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北望村有鬼!

第五個櫃子是這五鬥櫥櫃裏最大的一個櫃子,在拉開的瞬間,木梨子就聽到了玻璃器皿互相撞擊的聲音,而把櫃子完全拉開後,呈現在她眼前的東西,讓她不能不發出尖叫了!

器官!

第五個櫃子裏,擺著許多盛著人體器官的小玻璃瓶!

裏麵的溶液已經幹掉了,所以,隻剩下那些幹枯的器官,被封閉在這個瓶子裏,慢慢腐爛著,但因為和空氣有一定的隔絕,它腐爛的速度很慢,因此,還能辨別出來瓶子中盛裝的是人體的哪個部位。

第一個映入木梨子眼簾,並讓她尖叫出來的,就是一截短短的舌頭尖!

而且,仔細看看擺在這截短舌頭的周圍的瓶子,就可以發現,還有其他的舌頭塊,但從斷口來看,很明顯,這些舌頭塊,包括剛才的舌頭尖,是同一條舌頭被剪碎後留下的!

想到這兒,木梨子的喉嚨一緊,一股強烈的嘔吐感湧了上來,好容易才把這種感覺壓下去,她又想起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這個舌頭,是整個從人嘴裏鉸下來,然後再一段一段截成碎塊的,還是一截一截從人嘴裏鉸下來的呢?

還有,在舌頭被剪斷時,舌頭的主人,是死了,還是還活著?

這些恐怖的念頭如潮汐一樣在木梨子的腦海中發動著一撥又一撥的侵襲,弄得木梨子想關上櫃子,卻喪失了動手的勇氣。更可恨的是,偏偏櫃子裏的東西,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

人的眼珠,腳趾頭,手指……

等等……

木梨子的眼睛陡然一亮。

她忍著惡心,拿著手機。把光線湊近其中一個盛著手指的玻璃瓶,觀察了一下後發現,這些人體器官都很小,明顯是從一個嬰兒的身上拆下來的。

木梨子不禁想起,小陳姐說,在老太太、她的兒子和她的一雙孫子孫女消失的那年,村裏人曾看到她的孫女哄著弟弟在村子裏轉。

難不成……這些器官,來自於那個“弟弟”?

可除了那個光著身子的女孩,木梨子沒在剛才的那張照片上看到其他的孩子……

木梨子把拉開的第五個抽屜小心翼翼地用腳關上,眼睛緊盯著玻璃瓶內的小小器官。生怕裏麵的小手突然活過來,跳出來抓住她的褲腳,把她拖到櫃子裏去。她曾經在某個恐怖片裏看到過類似的橋段。

所幸。那種靈異的事件沒有發生,在抽屜合上的瞬間,木梨子鬆了一口氣,好像關上了一扇通往地獄的門。

她總算能理解江瓷了,雖然她沒跟自己細講她當年在拔舌地獄裏的情景。自己隻是知道個大概,但不得不說,江瓷當時為了保命和救龍熾,敢去下手割掉一個人的舌頭,就能證明她的內心遠比她想象得要強悍得多。

木梨子把手機的光線調轉開來。

五鬥櫥旁邊擺著一張老式的木頭桌子,牆角照例結著大片大片的蜘蛛網。能看到蜘蛛狀的生物在牆角一動不動地趴著。

她以逆時針的順序掃視著房間,發現這裏的陳設和堂屋是一樣的簡單,除了桌子和五鬥櫃。就隻有一張床了,床單亂七八糟的,被子也沒有疊,胡亂團在床角處。

在屋裏住著的人,真的像是某一天突然憑空消失了的樣子……

木梨子不想再在這個屋子裏待下去了。自從打開第五個櫃子後,她就覺得這個屋子裏開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屍體腐臭味。弄得她心髒一陣一陣發緊,難受得厲害。

她迅速走出這個屋子,走向了堂屋右邊的房間。

奇怪的是,這個房間空空****的,什麽家具也沒有。

可等木梨子把手機摁亮,對準房間內的時候,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房間的牆壁上,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塗鴉!

掉了半邊肩胛骨的骷髏,沒了眼珠子的人臉,缺了手指的殘掌,還有用朱紅色的漆塗畫著的大大的“kill”與“殺”字!

木梨子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在無形中充滿了殺意的房間,手機脫手滑落在了地上,可她動也不動,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情景。

那些字,分明是個孩子的筆跡!

不是很成熟的字體,外加上塗鴉的最高位置,也不過是一米四幾左右,正好符合一個孩子的身高。

一般大人,會故意把身子蹲得這麽低來作畫嗎?

木梨子愣了半天,才從錯愕和震驚中抽身出來,她拾起手機,湊近了那些塗鴉。

這一看之下,她反倒不敢確定了。

從筆法和筆畫的走向判斷,這絕不是一個身高正常的大人蹲下來就能畫出的畫。

塗鴉者,不是個心思可怕異常的孩子,就是個心理變態的侏儒成年人。

在這幢紅色大宅裏,塗鴉者會是誰?

