還是不能原諒她,也能理解她的一些做法了。這是我想要告訴你的第一件事,就當是我一會兒給你講的故事的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