第一個浮現在木梨子腦海中的,就是那個在五鬥櫃頂上的照片中,背對著鏡頭赤身**的女孩!

是啊,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為什麽在那種年紀,還能毫無顧忌地在異性麵前**自己的身體?

木梨子無心再看下去了,她需要出門去透口氣。

……

站在紅色大宅的院落裏,木梨子深呼吸了好幾口,才把剛才吸入到身體內的濁氣呼出去了一些,憋悶的胸口終於不那麽難受了。

她從進門,到出來,才不到半小時,但她感覺,這半個小時,她簡直像是在逛鬼屋。

照片中眼神詭異的老太太,**的女孩,背對鏡頭的年輕人,玻璃瓶裏的嬰兒器官,扭曲古怪的塗鴉,還有日記……

對了,日記!

剛才臥室裏太黑了,木梨子沒能細看日記的內容,現在到了院子裏,光線充足,應該可以看看日記本裏寫了些什麽東西。

搞不好。裏麵會記載著在紅色大宅裏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日記一共有三本,木梨子簡單瀏覽了一下日期,把三本日記的先後順序排了一遍。

分完類後,她拿起第一本日記,深呼吸一口,翻開了扉頁。

扉頁上,寫著“和美珍”三個字,字跡娟秀,一看就知道日記的主人是讀過書的,而且應該是個女人。

假使木梨子沒有猜錯的話。日記的主人,必然是老太太無疑。

和美珍,是老太太的名字嗎?

第一本日記。是從她五十歲生日開始記起的,從字裏行間看得出來,老太太的思路非常清晰,她記日記的原因,是在她五十歲生日前幾天。她的老伴突發急病去世了,在她結婚之前,她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結婚之後由於瑣事繁忙,就漸漸丟掉了這個習慣,老伴去世了。她又是孤身一人,沒有後代,所以就隻能恢複記日記的習慣。聊以度日。

木梨子注意到,在這裏,老太太所表達的意思是,她是個老絕戶,和她的老伴並沒有產下一子半女!

那麽。她那個孝順又有錢的兒子……是從哪裏來的?

這本日記的主要內容無非是些日常瑣事,老太太不願和鄰裏接觸。因為她生性好靜,和人交往讓她感到苦惱。

但是木梨子又發現,根據老太太的描述,她家原先好像是住在沙石鎮裏的!

後來,在第一本日記的結尾處,她如是說:

“沙石鎮對我來說也有些吵鬧了,沒了我那口子,這吵鬧簡直讓我無法忍受。我想要搬到一個更安靜的地方去。有一天我出去買菜,聽鎮上人說起,距離沙石鎮大概好幾公裏外的地方,有個村子,叫北望村。我在沙石鎮住了那麽多年,第一次聽到這個地名。當時我就想,幹脆就搬到北望村去吧。北望村,聽起來就是一個可以安安靜靜度日的地方。而且,附近的村子我都聽說過,唯獨這個北望村,我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不正是我需要的嗎?住在一個遠離人煙,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多好。”

第一本日記到此結束,從這本日記中,可以讀出幾個訊息來:

首先,老太太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遣詞造句挺文雅,應該是個內秀溫柔,而且靦腆的人。

其次,老太太原先住在沙石鎮,是因為老伴去世,生性好靜,才選擇搬到北望村來的。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老太太沒有子嗣,但從字裏行間,可以判斷出老太太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既想要一個孩子來緩解她的寂寞,但又怕孩子太鬧,打擾到她的安靜。

最後,老太太還是打定了主意,隻身一人搬到北望村來。

木梨子擱下這本日記,打開了第二本日記。

第二本日記的記錄時間和上一本日記最後一次的記錄時間隔了一個月,在這期間,老太太應該是在收拾東西準備搬家,零零碎碎的事情太多,就沒時間再記日記了。

在第二本日記的開頭,老太太這麽寫:

“我賣了沙石鎮的房子,在北望村找了一個小小的平房住,很便宜,幾乎算是白送的,弄得我都不大好意思。這裏的管事人是個小夥子,很熱情,長得也挺帥的。說實話,我喜歡這個小夥子,陽光開朗得很,但也不討人嫌。我甚至冒出來了個荒誕的念頭:他要是我的兒子,該有多好。”

看得出來,老太太在入住北望村的時候,並沒有住到這個詭異的紅色大宅裏來,而是住到了另一座平房裏。

木梨子把日記翻到下一頁,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後續事件發生,卻發現,接下來的幾十頁,幾乎全部是空白的,每一頁的上麵隻寫著日期和天氣,其他什麽也沒寫。

這本日記就這麽沒了?

木梨子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在翻到某一頁的時候,終於有了其他的字。

這篇日記,距離老太太上次記日記,已經又隔了一個多月。

但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是,老太太的筆跡明顯是顫抖變形了,好像在記錄下這行短短的文字時,她的心和她的手一樣,都在戰栗不止。

這一天的日記很短,隻有一行,五個字:

“北望村有鬼!”